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云山脚下。乌山兴致犹高，说云山上不得，那干脆去野猪林打野猪，不然去城外的枫叶林打毛毛虫和大毒蜂也成，可没人附和他的提议。柳絮飞、燕雨和如烟都说时间太晚了，而我被王洋偷偷捅了一下之后，也顿时醒悟过来，这厮大概坚持不住了，便说自己熬了两夜，也累了，于是，战队就地解散。

飞凤堂的三个女孩率先离开，临行前，风舞自然免不了和王洋耳鬓厮磨了一番，而如烟却只是跟我淡淡打了个招呼，谁也没有发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期待，当然，除了我。

我和王洋回到城中，把战利品一卖，就退出了龙虎。刚摘下头盔，王洋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他先洗个澡准备睡觉，便赤条条地进了浴室。

我却是兴奋异常，虽然已经快半夜了，可我并没有一丝睡意，如烟羞涩的声音和妩媚的眼神交替出现在我的脑海，让我忍不住一阵阵的心动。

我不是爱上如烟了吧？望着穿衣镜里的那个一脸傻笑的光屁股少年，我自言自语道。

很多女人或女孩让我心动，云菲、七嫂，还有燕大那几朵著名的校花，我常常一面幻想她们的脸、她们赤裸的身子——当然，其实都是日本A片女优的身子——一面“鸡”动着，最多云菲和七嫂和旁人有些不同罢了。

但如烟似乎和她们都不同，虽然胯下那根蠢蠢欲动的玩意儿告诉我，其实我很想上了她，就象想上七嫂、想上云菲一样，但这其中少了点欲望，多了些温柔，至少我不愿意把如烟的那张并不十分美丽的脸安在那些淫荡的AV女优的身上，而这通常是那些校花们得到的待遇。

抑或，这不仅仅是我虚无缥缈的单相思的缘故吧……

镜子里的少年没有王洋那么英俊，但还算耐看，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眼界太高的话，高中的时候就应该告别处男的行列了。细算起来，之所以到现在还守身如玉，大半是王洋和云菲造的孽，云菲是我单相思的对象，而王洋则每每让我觉得，我的女朋友纵然不见得是国色天香，但也不能比他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象我这样的优秀青年，早他妈的该有人疼有人爱了，如烟你算捡了个宝了，当然，我可能也一样，幸运地捡到了你这个宝贝，究竟咱们是不是前世有缘今生相见，谜底就从大后天开始揭晓。

想到大后天才能见到如烟，我心里一阵火烧火燎，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她的身形。可刚坐在电脑前，又想起来是自己说的晚上和明后两天都有安排，不由得泄气地放下了游戏头盔。

人没有一点睡意，想起作业还有一大摞，便拿起了《C++程序设计》。C++的老师是个标准的混蛋，第一节课做了个调查，发现全班三分之二的人至少懂得一门程序设计语言之后，灾难便发生了，我几乎把一半的课外时间用在了C++身上，才勉强跟上了那快得令人乍舌的进度。

当然，我也渐渐理解了这混蛋老师说过的一句话，语言是表达思想的方法，无论它是汉语、英语，还是C、Pascal，而对我来说，表达思想正是我所擅长的。

可我今天却始终定不下神了，王洋已经光着屁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我才只完成了两道作业题。

王洋瞥了一眼，笑道：“你丫速度也忒慢点了吧。”

我说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静不下心来。王洋闻言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我也觉得今儿特奇怪，你说咱俩上云山怎么也有十几回了吧，可哪一次象今晚上似的？”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诡异，对，这晚上云山就这词儿形容最恰当了！老虎，依看我，没准儿龙虎系统真出故障了！”

虽然王洋答非所问，可我还是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只怪鸟和它那轻蔑的眼神，只是脑海中的影像忽而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忽而又模糊成漆黑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心里就一阵紧一阵松的难受异常。

“那上论坛看看，要是出了故障，论坛该发通告了。”我索性把作业扔在一边，登录上了龙虎的官方论坛。

论坛首页一打开，我俩就查觉到一丝异样，首页右侧是每日的五十大热门帖子，而这些帖子的右边无一例外地闪烁着“new”字图标，显然今天的热门帖子全部都是新贴。

邪门！我脱口道。

龙虎的人气极高，每天都有大量的新手加入，因此很多经典的技术帖比如《龙虎新手指南》、《怎样掘到第一桶金——龙虎发财秘笈》、《十级剑师的成长之路》、《龙虎就业指南》和经典的感情贴比如《仗剑走龙虎》、《我和龙虎——一个不得不说的故事》、《龙虎一夜情调查报告：让我们见个面吧》经常出现在热门帖里，而眼下它们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标题。

《血泪控诉：杭州天外天遭遇神秘狂风，20级战队全部战死，谁来还我经验值？！》、《太行历险记》、《L19剑师VsL19云豹的拍案惊奇版》、《细说龙虎新怪物之比肩兽》、《黑色星期一——且看龙虎周年庆如何变成周年祭》、《申冤台——冤死的玩友请跟帖》，等等等等，每张帖子后面都至少是数百个回复，那个《申冤台》的回帖数更是达到了变态的两万三。

看了几个帖子，我和王洋不由面面相觑，原来在云山发生的一切，也同样发生在东华大陆的其他地方，就像杭州府那个平均等级高达二十级的战队，在和云山齐名的天外天，遇到了神秘的狂风，看帖子的描述，和我们在三花岭上遇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们的运气太差，七个人遇到了三只升了两级的火鸟毕方和两只升了一级的力大无穷的人面貉，结果全军覆没；而在云山，也有两百多个战队集体阵亡。

“闹了半天，咱们是捡了条命回来！”王洋一脸庆幸，随即沉吟道：“老虎，看来不像是Bug，你看新怪物和狂风出现的地方，都是比较著名的凶险之地，危险系数本来就高，有人战死也不稀奇。若说有问题，就是龙虎这次为何秘而不宣地就放出了新怪物，让这么多人吃了哑巴亏！”

这就是王洋的长处，他总能快速地发现问题的症结，比如最简便的解题方法，比如美眉最喜欢的物事，这次也不例外，我心里刚隐约浮起这个念头，他已经把结论说得清清楚楚了。

“那我再等等看，究竟龙虎有没有个说法，你丫先睡吧，没准儿风舞明儿就找上门来了。”

王洋说你还真提醒我了，那丫头能干出这事儿来，说着就上了床，没过上一分钟，鼾声便轻轻响起。

十二点刚过，总版主就贴出了一份非官方的声明，里面只有一个链接，指向的却是龙虎官方网站的首页。

“丫的，这哪儿有什么新消息呀？！”我粗粗浏览了一遍，不由骂起娘来。

和我几天前看到的一样，首页充满了喜庆的气氛。十一是龙虎运行一周年的纪念日，龙虎的开发商龙虎集团下属龙虎软件系统有限公司、龙虎的运营商龙虎集团下属龙虎商贸有限公司和龙虎外设及相关授权产品全国总代理奇正集团联合举办了大型酬宾活动——“龙虎365”，首页几乎都是关于这项庆典活动的宣传。

三大折扣，六重惊喜，五轮抽奖，这些内容我半个月前就耳熟能详了。抽奖自然是别指望了，“离火”已经是老天爷对我的最大恩赐了，再惦记着中奖，真要挨雷劈了，趁着打折，我用365元购买了十五个月的游戏时间，花了28元买了一件龙虎体恤衫，至于六重惊喜，最讨我喜欢的自然就是国庆这七天免收交易税了，其余的……

慢！我猛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刷地落在了六重惊喜的最后一项，那一项的内容是：“在十月一日至十月七日进行野外探险的战队，将会有意外和惊喜……”

意外和惊喜？我盯着这五个字，心下恍然大悟。当初还以为龙虎公司搞文案的小子出了纰漏，多写了一个“和”字，原来却是早有预谋！怪不得这一项的最后，还提醒玩家注意安全！可九成九的玩家大概和我一样，都把它当作“意外惊喜”了——谁能想到，龙虎公司会在喜庆的日子里向玩家举起了屠刀？！

回到论坛，已经有人揭开了谜底，激动的玩家立刻争论起来，很快就分裂成了两大阵营，绝大多数的人和我一样，虽然觉得龙虎这一招“暗渡陈昌”有点阴损，但愿赌服输，何况人家的提示已经相当明显，只怪自己是个睁眼瞎罢了；而极少数人则指责龙虎公司有意通过这种手段降低玩家的经验值，从而逼迫玩家延长游戏时间，赚取高额利润，更有极个别的人声称从今以后退出龙虎。

切，白痴！我暗骂了一句，死亡的确要损失1%经验值，如果我在云山阵亡，那么将损失一千一百多点经验，独上七绝谷的话，大概需要六七小时能弥补回来，而别人通常需要近十五个小时的游戏时间，当然，等级越高，损失的经验越多，一个二十级的玩家估计需要近三十个小时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经验值水平。

但这一切并不是不可以忍受的，何况，一个二十级的玩家，他月薪的等级修正值就高达六十两，而底薪不会低于五十两，如果他在自己的行业里工作上三十个小时，又肯把银子卖给龙虎的话，扣除包月的费用三十块钱，他还能赚龙虎十来块钱呢，说龙虎指望延长时间来赚钱，这只对低等级的玩家才成立，对高等级的玩家，又能起多大作用！

夜渐渐深了，论坛上的人也渐渐散了，留下的几乎都是铁杆的玩家，讨论也渐趋理性，大家开始探讨新出现的怪物，分析它们的属性和实力以及应对的方法。

云山的山灵已经被亲手打过它的几个玩家提了出来，证实从它身上打出了五级的特殊兵器，如此说来，我偷到五级月波自然在情理之中，王洋倒不必担心是Bug，宝贝被系统没收了。

但我并没有横插一嘴，只是冷眼旁观，因为我在等待，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同样看到了那只怪鸟。

可我失望了，许多玩家都提到了那阵要人命的狂风，但没人提及那只怪鸟。倒是山灵的消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毕竟龙虎里能够打出仙家兵器的怪物实在太少，一些大胆的玩家无法抵抗宝物的诱惑，不顾可能发生的危险，组队上云山去了。

接连拒绝了十几个邀请，我心也动了起来，和如烟的初次约会，总要准备一件像样的见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