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风云变幻
作者:阿尔斯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4

当狱卒们纷纷离开后,牢房中又恢复了以往的诡异的安静,里面的人们无从知道外面长空昼夜的轮回。卡斯罗尔自从那天发出悲鸣后,就一直没有说过些其他的话,罗杰特拉达与莫多克也是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他们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的走向,无法判断明天的阳光是否能够照射到自己身上。

“大人,您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罗杰特拉达躺在用来作为床的稻草上,叹息着问道。

“要是先生没有把那钥匙扔掉就好了,起码现在还有一线希望啊!”从莫多克的话语里判断,他也开始有些绝望了。

“那你是否还有遗憾没有完成呢?本来老家伙说要带我泡遍撒卡特全大陆的美女的哦!”罗杰特拉达笑了笑。

“哈哈!看不出先生也有这方面的嗜好啊!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啊!大丈夫在世,功成名就,美人在怀,是人人向往的啊!”莫多克调侃着。

“不过你看对面那家伙,到现在来了那么久了,一句话都没说过。一头鸟毛,看了就来气。伙食供应得可比咱们好多了,他却只是喝白水。搞不好是被判了‘卡嚓’的。”罗杰特拉达感叹自己无论在那里都得不到应有的公正的待遇。

莫多克也回头观察起对面的那位少年,金黄色的头发在阴暗的地牢依旧显得格外亮丽,白皙的脸庞没有一点瑕疵,浅绿色的双眼皮眼睛里透射出的是一种无法捉摸的忧郁的光彩,还有他的嘴,即使是基本保持缄默却显得格外的美丽,再配上全身鲜艳的服饰,让人感觉到的是一种女性的柔弱和一点点妖艳的色彩。

“钥匙,你看,钥匙在他的脚边。老天有眼啊!”莫多克兴奋的说道。

“真的!原来一直在那小子脚边啊!让我去问他要吧!”罗杰特拉达自告奋勇起来了。

卡斯罗尔似乎对他们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依旧默然的注视着被铁栅栏相隔的尸体,有时会一边饮酒一边与尸体说着话,虽然尸体已经开始发出腐臭的气息,他却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离得很近,甚至会去拍拍尸体上的尘土。

“嗨!比太阳光芒更吸引女孩眼球的帅哥!可以帮个忙吗?”罗杰特拉达靠在铁栅栏上,尽量保持着一种不卑不吭的姿势拍起了马屁。

对面的金发少年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呵呵,不要这样哦!现在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牢房的钥匙就在你的脚边,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啊!呵呵,这样也能有个照应哦!”罗杰特拉达继续着。

金发少年看了看脚边,果然有一把铜制的钥匙,弯腰捡了起来,看了看罗杰特拉达那张纯真的笑脸,依旧没有说话。地牢的看守为了简便起见,几乎所有的牢门都只用同一种锁,也就是说有了一把钥匙就能打开所有的牢房了。而金发少年似乎不知道这个道理似的,打开自己牢门后在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神中飞快的跑了出去。

“见鬼!我就说他是个王八蛋了!这小子如果让我再次碰到了非大卸了他不可,妈的,从来只有老子耍别人,没想到今天却载在这狗杂碎的手里!我操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祖宗十八代!”罗杰特拉达发现自己胸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无名火,破口大骂起来。骂到后来以致于身后有物体顶着都没感觉了,还是莫多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了头,金黄的颜色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睛中,并且用一把银枪顶住了他的腰部。

“侮辱我的家族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少年的话语与他的眼神相差无几,冷漠中含着忧郁的音色。

“大哥,我错了!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罗杰特拉达立即将自己的脸庞改换成如苦瓜状。

“呵呵!我是卡那基原河川守备长莫多克.冯.伯格特子爵,很荣幸见到您!对于我朋友的冲动我想在这里向您表示歉意,希望您能接受!能否告知阁下的大名?”莫多克以贵族特有的严肃方式向金发少年道歉。

“希斯里克.冯.弗雷里德!这些是武器!”金发少年将背上的剑抛下后便选择一个人向地牢房门口冲去。

“南拉卡弗雷里德家族的人,这个小家伙也挺奇怪的啊!卡斯罗尔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莫多克回头叫唤道。

“哎!一切终归是需要偿还的!可是我真的不想扔下你啊!墨拉甘!曾几何时,我们纵横沙场,所向无敌,不想今天你却死无葬身之地啊!再见了,朋友!喝最后一口酒吧!”卡斯罗尔将酒罐中些许剩余的酒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后深深的拜了下去。

“老家伙!不要婆婆妈妈了,振作点!再不走没时间了!”罗杰特拉达顺手捡了把地上的短剑喊道。

“别让他跑了,追过去啊……”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叫声,似乎希斯里克.冯.弗雷里德已经被人发现了踪迹。

“是否要去找其他人?”卡斯罗尔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我们不能丢下他们!”

“我想,如果猜得不错,正是先生您的手下出卖了我们一路走来的行踪!”莫多克在卡斯罗尔走出牢笼时说道。

“恩,”卡斯罗尔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吧?那快走吧!”

三人开始快速寻找起地牢的出口,跟在最后的罗杰特拉达默默的跑着,心中思绪万千:“现在的世界真的是太可怕了!今后老子出去混一定要小心了,不然被别人卖了直到挂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赔大了!”

突然,地牢顶上的泥土开始剥落下来,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脑袋发麻,整个地牢都显现出好象要崩塌的样子……

“大批的骑兵!难道兰罗人那么快又要出兵啦?”莫多克拍着头顶的灰尘叫着。

“不管那么多了,先跑出去再说吧!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啦!”卡斯罗尔回答道。

“这里怎么那么多死人啊?”罗杰特拉达这才发现一路上跑来,地上躺了很多奄奄一息的狱卒。

三人转过了一个拐角,忽然看见金发少年希斯里克一人执剑正在与五个狱卒缠斗着,几秒钟内接连刺翻两人,但腿上也中了一剑。正要陷入苦战之时,左右三把利剑一齐刺出,两道完美的弧线划开,两个头颅便飞了起来,血雾中第三名狱卒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又被三把剑同时刺入胸膛而死。

“哈哈……无敌三剑客啊!怎么样啊?小子,服气吧?”罗杰特拉达对着希斯里克拍着屁股叫道。

“白痴!”希斯里克丢下了一句话后不顾伤势便继续向前跑去。

“希斯里克,外面可能有兰罗的军队!”莫多克喊着也跟了上去。

“也许是我们的援军!”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了一句话。

“老家伙!他骂我白痴,你说该怎么办啊?还不记得谁救了他啊?”罗杰特拉达尝试到了第一次被人骂白痴的滋味,不过这种机会以后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是吗?救他的人可不是你,你那剑刚好只刺穿了衣服划破了点皮而已……”卡斯罗尔揶揄着跟了上去。

经过漫长而饮暗的道路,四条人影都到了牢门前,奇怪的是地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刺眼的阳光将四人照得睁不开眼睛,而就在此时,一群抗着紫红色旗帜的骑士已经用剑指着四人了……

“希斯里克,幸好你没事啊?”其中一名骑士尖声高叫道。

希斯里克点了点头,苍白的脸庞上还溅到了几滴鲜红的血色,依旧冷冷地保持着惯用的音色说道:“都攻下来了吗?”

“是的,两位将军在那里商讨下一步的行动!”骑士摘下了铁盔,竟然是一名美丽的红发少女。

“美女哦!”某人的头脑里已经有这个词的音节在不断盘旋起来了……

四人被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临时的帐篷中,里面一张长桌,上面是一张很大的羊皮地图,周围围坐了十多名将领,首座的一位是头发花白的威严武者,肩头的墨绿色的龙纹护肩更显示出他身份的尊贵。另一位年纪与前者相仿,不过身材稍稍显得瘦弱。

“卡斯罗尔!”没想到首座的第一位将军竟然认识老酒鬼。

卡斯罗尔定睛看了看,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凡勒赛的领主大人啊!五年前一别,又有许久未见了,大人风采依旧啊!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啊?”

原来那将军正是凡勒赛的领主帕特里克.冯.亚力山大公爵。

“该是我问您才对呢!难道您和墨拉甘还有迪曼拉没有接到先王的悬赏令吗?”公爵反问道,带有疑惑的眼神停滞在卡斯罗尔的身上“酒鬼,您不会也喝了僭王的招安酒了吧?”

卡斯罗尔再度陷入痛苦,说道:“像我这种山野村夫,无论时代的潮流如何变换,皇家的旗帜怎么更改,我都是不可能去参与政治这个东西的!墨拉甘就是因为杰.迪克明三世的悬赏令而被迪曼拉间接害死了,您知道吗?”

“那你们几个是怎么会在这里的啊?希斯里克,请您说说事情的经过!”首座的另一位老者也开口问道。

“是的,大人,下官是奉命来搜集情报,被敌人捕获的,至于他们,下官实在不知!”金发少年恭敬的回答道。

“事情是这样的……”莫多克抢前一步将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将自己因为父亲的迫害省略而改换成为了国家大义与父亲决裂,结尾补充道:“今天是几号啦?”

“1277年7月16日!边境守备长大人!呵呵,开始我还真没能认出原来您就是那名人啊!”帕特里克.冯.亚力山大公爵似乎带着嘲讽回答道。

“下官诚惶诚恐!”莫多克毫不掩饰自己曾经犯下的“间接错误”,若不是皇帝的特赦令与签署协议命令一起给了他,也许莫多克早就被十次五马分尸了。但莫多克似乎从不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用他自己的话解释为:“既然一个女人因为你的冲动而怀孕,那你就没有必要去逃避什么,因为最重要的不是逃避,将来的孩子可以作证,最为关键的是抛弃的方式是否正确,不要因为人们丑陋的嘲笑就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不过此时在座的所有将领却没有这样的逻辑思路,还是传来了众多不屑一顾的讽刺的声音。让人不得不佩服的是受用者的听觉神经与坚韧不拔的精神世界。

“本帅是南拉卡讨北大元帅迪利唯安.冯.弗雷里德。很高兴认识这位因一纸条约而闻名全大陆的卡那基边境守备长,以及这位拥有众多传奇的游侠。”南拉卡的元帅打了个哈哈,略带刺尖似的恭维着眼前的两位所谓的大人物。

“当老子是透明的啊?”罗杰特拉达在一旁生着闷气,用眼神将那个南拉卡大元帅杀了上万次。或许他的虚荣心更希望别人在此时让出一个座位把他供奉起来。

“好了,酒鬼,闲话少说!这次我们共有联军十二万三千四百人,其中凡勒赛军八万两千人,南拉卡北方集团军四万一千四百人。我们的目的是要将兰罗人赶回老家,推翻僭王的伪政权。您的实力本王是清楚的,如果能得您相助,不甚感激!不过因为此时是战争的非常阶段,您与您的朋友即使不想参加我们的部队也是不能离开这支队伍了,呵呵!请您谅解本王的苦衷!”帕特里克很有自信的看着卡斯罗尔。

卡斯罗尔与莫多克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后说道:“愿意效劳!不过我不想做第一个冲锋的人!呵呵!”

“那是不可能的!本王不会随便浪费人力资源的。现在可以给你们五百人指挥,上了战场后不受任何人的指挥,直接受命于本王,至于任务嘛!可以以后再订,不过您和莫多克大人得作为作战计划的一员参加每次的军事会议!条件还可以吗?”帕特里克依旧保持着那副姿态说着话。

“可以,完全接受,公爵的条件总是最优厚的,而每次的任务却是最恐怖的,甚至是要人搭上性命的,这点我五年前就领教过了!不过我希望您可以好好安葬墨拉甘。”卡斯罗尔摸了摸腰,发现酒罐已经留在了墨拉甘身边,不禁又是一阵伤感。

“那是一定的,您不说我也会派人去做的。既然一切都已经妥当,那么现在继续开会!希斯里克先生,请您带走这位咖啡色头发的朋友,你们年纪差不多,一起出去转转吧!”领主下达了驱逐的命令,毕竟军事会议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的。

“是的,大人!”希斯里克回道。

“见鬼,还真当老子不存在啊!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有多么厉害的,哼!白头发的老家伙,我……”罗杰特拉达揪揪屁股,刚准备摆出一个大义凛然的姿势走出去的时候却冷不防被希斯里克一把后领一拖,硬是拖出了帐篷的大门。

“多戈.冯.弗雷里德将军,请重头说说您刚才的进攻计划!”迪利唯安.冯.弗雷里德元帅看着门口笑了笑,挥了挥右手。

一位坐在右边的穿着白色铠甲的将军立即站了起来,行了个军礼,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短短的平头显得格外精神:“我联军将分三路前进,第一路:凡勒赛第一、二、三、四军及南拉卡北方集团军第八、九骑士团共四万八千人,主攻西路斯萨克尔。第二路:凡勒赛第五、七、八军,凡勒赛中央骑士军第一团及南拉卡北方集团军第一、二骑士团共四万人主攻东路匹特堡。第三路:为凡勒赛第六军及南拉卡北方集团军剩余所部为中军,配合两翼由中路向卡那基国都安斯顿拉挺进。现在安斯顿拉兰罗军队为十万左右,其中战斗力最强的便是梅奥辛皇家骑士军团,即使只有一万之众,亦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剩余其他部队番号至今还未侦察清楚。我军此次的行动必须保持迅速,就像今日夺占亚罕特一样。下官建议,稍作休整,立即出击!我军援军大概在三日后到达亚罕特。”

“此次的行动大纲就是这些,两位请问还有其他的意见吗?”帕特里克转头问道。

“大人,下官有话要说!斯萨克尔虽没有国都那么兵强马壮,但也是历史上的一座坚城,我国‘光明皇帝’创业初,耗三十万之众,死伤近十万才攻破此城,大人认为用区区四万八千人就有把握攻下吗?”莫多克不顾酒鬼的拉扯首先提出了质疑。

“守备长大人,您的疑问虽好,却没有更好方法解决问题了,能否攻下只看天命了,我等此来本就有作牺牲的准备,也许三天后援军到来就有更好的办法吧!好了,现在传令,根据作战计划,各就各位,休整至明辰便开始行动。”凡勒赛的领主似乎是有意要让莫多克见识一下部队的战斗力一样,立即否决了他的看法。

莫多克只能尴尬一笑,偷偷看了看卡斯罗尔,两人又同时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莫多克凑上去悄悄说道:“吉肯.梅奥辛的部队一定会让他们吃足苦头的。”

绯红的夕阳印红了大地的一切,梧桐树下,一座新的坟墓已经盖好,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泥土,新的墓碑,当然还有新的墓志铭——“为了没有杀戮的明天而死去的无辜的人!”那是卡斯罗尔亲自用剑刻于墓碑上的铭文,然后他将重新找到的铝制的酒罐扔进了小溪,叹道:“你曾经劝我少喝酒,呵,还不是你自想多喝点?不过直到你死了,我终于可以听你一回了!”然后望了望远方,“夕阳下的天地真是美啊!两个小鬼!呵!”

田野的远处,两个人在互相打斗着,传来一声声剑与剑的碰撞,以及——罗杰特拉达特有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