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前面是山崖，山崖张开了大口，把河水全吞了下去，声势确实吓人。“怎么办？”这样的问题还没问出来，木筏已经不听指挥了，象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那‘大口’。

“抓紧！”

他也只来得及提醒父女两抓紧木筏。“啊……”他们都不由发出一声尖叫。

他们跌进黑暗的深渊。

河流已经钻进了山腹。

“梅梅，梅梅。”

黑暗中传来刘将军的叫声，“爹，我在这儿。”梅姑娘应道，

“你们没事儿吧？老弟呢？”

“我在。”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木筏进了山腹后，行进反而平稳起来。

“爹，大笨牛，我也看不见你们，你们在哪儿？”他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梅姑娘，

“大笨牛，是你吗？”

“是我。”梅姑娘不由轻轻地靠在了他身上，他觉得她的身子在发抖。

“我……怕黑。”他伸手搂住了梅姑娘，他觉得自己只有这样做。

“现在我不怕了。”梅姑娘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爹呢？”他走过两步，把刘将军带了过来。

“爹？”

“梅梅，”

刘将军把梅姑娘抱进了怀里。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还安全，这就值得高兴了。

黑暗象是无边无际的，他们只能够任随水流走，走了多少天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了，时间好象都停止了，在山腹里漂流好象是永远没有镜头似的。他们手拉手坐在木筏上，他则趁机练功，管它多少时间，反正这水是总会流到低处去的，那低处总可能见光吧？开头几天，梅姑娘还有耐性，可长时间仍然看不到出口，使梅姑娘不耐烦了。

“我们出不去了吗？”梅姑娘可怜地问，

“不，肯定可以出去。”刘将军坚定道，不可能出不去吧，难道这河是流向地底吗？刘将军绝不相信。

“那出口在哪里呢？”没人能回答，沉默折磨着他们，只有他还算沉稳。

“我饿了。”梅姑娘道，其实他们都饿了，他站了起来，他要父女两坐好。

“大笨牛，你干什么？”

“下去逮鱼。”

梅姑娘一把拉住了他，梅姑娘觉得恐惧，

“小虎，算了，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你下去太危险。”刘将军道，梅姑娘也牢牢抓住他，生怕他消失似的。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几天，饥饿使父女俩昏昏欲睡，不行，我得逮鱼！他向刘将军借了把刀，“大笨牛，小心啦。”梅姑娘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关心。

“我没事。”他下了河，就站在木筏旁边，站了半天，突然发觉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刀下去，他挑起了一条鱼，他将鱼剖开，将鱼肉切成了一片一片地送到刘将军和梅姑娘的嘴边，他自己也吃了些。

“咦，还好吃呢。”梅姑娘道，他又递了几片过去，“是好吃。”刘将军也道。当然了这么多天了没有吃东西，什么都会好吃的。

靠吃鱼他们又坚持了好几天，可这无边的黑暗好象要把人吞噬一样，这对人的考验真是非同寻常。梅姑娘实在坚持不住了，突然哭了起来，

“梅梅，你怎么了？”

“爹，我们出不去了呜呜——”梅姑娘哭得很伤心。

“傻孩子，这河肯定有个出口，我们怎么会出不去呢。”

“可我们都漂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到——出口，我们是出不去了呜呜——”梅姑娘控制不住自己，她哭得很大声了。刘将军和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梅姑娘其实还是个小姑娘呀。

“梅梅，你不信爹，你总信小虎吧，小虎，我们肯定出得去的，是不是？”他使劲点点头，他完全忘了，父女两是看不见的。“小虎，你怎么不说话？”他的沉默让刘将军都担心起来，“大笨牛！”他走过去，拉住了梅姑娘的手，“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不能肯定？”梅姑娘靠在他身上，梅姑娘已经很依赖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让梅姑娘靠在自己身上。“我们能出去。”他缓缓道，语气很坚定。

“你怎么知道？”梅姑娘问，

“我漂过。”他的回答让父女两都吃惊不已。

“你漂过？”刘将军和梅姑娘一起问道。

“是，我漂过——”他沉沉道，他仿佛看见自己骑在灵虎身上，在滔滔激流中穿行，那时的情况可比现在惊险多了，那时自己是随时都会死的呀。

“老弟，你可以说说吗？”刘将军来了兴趣，这孩子他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呀？他从那里来，五桥镇对他有怎么样的意义？他为什么要去五桥镇？他可真神秘呀。

而他怎么能够说呢？又从哪里说起呢？他沉默了。

“爹！”梅姑娘紧紧拉着他，刘将军呵呵笑了，我又糊涂了，这孩子不愿意说，就别问他，他总有一天会自己说的。

时间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好象有一年似的，当他们从昏睡中醒悟过来的时候，梅姑娘突然兴奋地大叫：“爹，大笨牛，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