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绯红色彩
作者:阿尔斯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48

撒卡特历7月23日,吉肯.梅奥辛的所有部队在他预期的部署下完成了对匹特堡的包围圈,现在匹特堡剩余的联军部队为九万八千六百人,在短短的半个多月不到的时间内折损了近四分之一的兵马,不得不说是战略决策上存在着非常大的失误。如今,斯萨克尔并未被攻克,联军的西路部队被全部赶回了匹特堡,而自己的后路却被切断,南方外围的援军似乎对现在部队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这些事情把凡勒赛的公爵搞得焦头烂额,他本来是打算率领十多万的部队全力北上,借着南拉卡的援军一举攻克僭王的国都,然后,他离那个位置,或许可以拉近更多的距离。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自认为完美的一个计划却被兰罗的新任主帅毫不留情的打碎了,而艾斯兰德皇室在此时还对于这场战争抱着消极的态度,现在是多年的夙愿没有完成地情况下可能还有搭上一条老命。

“回去的道路也被阻塞了啊!”刚刚开始的军事会议上,公爵用手支撑着疲惫的头颅,轻轻叹道。

“如果我们放弃匹特堡,全力朝南边突围,各部队配合得好的话,现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卡斯罗尔建议道。

“报……西北方五十公里外发现兰罗第二、第四军朝匹特堡东进。”

“西南方的兰罗第一、三、五军距离我军还有一百五十多公里。”

“正北方从安斯顿拉出发的兰罗第六、第七军已经与我军第六军、南拉卡第八、九骑士团开战了!”

“……”一名又一名的斥候进进出出,军事报告被一份又一份的送进来,然而很多人还是保持着自己独有的缄默。

“将军,今天吹的是什么风?”莫多克忽然问了句话。

“应该是东南风!”身边一位将军看了看营外的旗帜的飘向回答道。

“好!”莫多克激动的站了起来,“我只能替公爵挡这一阵了,今后我们被完全包围后或许我会投降!我需要全城所有的牛与闲置的骡子,驴也可以!快,没时间了!哦,对了,还有原油与短刀!”

在场所有的人看着莫多克的表情,都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缄默,最多的想法是这人应该是被吓傻了。然而公爵似乎也理解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我虽不知道阁下想要做什么,但是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好啊!命令,立即实施征集!”

“大人的意思是想用……”卡斯罗尔坐在破旧的小酒馆里对着莫多克不怀好意地笑道。

莫多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道:“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就看这一次了啊!您可千万别乱说出去啊!”

希斯里克在一旁冷冷的说道:“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知道你想要用火攻,这么简单的东西如果还看不出的话!哼!”

“你……”这次轮到莫多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恐惧感:“如果这个小鬼活到二十岁的话,那么,不可否认,真正能帮助南方的人就只有他了。而另一个……嘿嘿!”想到另一个,莫多克不禁额头青筋直缠,“马屁的工夫全大陆他认了第二就没人能认第一喽!”

莫多克正思考着,身边的桌子忽然倒塌了,罪魁祸首正是第一次喝了白酒正开始发酒疯的罗杰特拉达。

“受不了啊!先生认为他也能成就大业?”莫多克疑惑地问道。

“如果他能成长,经历更多的挫折与考验,人生拥有了新的目标,那么……”说到这里卡斯罗尔嘿嘿一笑,“今后的事情谁也无法说清楚的!静静等待结果吧!”

“哼!白痴!”希斯里克冷冷的看了一眼早已不醒人事,还在满口胡言喊着“姑娘,美女”的罗杰特拉达,不过这次看他的眼神却有些不同。

“丢人现眼,拖回去吧!”卡斯罗尔这才观察到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如果不想成为新闻人物还是早些出去的好。

刚刚走出门外,不远处的农家却传来了哭声与叫骂声,“你们不能抢走我们的牛啊!我们今后要靠它耕地吃饭啊!”“滚开!老子是奉命行事,再拉拉扯扯连你一块抓了!”执行命令的骑士说完朝着拉扯的人就是一脚,强行拉走了耕牛。

“这样的事情今天已经看到了十几次了!”卡斯罗尔喃喃说道。

“先生认为是我的错吗?很多事情并不是按照我们原有的意志去完成的,偏离意志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就像现在,我根本不想去让别人失去生存的条件,然而,在这个大时代的特殊背景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更多的人不会家破人亡……”莫多克看着眼前的一切,分辨着。

“大人,我并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说的我都了解,哎!其实战争中最为苦难、牺牲最多的依旧是最下层的人,为了王者一己的私欲,死去那么多的人,都是逝去的生命啊!值得吗?”卡斯罗尔想到死去的人,忽然又想起了墨拉甘.斐克逊,不禁心中一颤,感慨万千。

“自私!”希斯里克丢下了一句话,跑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人,掏出了口袋中所有的金币。

“这个笨蛋!他认为他很有钱吗?”罗杰特拉达悻悻的说着,“有本事怎么不去施舍城中所有的人呢?他根本不了解我们的生活!”

“那你认为怎么做才能令所有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呢?”莫多克好奇的问着。

“由我来做天下的统治者,既然现在是乱世,那么人人都有义务与能力去拯救天下的众生,像我这样的孤儿,也许还有很多,如果我能将他们都召集起来,目的是为了大家没有饥饿与泪水!大家每天都能有饱饭吃,有衣穿。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如果看到罗杰特拉达摇晃的醉态,一定认为是个酒鬼喝饱了发起酒疯来了。

“呵呵!我终于明白先生识人的眼光了,多么简单的理想啊,为了大家没有饥饿与泪水,有饭吃,有衣穿!”莫多克微笑道。

“其实很多时候人们想得东西太过于复杂,看问题看得过于纷繁,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他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不要说什么正义、不要说什么推翻任何的其他制度,不要区分什么贵族和贫民、什么血统的高贵与低贱。人们的需求能够真正满足了,那么,拥护的人必定很多。”卡斯罗尔望着站立着也能睡过去的罗杰特拉达感叹着。

“给我练剑去,一千下挥剑,听见没有?”如打雷般的声音回荡在罗杰特拉达的耳边,感觉是鼓膜都差点破裂,惯性的从背后抽出长剑,一下接一下的挥砍起来,引得路过的人发出许多善意的嘲笑……

入夏的风吹在人的脸庞的感觉犹如蒸笼的热气一般,给人的感觉非常闷热,干燥的空气也被蒸得没有一丝水气。莫多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声说道:“听,来了!都说兰罗的骑术是一流的,速度果然是不同凡响啊!短短二个小时就赶过来了!不过这回得让他们都变烤乳猪了!”

“我去把他们引进来!你赶快准备!”卡斯罗尔说完退下小坡,策马率领千余人前去挑战。

“有敌军!”兰罗的两个将军示意部队停止前进,“哼!区区千余人而已吗?”

“喂!刀疤,不要轻敌啊!新上任的元帅的军法可不比以前了啊!”另一位将军悄悄说着。

“吕班普莱啊!你这人就是太小心了!要不让我的第四军先冲吧!抢了你的战功可不要见怪啊!”说话的人脸上果然有一道隐约可见的刀疤。

“全体准备!”刀疤将军拔出一把非常有弧度的弯刀,“突击!”

刹那间,万马奔腾,两万多人的部队有如猛虎出牢般扑向卡斯罗尔率领的区区千余人。“撤!立即撤退!”卡斯罗尔这才想起兰罗骑兵的机动力不是一般的部队所能匹敌的。

狼狈逃窜的卡斯罗尔率部死命狂奔才甩开了对方的衔尾追击。“刀疤,你觉得是否敌军退得太快了啊?”兰罗的将军望着急速奔逃的敌军,在疾驰的马背上依旧能够自如的说话。

“一群杂牌的胆小鬼而已,看,连着装都不统一,一碰面就将军械装备扔得满地都是,哼!无需理会,继续前进!”刀疤将军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原本只有单纯的马蹄声的平原上突然从兰罗骑兵突击的方向响起了不规则的轰鸣的蹄声。

“等等,什么声音!伏兵?撤!”叫吕班普莱的第二军军长急忙发出了撤退的命令。然后此时由于骑兵疯狂的策马前进,要让奔驰的骏马停下脚步谈何容易呢?何况前队后队之间一旦混乱就会失去联系,从而导致失去双方部队指挥上的协调性。但兰罗骑兵不愧是马背上成长的战士,即使战马尚处在兴奋状态,他们只是用力将缰绳一拉,在惯性的作用下完成了一个大幅度的转弯。

“漂亮的转身啊!”卡斯罗尔亦转回身来赞叹着,“不过,为时已晚啦!认命吧!”

兰罗的骑兵在明白了什么在轰鸣的时候才感觉到了恐怖的杀气,无数的牛、驴子与骡子甚至连野鸡也有的强大冲锋阵容从后方呈半包围状朝着他们狂奔而来。不过,如果光是这些也就好了,这些畜生的头上都绑着明晃晃的尖刀,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的腿力往往显得更为强健,一脚就将摔下马来的主人踩得头骨碎裂或者肠胃破裂。

“放箭!”莫多克无奈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去。一排排的火箭在烈日的照射下拖着长长的白色的尾巴,如招魂使者的令牌一样落入了阵中涂满原油的畜生身上,火焰的光芒再次渲染了整个战场,不断爆炸的声音与人们痛苦的悲鸣回荡在所有能听到声音的耳朵里。如果天空的禽类可以看到这一切,一定会为自己的同类留下铭心的泪水。然而,一切并未结束,燃起的熊熊烈火借助着东南风的力量,开始无情的吞噬起自己四周的一切,刚刚死去的骑兵全身都被烧成焦碳色,而才摔下马来的兰罗人则被烈火活活的烧烤着,整个战场上发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平原成了一片火海。

“怎么样啊?要不是我提议给它们塞些石块以及黄豆到肛门里,这些畜生会这么听话吗?嘿嘿!我真是天才啊!”罗杰特拉达为自己想出的注意洋洋自得起来。

“杀戮!”希斯里克给出了唯一的评价。

“你白痴啊?你不杀他们,难道以为他们会对我们仁慈吗?兰罗部队的杀戮是你所没有见过的!”罗杰特拉达显得非常气愤,因为觉得有必要让这个“脑子进水”的家伙明白自己的心情——那个妇女的头以及她的尖叫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进攻!”卡斯罗尔率领回转身来的部队发起了最后的冲击,“杀……”联军的部队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胜利了,都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的兰罗士兵,其中大部分是已经无法辨认面容的尸体,但还是有一些幸运的没有死去的兰罗士兵,但无论是属于什么性质,只要穿着不同盔甲的人,都被联军的士兵毫不留情的补上一刀。那些没死的人也永远的留在了异国的土地之上,他们再也无法去思考战争结束后的天伦之乐了。

“刀疤,我来殿后!保重自己!”战场上的将军大多有着自己过命的交情,他们可以在任何危险的时候为了友人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这位名叫吕班普莱.福库莱的将军便是这样的人,不等友人的回话,便掉转马头迎向死亡的利仞。

刀疤将军回了一下头,看看身边已经没人,再没说什么话,然而眼眶中闪烁的是一生都不会落下的泪光,随着大风与火焰的气浪还能听到的便是一句“照顾好你的妻子!”

“我发誓,我一辈子不会再为第二个人流泪了!”刀疤将军继续让战马加快着速度,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生命,是很可能和友人的牺牲结合在一起的,这条生命,从此再不属于他了……

“啊……”一声悲壮的怒号终于从平原响起,吕班普莱.福库莱在砍杀了数十人后还是被围上来的士兵用刀剑穿胸而过。

刀疤将军手中跟了自己多年的弯刀也随着这声哀鸣滑落在了平原上,但骏马的速度没有减慢,依旧飞一般向北方驰去……

这一仗,亦成了后世的经典之战,《撒卡特战史》记载:“此一战,兰罗主力第二、第四军在火牛之阵的冲击下,共伤亡一万两千四百人,使得吉肯.梅奥辛原本如铁网般的包围圈出现了漏洞。而且在此战中,兰罗军第二军军长,被称为‘北方名将’的剑术名家吕班普莱.福库莱战死。这一仗也是自兰罗入侵近一个月来败得最为惨烈的一仗……”

吉肯.梅奥辛在事后痛哭万分:“失去吕班普莱.福库莱,等于我集团军少了一名骁将,更少却一名军事能人,好比本帅残一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