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作者:gx0556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99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望着越来越接近的地面,亚里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想到师父有可能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心里就悲痛万分,可是自己偏偏无法抗拒这种命运的安排。想到这,连逃生的喜悦也被冲散了。

楼下的卫士们已经聚成了一个小圈子,准备迎接自己首领和太子的下落。随着越来越近,亚里斯已经看清那张张熟悉的面孔,上面喜悦、惊奇、恐惧各种不一的神情都显现在脸上。才和弟兄们分开了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就像是隔世再见,这种感觉真是奇特。

突然,楼下的卫士都惊声高喊。亚里斯正在诧异间,只觉得手中紧握的皮鞭被自己带的加速下落,似乎是楼上松开了皮鞭。望着急速接近的地面,亚里斯吓的闭上了眼睛,心道我命休矣。

身体猛然一阵颤动,亚里斯睁开双眼。自己还没有摔死吗?他向地上望去,距地面已不到十米,已经到了金丝鞭的极限了。刚才不知是怎么回事。看来是老师松开了皮鞭,但在最后的瞬间又拉住了皮鞭,避免了自己被摔成肉饼。他想抬头向上望去,可惜做不到。他所处的位置角度使他根本不可能看清楼上的情形,看来先下到地面在了解楼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吧。

亚里斯现在所处高度相当于通天楼三楼,以他的功力从此高度跳下应该不会有多少危险。他伸出右手,托了托背后背着的太子,长吸了一口气,松开紧抓皮鞭的左手,跳了下去。

下面的卫士们早就准备好。他们围成一个圆圈,每人伸出一只手臂搭在一起,牢牢地接住了跳下的两人。亚里斯一落地,也不管是否受伤就立起身来,让众卫士们解下背后的太子,自己迫不及待地向楼上望去。

啊!他大吃一惊!刚才跳下的窗口已是一片火海,不时有火焰伴着热浪向窗外喷出。窗口处已不见师父和其他众人的身影,只有那根金丝鞭挂在窗口,仿佛诉说着什么。

他回过头,看着边上一个熟识的卫士。那人像是知道他的心事,吞吞吐吐道,“刚才你快下到三楼时,楼上突然有人惊呼,转眼间窗口众人不见,估计是地板断裂,众人掉进了火海。本来那一下子你抓着皮鞭急速下坠,我们都以为你要摔下来了。后来皮鞭却又稳住了,看来是楼上有人冒着火势抓住了皮鞭,不过这火势如此猛烈,那人也应该烧死了。”

亚里斯听到此处,心中悲愤难以控制,只觉头痛欲裂,大叫一声“师父”,就昏死了过去。

“亚里斯、亚里斯。”亚里斯被一声声呼声唤醒了过来。自己这是在哪?出了什么事了?是师父在叫自己吗?刹那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过随即想起师父为了救自己已经牺牲,心中一阵阵难过,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自己和鲁斯特这十年来相遇相识的一幕幕情景在脑海里回放。

亚里斯是一个孤儿,自记事起就和一群流浪儿在斯达城以乞讨为生,间或有些小偷小摸。

十年前,亚里斯那时十一岁。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天上不停地下着鹅毛大雪。好几天了,小伙伴们在一起也没有讨到任何食物。想去偷点什么,可是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事后他们才知道,帝国皇帝殿下亲自率兵在同宿敌图亚王国的战争中取得了大胜利,马上班师回朝就要在斯达城的帝国广场举行阅兵仪式。

帝国广场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亚里斯和小伙伴们也挤到人群中,乘机偷点东西。突然,一个正在行窃的同伴被人发现了。人们立刻围追这帮小偷们。亚里斯在逃跑的途中和同伴失散了。他逃到广场附近一个小巷子中,由于又累又饿,他在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门前坐了下来,抱着头想休息一下,哪知道这一闭上眼就昏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中年人,虽然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慈祥和温柔,使人有一种亲切感。亚里斯四下一看,自己已不在石阶上,而是躺在一张红木大床上,房间里炉火烧得正旺,身上感觉暖洋洋的。

那人见他醒来,微笑着问道,“怎么样,孩子,你好点了吗?”

亚里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饥寒,他猛地把头埋进那人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那人就是鲁斯特,当时正随皇帝殿下从战场上回来。事后他问清了亚里斯的情况,就收养了亚里斯,同时也收他为徒。

三年后,又有一名和亚里斯年龄相仿的少年被人送来。鲁斯特老师也收他做了徒弟,他就是亚里斯的师弟桑德鲁。这样在亚里斯后来的少年时光中,他和桑德鲁一起学习、练武、玩耍,过的非常快乐。

十六岁时,亚里斯和桑德鲁都进了帝国为了培养未来军事人才的帝国骑士学校,当时鲁斯特老师就是学校的总教头。他对他们俩要求非常严格,他们必须付出比其他学生更多的努力才能满足学习训练的要求。

两年后,他们以优异的成绩从骑士学校毕业。鲁斯特也辞去了总教头的职务,被另任命为京都副卫戍长。亚里斯就到他的手下当了一名普通卫士,后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功绩被提拔为百夫长。而桑德鲁不愿意留在京都,他渴望参战,他回到故乡参加了帝国南方军团,听说现在也已经是百夫长了。

前几天,亚里斯还和老师见了一面。当时四下无人,老师对他笑呵呵的说,“亚里斯,过完这一年我就整五十岁了。我打算向皇帝殿下辞职,回自己的家乡哈特郡享受下半生去了。到时候,你在京都忙于公务,我们就难于相见一面喽。”没想到一语成真。

“亚里斯大人,卫戍长大人来了。他要问你问题。”

亚里斯的回忆被打断了,他茫然的抬起头,一个披着紫色长袍、个子不高,身材精廋的中年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就是亚里斯的顶头上司,斯达帝国京都卫戍长佩斯利。今天的拜月仪式佩斯利本来应该出席,但是在他动身前帝国皇帝德内福斯二十九世殿下突然找他有密事商谈。他就只好委托副卫戍长鲁斯特代为自己出席。本以为这种纯粹的宗教仪式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哪晓得出了这种大事。还好太子殿下被这个百夫长还救了出来,不然自己性命难保。不过就是这样惩戒也是逃不脱的。

“怎么回事?亚里斯,通天楼到底遭受了什么人袭击,你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亚里斯定了定神,抬头又看了一下正在燃烧的通天楼。此时五楼以上部分已全部烧着,在夜色中,通天楼宛如一只不灭的火炬,摇摇欲坠,火光直冲云霄,恐怕整个斯达城都已看到这一场景。现在楼上的人都已牺牲了吧。他心中暗想。

亚里斯开了口,从迎接以太子为首的贵宾参加仪式开始,说道弗洛伦蒂和亚叙人的争斗,亚叙人和古斯蒂愤然离场;说道自己发现来袭的风筝,风筝撞向通天楼的袭击,袭击的威力巨大造成了重大损失;说道在七楼众人被火焰所困,鲁斯特师父想出办法救太子和自己脱险,自身却因此牺牲时,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佩斯利听着亚里斯诉说,一边暗自称奇,一边皱起了眉头,看来这次斯达帝国史上最大的袭击事件非常不简单。出席拜月仪式的除了先行离开的四人外,八十多名贵族及卫士就只有两人获救。凶手策划周密,采用方法奇巧,手段凶狠毒辣,闻所未闻,可见必非常人。自己作为京都卫戍长,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为今之计,只有赶快侦察,找出幕后黑手,方能逃脱惩罚,或许殿下看自己办案能干,反而提拔也说不定,那就因祸得福了。

想到这,他对亚里斯说道,“亚里斯,你也不必太难过了。人孰无死。你师父为了救你和太子而亡,这就是值得。这样吧,此处你留着亦无用,你先回住处歇息一下。回头我还有话要问你。”

说着,他转过头,冲着一名卫士道,“罗迪,你带几名弟兄送百夫长回去休息。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百夫长。要保护他的安全,懂我的意思吗?”

这个叫罗迪的是亚里斯的副手,也是佩斯利的心腹。他一向乖巧,听佩斯利这话口气,就是将亚里斯软禁起来,连忙回话道,“遵命。”

“这……”亚里斯欲言又止。

佩斯利知道他的心思,摆摆手道,“你先去吧。这次遭袭除了太子外,你是唯一证人,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回头火灭了我会让你来拜祭你师父的。”

亚里斯无话可说,只能施了一礼,随罗迪等人上马回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