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战云密布
作者:九戈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14

已是黄昏,屋内却被几根胳膊粗的牛油大蜡照的通明。“这是突骑国的‘秋狩’。”严继开扫了一眼帐中的十几个人,打开了一幅巨大的“铁铸江山图”,上面全国各地的山川河流、要塞城镇都历历在目。

秋狩,是突骑国在冬季到来前对周边诸国的历行侵扰。大雪封掉草原后,以游牧为生的突骑诸部落只能靠着蓄下的牧草来喂养牛、羊、马等家畜,如果在粮食收获的秋天对中原进行一次掠夺,会大大减轻突骑各部过冬的压力。

在地去,秋狩是季节性每年都有的。甚至有几十年,边境的农民会在粮仓里存一部分粮食,带剩下的粮食离开,那段时间来掠夺的突骑士兵也会手下留情的不破坏村舍、家俱。

但自从突骑占领了盛水河以北,一直是粮食尤其是小麦、玉米主产地的中原以后,十几年来已经没有秋狩过了。

“这次是我大意了。”

面对手下的将领,严继开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严继开三个路的辖区中,永寿路也濒临盛水河,但他手下的将领都枕戈待旦,时刻警惕,突骑曾在这里吃过几次大亏。这次进攻,他们选取的是防守相对薄弱的宁安路河段。

“宁安路全境失守,永福路赵提督因情势紧急,未请军命已先率部阻击突骑兵。”一名将军禀道。

“嗯,军勇做得不错。”严继开点点头。

永福路与永寿、宁安两路相临,虽然不临河,但左永寿,右宁安,是突骑渡河深入后的战略要地,因此严继开的总督府也在这里。

说话间,已有参军在地图上以算筹、彩旗标出了突骑军的大概位置,三日内,超过10万的突骑骑兵已分成三路,深入盛水河南150余里,尽管被攻破城池只有四谁座,但宁安路驻军损失达到七成,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严继开与众将围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开翔,你有什么意见?”

谁是开翔?众将官你看我,我看你,却见角落里一个少年站了起来。

国难当头,加之得到魔秀儿许可,张开翔当即与两位义兄痛快的答应了严继开的邀请。只是乔俊要先回山安顿一下寨中兄弟,说会尽快与他们会合,而魔秀儿不知道什么原因硬要和他一起去,还拉不白同行。张开翔怕她大伤初愈,不想让她去,但在魔秀儿积威之下,只被瞪了一眼,就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泪眼相向的瞩托半天,直到被烦坏的魔秀儿一拳打昏了。

曲纵昂、严福一起随严继开赶向永福四季首府福泽,出山前已觉得之苦。等到了平原马不停蹄昼夜兼程时,张开翔更累得浑身象散了架一样,不由庆幸魔秀儿没有跟来。

沿途严继开便不断由身边带的骑士传将令,那些兵卒也都不知在哪里找到了战马。还给张开翔、曲纵昂二人各找了一匹。等一日两夜后到福泽城时,原来的十个骑士只剩下严继开、严福二人,福泽附近十余名将领已奉命陆续赶到了。

不顾劳累,严继开沐浴后立即召集手下将领在总督署内研讨当前战局,张、曲二人虽因时间太紧来不入安排职位,但在严继开的命令下和严福一起以学习的名义得以列席。

学习而已,张开翔基本上都是听严福轻声介绍:“这是个步兵统领何济世,一身功夫当真了得,那个是骑兵统领王保国,他的骑兵强悍到可以和突骑骑兵正面冲突。身材瘦高小眼睛的是弩机营统领胡世葆,他揽了一批高手,连严大人都羡慕呢。”

正一边听一边用心记下这些将领的体征相貌,张开翔便猛然听到严继开叫他,看到诸将转身都注视自己,他不由心底一怯。

“开翔,我问你呢,你有什么意见?”

张开翔定一定神,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强迫自己不听“这小子是谁?”“不知道,不过长的还蛮俊的”之类的对话,来到地图旁。虽然没有用心听方才的介绍,但他扫了一眼,在书中看惯战图的他便对形势有了粗略的了解。

“永福路暂时安全,突骑不会攻过来的。”

张开翔第一句便语惊四座。长得不高,但极力粗壮的何济世用大嗓门喊道:“小子,你怎么知道突骑不来永福?”

张开翔被他一吓,登时语塞,严继开瞪了他济世一眼,压着声音说了一声:“别乱叫,听张先生说完。”

“他叫我张先生!”张开翔头嗡得一声,兴奋地几乎要飞起来了。名满天下的“千古第一臣”居然称自己为先生!虽然他也知道这时严继开故意抬高自己的身份,但还是差点昏了过去。

强压住“怦怦”的心跳,不让笑容露到脸上,张开翔手指地图道:“突骑秋狩,目的只是劫掠粮草、金色帛,而永福路大半是山区,粮食本就不足,地势不利于骑兵展开,所以他们来的可能性不大。”

“但还是有可能吧?”严继开缓缓问道。张开翔看他一眼,见他脸上是鼓励的神态,便继续说道:“没有可能。”他一指地图:“宁安路与永福、朔望两路接壤,永福方向七十里便是山区,而朔望方向只有合谷、虎牢两座城地,一共一百六十余里,突骑便能攻进承天。”

从将中手里大惊,何济世更一下站了起来。进入承天便是到了盛京。

严继开再扫了众将一眼,眼中的光芒竟将十几支大烛的烛光都比了下去:“这么说,你觉得突骑是要攻打盛京了?”

“不错。”张开翔毫不犹豫地说。

“理由呢?”

“他们来的人太多。”张开翔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说话也更有条理了。

这不是纸上谈兵展现自己才华或者炫耀,自己是在打败过突骑十几次进攻,以一已之力捍卫极国半壁江山的严继开府中,如果自己所料不错,那么座中各位将领是马上开始的连番恶战的主力,甚至可以说,现在自己的意见将决定极国的成败。

前一天还只是一个连小妖怪都惹不起的普通少年,后一天则要担负起这等重任,张开翔顿时觉出肩上担子的份量。他倒忘了,严继开帐中若如此乏人,又怎么打败过突骑这么多次呢?

“若是只为劫粮草,突骑不该来这么多人。两万骑兵入境,宁安路就无法阻挡了。而十万骑兵,光他们自身消耗就庞大的惊人,再加上人多会失去骑兵最重要的机动性,他们会得不偿失的,因此我判断他们的目的是河南最富庶的承天路。”]

“可是仅宁安、永寿、永福、承天四路就有兵马三十万,加上盛京的二十五万禁军,突骑能吃的下吗?他们若攻城,就会给我们集合兵马的时间,若绕城而过,必然会被截断后路,这样孤军深入近四百里,到了盛京又有什么作为?”

说话的是骑兵统领王保国。他体型匀称,双手粗糙而宽大,如果排去他面上那条长长的艳红的疤痕,倒也不失英俊,一连串的疑问,说明他不是何济世那样莽汉,头脑很是敏锐。

张开翔本就考虑的不很成熟,王保车问的句句都在实处,他一下被问的呆住了。

“我觉得张小弟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站起来,他脸型极瘦,显得两眼突了出来,不时的轻咳几声,有时咳的急了,脸上便显出一抹嫣红。刚才张开翔讲述时,他听得认真。

王何国恭敬地道:“请吴先生指教。”

吴先生又咳了两声,道:“这次突骑国来的实在蹊跷,一夜之间就过河十万余人,事前没有任何先兆,河那边的义士们也没送过一点情报,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计划周详严密。”

张开翔知道,所谓“河那边的义士”,其实就是一直坚持战斗的强盗们了。他们有不少与河南官府取得联系提供情报的同时获取援助。

“由于宁安守军溃败得太快,时间这么紧迫,我们手中的情报也极为有限,10万大军分三路进攻的消息都是中午才到的。”

吴先生来到地图边,张开翔才发现他非常的瘦弱,已经是不号的儒生服在他身上还显得过于宽松了些,他伸出指向地图的手也枯瘦的如同老人。

“突骑此举仍在粮草,就怕他是要在河南几个城内扎根,就地过冬,至于王将军所言,不错,突骑若绕过合谷、虎牢两座城,我们的确可以断他后路前后夹击,但谁敢说他只过河10万人呢?若有后续部队我们的后路不也被断了吗?”

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吴先生咳嗽地停了好几次,严继开道:“吴先生请坐。不知我们该如何做?”

吴先生没有坐下,看着张开翔道:“张小弟有何妙计?”张开翔在思索吴先生方才一段话。他所看兵书史籍,大都为一时一地之战立说,十之八九是“如何打战”,鲜有“为何打战”或“打到何等程度”的分析,他以为自己已分析的不错,谁知吴先生看的更深更透。

“晚辈不敢,还是请吴先生指教。”

吴先生也不客气,一点地图:“我的意思是以散兵骚扰敌军,主力集结至承天,待突骑攻下虎牢或绕过,就在承天与之决战。”说完也不看严继开,径直问张开翔:“你说呢?”

张开翔的脸上泛起苦笑:“我不想说。”

严继开喝了一声:“军情如此重要,你怎能有话不说?”张开翔第一次感受到这位总督的威严,咬牙道:“晚辈是不愿发生啊。”如果吴先生和我的分析不错,突骑这次的进攻蓄谋已久,已过河的怕是都不止10万了,我的意见是——

张开翔手指在地图上用力一点:“全速集合,直奔盛京!”

03.11.50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