靖康二年，夏四月，庚申，朔，大风吹石折木。金人以钦宗及皇后、皇太子北归。凡法驾、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娼优，府库畜积，为之一空。

我进入外公那充斥着药味的房中坐下，外公依然陷入昏迷，他的脸上泛着一种疲倦，自从听到钦宗被废的消息后，长期纠缠外公的病情急剧恶化。刚才听完那大夫头冒冷汗，小心翼翼的描述病情，我明白外公的时候也就是这一两天了。为大宋尽了一辈子忠的外公，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把我教育成如他一般的忠臣。

“慧哥儿！”外公若有若无的呼喊将我从沉思中惊醒，随侍的大夫丫鬟一阵忙乱，守在外屋的范先生也赶了进来。我急忙趋身床前，握住外公的手，说到“我在这。”只见泪水从外公眼中流出，让那浑浊的眼中带上一丝神采。喘了几口气后，我的手中一紧，外公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一句“国殇！”

“……，金人挟上皇出阵，众军计无所出，唯有退避以策万全，而今金兵已至澶渊，兵指大名。伏请大王北上，临阵定夺。”手里拿着张所等人的联名来函，我不禁泛出一丝苦笑。

自张所等人上月初出兵后，河北各州传檄而定。驻于澶渊和大名的两位河北兵马副元帅宗泽，汪伯彦先后领兵归附。随后，刘锜，韩世忠，宗泽等人合兵一处，从澶渊出兵，连破金兵十八寨。三月丁酉，后路受到威胁的金人废钦宗为庶人，立张邦昌为楚帝，并于三月丁巳，挟徽宗北上，攻略河北。

本来我早就料到金人会让手上的两个皇帝物尽其用，所以先行暗示刘锜不必顾忌，若是能把徽宗钦宗两人救出，只要在我军中，他们总得听我摆布。如果他们驾崩阵中，反正我也不在前线，了不起就让张所这个名义上的主帅当回替罪羊，召回济南撤职查办，而再无顾忌的我则尽起全军来一个复仇之战，击败金军之后，就算天下有所微言，也没谁敢，或有资格来归罪我。至于可怜的张所，反正我跟他不熟，等风头过后，能用就用，不能用就让他回家养老好了。

但人算不如天算，首先是宗泽领军加入使得刘锜无法放开手脚，只得在宗泽的坚持下，对金兵退避三舍，保持一个百八十里的距离。其次，更重要的是，金军非常聪明地只带了徽宗。就算我的借刀杀人之策能够成功，只要钦宗还在，是非标准的判断权就不会在我手上，而导致徽宗死亡的罪责随时就会让我在大义名分上站不住脚，“大义”这东西被天下崇拜了上千年，理论已经精细到了极点。总而言之，按照孔圣人的教化，我如能借金兵之手，一次性杀掉两皇帝，我头上就会出现一个正义的光环。若是只杀了一个，那我就会成为所有信仰正义的人们的公敌。这就是所谓量变和质变的道理。

“伯济兄以为如何？”犹豫了一阵，我环顾了一眼厅中静坐无语的众人，开口询问李纲的意见。

“大王明鉴，现今金军直趋大名，若是大名失陷，河北势危。更有甚者，若是金军兵临济南，以上皇为质命大王出降，……”李纲毕竟是作过执宰的人，一句话就指出关键。虽然并没有说出什么具体办法，却是提醒了我，原先对于金兵很快就会带着两皇帝北归的设想可能有失误。

上个月，金人曾让中书舍人张澂携徽宗和钦宗的旨意去召赵构赴京。当然，赵构不会忠孝到金兵所希望的那种程度。但是让金兵手里握着徽宗和钦宗这样的宝贝不用却是不大可能，谁知道干离不在河北发现了徽宗的使用价值之后，会不会兴致勃勃地带着徽宗来济南碰碰运气？

“看来躲是躲不过的！”我心里暗暗想到，“难道非要我亲手逼死‘父兄’吗？”

PS:对不起各位，小弟几度食言了！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学习太紧张了，碰到今天有些空，赶了一章。如果可能，明天还会更新一章。在此之后，最少也要等到下个礼拜了。反正，只要没有大大认为这本小说不堪入目之前，小弟绝不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