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等什么呢？”话虽然说得这么轻松，可是我心中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即使我有近乎无赖的免疫力为盔甲，可是却缺乏锋锐的武器。

我的精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使用高阶魔法，然而魔力的调节能力需要经验的累积，这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比如我发射一枚“火球”，我或许可以让火球包含的魔力达到两百、三百，可是我却无法控制使其凝聚的魔力在一百点以下。

虽然魔法更具威力，但是这绝对是双刃剑，因为那威力是毁灭性的。像我现在身处地下室，如果火球的爆炸太过猛烈，对上层建筑的冲击造成了崩塌，我会和敌人一样死的很惨。“土刃”能够解决的对手的话，没必要使用“地震”，意义不仅仅是节省魔力这么简单。

因地制宜的制订战术、选择合适的魔法，比起毫无顾忌的滥用魔力狂轰滥炸，更为重要。我自己的经验，那个灵魂的记忆，都随时提醒我牢记这一点。

打乱拜特的思路，让战斗按照我的节奏来进行。定先下手为强，我伸出双手聚拢遥指拜特，“火弹”脱手而出。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拜特冷冷的嘲笑声从背后传来。

不可能！他的速度……尽管话音刚刚入耳我就立刻给自己补上了一层“石头皮肤”，但我再次不寒而栗——如果他刚才攻击的话……。我本来是希望迫使拜特防御，根据他所施展的魔法来判断他的大致能力，可是他竟然在我“火弹”离手的那一刻，就转到了我的背面。

虽然我的目光没有捕捉到，但是我奇异的“感觉”告诉我，那不是传送魔法，是他自己的移动。我信任这种感觉。

“你的速度……”我慢慢的转过身，“真是快啊！”我想起了罗丝与希普的对决。拜特是个战士兼法师？他像战士一样的和我握手，是这个原因么？“火弹追不上你，那么……这个呢？”猛然间，我发动了“土刃”。

拜特非常的机敏，在脚下刚开始震颤的时候，他已经腾身而动。一只尖锐的石笋，几乎是紧贴着他拔地而起。

本应狼狈的动作他做起来竟然有中莫名的优雅，“你只有这种程度吗？”同样的话，但语气更加轻蔑。

必须限制他的速度。再来，“土刃”——拜特又是在间不容发的情况下，以轻松的姿态躲避开，可是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讥讽，他就不得不再次跃起，并且显得略微狼狈——因为我的“土刃”这次是连发，而且他的周围已经布满了石笋——像“土刃”这种基础性的低级魔法，施展它所引起的魔力波动，相对于我强大魔力，影响并不大，而且通过“记忆”中的一些方法，我可以做到连续施展——当然那不是无代价的。

当拜特还处于空中的时候，我看准了他的落脚地，又是一支石笋破土而出，像他直刺而去。

可是拜特在空中调整着身体，一脚踢在石笋的侧面，借力弹开。

这时候还能保持好看的姿势？那就说明还有余力。再来，再来，……再来！这次在落脚地点等待他的不是一只石笋，而是犬牙交错的五只。我看你怎么办？如果不是我的魔力，已经到了紊乱的边缘，无力继续，我还会……什么？

本来紧裹着拜特身体的斗篷竟然无风自动，像伞幕一样张扬开来，他的下落变得缓慢，像一只鸟儿一样，轻飘飘的立足于石笋的锋锐的顶端。

愕然的我停止了动作，拜特的样子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情绪。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还是同一句话，但是更加冰冷。

会生气的不仅仅是你。我也怒了，“那你的程度又有多少呢？”刚才我还是抱着切磋的心态，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顾忌使他受伤或者更严重的事情的发生——起！随着我魔力的催动，拜特脚下的石笋飞快的向上生长，一瞬间就狠狠刺入天花板，使得碎石纷飞。

当然里面没有血花——拜特在握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跃离石笋向我扑来，他的身上甚至没有沾上石屑。

眨眼间，拜特已经到了我身前咫尺之近，而刚才强行连续施法的后遗症，这时发作了，我体内的魔力根本不受控制。我该怎么办？这一瞬间的犹豫，对拜特而言已经足够……

我体会到了当初希普的感觉，我倒飞着，直到重重的撞上墙壁，再摔落下来，唯一幸运的是，我那不知是该称为“特异”还是“怪异”的体质，让我没有像希普一样呕吐。疼痛充斥着我的神经——我甚至感到耳鸣，但无法淹没我清醒的意识。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拜特以猫玩弄老鼠的口吻说道。

我气血翻腾，并不是为他的话，而是他刚才的重击。保护我的“石头皮肤”已经消失了，这意味着我刚才以为的只是挨了一下的攻击，实际上至少有四下——以我自身的能力施展的“石头皮肤”，至少有四层，即可以抵挡四次攻击。难怪我会感到眩晕。

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他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强？！难道他对自己施展过了“加速”和“力量”么？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可是凭他纤细宛如女性的身体，怎么可能？

我半跪着，我身体的平衡感还没有恢复，但当我抬起头看到拜特时，我感到这个姿势的屈辱，我摇晃着站起来，尽管需要依靠这墙壁我才能立的住。还好，身体至少还有一点儿普通人的感觉。我自嘲的想。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回答我。”拜特逐渐丧失了耐性。

“我真傻。”

“你后悔了吗？”拜特似乎有些惋惜还没尽兴的样子。

“刚才我竟然浪费了那么多的好机会。”

拜特的表情冻结了，“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会是你——你会后悔，为什么刚才你也浪费了那么多机会。”

“除了口舌之快，”拜特愤怒了，“看来你也就这么些本事了。”他向我缓缓走来。

“我只用土刃，就能击败你。”说着，

“还敢用这样低级的魔法？负隅顽抗！”拜特一个轻巧的闪身躲过了石笋的攻击，继续缓缓向我逼近。显然他没有把我的警告听进去。

我紧紧盯着拜特，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他来到我身前仅一步之遥，我笑了，“土——刃——”我沉稳的说。

拜特惊疑不定的看着我，脚下并没有震动，难道我是在虚张声势？他迟疑了一下，仍然伸出手来扼向了我的咽喉……

“啊——”惨叫声不是我发出的，而是拜特。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到我的那一霎那，异变陡生，一只石笋狠狠刺入了拜特伸出的手臂。

拜特不顾疼痛，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石笋是从天花板上逆向长出的。“土刃，从天花板？……”

趁着他的分神，我猛然揪住他的肩膀，旋身重重的将拜特摔在墙上，并且紧压着他——四只石笋从墙壁上伸出，穿过了拜特的四肢，然后在石笋的尖端，又逆向生出小的石刺，扎入了他的身体。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他强行挣开，逆向的石刺会深入他的骨肉，让他受创更重——这是模仿刺骨箭的设计。

“混蛋！你……土刃……怎么可能？”

“没有人做过，不代表不能那么做。怎么样？后悔了么？”墙壁、天花板，为什么不能当成地板看呢？动动脑子就能反败为胜，我心中颇为得意。

看到拜特重伤的呻吟，鲜血从伤口溪流般涌出，我不由有些后悔——是不是伤的太重了？但是旋即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所取代了不安，我甚至用手指沾了沾血，以期感受更强烈的刺激。

嗯？血……不是热的。我愣住了。不会吧？只有极少数夜行魔兽的血是冷的，难道拜特不是正常人……

“你们闹够了吗？”一个低沉但是悦耳的女声，在背后远远的响起，奇怪的是声音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遥远而变得模糊不清。

回过头的我看见了一个……少女？刚才那成熟的口吻，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与莉莉年纪相仿的女孩所说用的么？

站在门口处的少女，身形瞬间消失，再度显现时已经在拜特的身边。

传送魔法？像拜特一样的使用方式。

拜特神色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还没开口，就被少女硬生生的堵了回去，“闭嘴。废物。”（好凶悍，我心中一凛。）拜特似乎还向开口分辨，但终究忿忿然的抿紧了嘴唇。

“你做的不错。”少女漫不经意的看了看拜特的情况，“即使，你是一个人类。”

人类？……

我打量着少女的面庞，虽然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但仍旧给人以惊艳的感觉——如同我初见罗丝一般。罗丝充满活力、英气，是强健的刚性美，仿佛燃烧的火焰；而这个少女，苍白的甚至有些刺眼的肌肤却有着奇异的魅力，外表十分纤弱、病仄仄的，一言一行却带着盛气凌人的魄力，简单些形容就是冷傲，就像冰。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她的个头比我矮小不少，但是当她抬起头盯着我的时候……

“好可怕！”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有了逃跑的想法——心脏剧烈的跳动，似乎要冲破胸膛。自从产生异变以来，我还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如此完全的恐惧。

我想逃避，才惊觉双腿都僵直了，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却发现双手早已经在颤抖。又变成待宰的羔羊了么？我恨恨的想。仿佛我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任人欺凌的自己。

每一次我深感自己软弱无力的时候，都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我讨厌这种感觉。我握紧了拳头，手终于坚定，松开了拳头，却感到手指无法再次用力聚拢成拳。我暗暗叹了口气。我像是冰天雪地却赤身裸体的人，浑身都在颤抖。

“跪下，我就饶恕你无礼的举动。”她的话带着诡异的诱惑和沉重的压迫。

放弃抵抗，顺从指示，仿佛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低喃，我逐渐感到神志迷糊，双膝颤巍巍的屈下……

但是我的心里还在挣扎——我不愿被任何人控制……我的命运只能由我自己主宰……而且……应该由我去控制别人……因为……因为我有力量！

“体验过站直的滋味的膝盖，是不会再跪下的——只要还有力量的话。”说话的时候，我是单膝跪在地上的，但话说完的时刻，我已经站了起来，笔直的挺立着，没有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