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谁人提点谁人懂

秋日艳阳，总是晒得人慌慌的。

而人心思不同，各怀鬼胎，显得搭调却又让人不知哪里有些别扭。这一路走来，灵虚的眼光总是盯在覃德背后的葫芦上，他知道小桃就在里面。

然而覃德却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只是不断的要与他拉好关系：“前辈，您可真是超凡入圣的境界啊。”覃德不住赞叹，这样的烈日之下不但没有半点汗水，甚至走山路如履平地，这样的功力就是他修的几十年的道也达不到啊。

“平心静气，走路而已。”灵虚低眉道。

“晚辈受教了。”一句话说得覃德茅塞顿开。的确，不过就是走路而已，何必在乎外界是冷是热？平心静气的走路自然是平心静气的感觉了。

此刻的灵虚已经在考虑如何将他的葫芦弄到手了。骗人？摇摇头，他不会。杀人？摇摇头，他不能。难道……只能偷偷拿走那葫芦吗？

一僧一道，一路上惹人观瞻。

行了能有半日，覃德便受不了了，毕竟是凡人，无论是体力还是身子都要弱于灵虚许多，只好讪讪道：“前辈，前面有个茶棚，休息一下再走吧。”

点点头，灵虚也明白眼前这道士是到了极限了。

茶棚是一对兄妹在看守，一个小姑娘约有十二三岁，另外一个小哥大约是十六七岁，小姑娘负责招呼人，小哥负责端茶送水作点心。看见一僧一道过来，小姑娘急忙擦干净一张桌子，将二人让进茶棚：“大师，道爷，快快歇息歇息。”

“一壶好茶，两碟素点心。”覃德还是知道轻重的，毕竟在他眼里灵虚是个罗汉，只要讨好了灵虚也便是跟佛门搞好了关系，以后对他们五斗米道只是有好处。

“道爷少坐。”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有如银铃，让人听了连身上的毛孔都跟着熨贴，浑身都舒服得好像三伏天饮下了天山冰镇的梅子汤。

“小姑娘，再往前去是哪里了？”灵虚忽然叫住小姑娘问到。

“大师问得好。再往前就出了蜀地了。”小姑娘笑了笑，正好没有什么人在，她也就坐了下来，“大师要去哪里，玄丫头给您指路。”

“你叫玄丫头？”覃德觉得小姑娘的名字取得颇为有趣。

“道爷，我妹妹名叫镜玄儿，我叫镜暮。”那边的少年已经做好了点心端了上来，“这茶棚是我们父母留下来的东西，爹娘战乱中丧命，只剩下我们兄妹相依为命。”

“罪过。”灵虚很是同情这对兄妹。年幼失怙、老年丧子，哀莫于此。

“大师，战乱虽然难免，可是在这山水之间不是也能修身养性么。”镜玄儿笑得释然，“爹娘虽然去了，可也比在这人世间受苦要好得多啊。”可怜见儿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娃居然看透了生死！战乱果然难以避免么？

“难得，难得。”这小姑娘看得如此之明朗，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呵呵，二为客官，难得的还在后头呢。”镜暮对镜玄儿点点头，小镜玄儿居然从怀里掏出两片金简儿来，拿在手里丁丁当当敲了几下，居然是仙乐一般入耳。

得儿依喂舍，呀儿依乎舍。

做神仙呀乐逍遥，咿呀依子哟，咿呀依儿舍。

富贵荣华呀随风飘，咿儿咿呀哟，咿儿呀咿舍。

功名利禄呀作烟云，咿儿咿呀哟，咿儿呀咿舍。

得儿依喂舍，呀儿依乎舍。

珍馐佳肴呀下肚子就成灰，咿儿咿呀哟，咿儿呀咿舍。

权势满眼呀不过是张嘴，咿儿咿呀哟，咿儿呀咿舍。

得儿依喂舍，呀儿依乎舍。

小调应该是不堪入耳的，可是在这镜玄儿的口里唱出来就是另一种风情了，竟然好像要把人的心魂给勾走似的。

灵虚是明白的，他早就看透了这些。

可是对于覃德来说却是另外一种说法了。他的心思都在如何复兴五斗米道，如何让自己成为一代宗师上了，忽然听了这样的小调，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难受。

“我这妹子儿可不是一般人物呢。”镜暮笑得很自豪，“我们父母刚去那会儿，妹子儿也染上了瘟疫，我一个人根本没有能力救她……不过她福大命大！我本来打算带着妹子儿去自杀的，没想到刚绑上上吊绳就来了贵人，不但救了妹子儿，还传了我们一身自保的功夫……嘿嘿，妹子儿的小曲儿就是高人教的。”

“哥哥又在讲睿哥哥的事了。”小镜玄儿听他哥哥把秘密说出来也没阻拦，“睿哥哥说过，会有一位道爷和一位大师来我们这儿，就让我唱给大师听。”

“睿？”灵虚灵光一闪，“可是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不成，还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少年，只是脸上少些表情，让人觉得有点冷然。”

“大师果然认得睿哥哥和寒哥哥。”镜玄儿脸上的笑虽然依旧，可是却冷眼偷瞄了一下覃德，“二位快点吃喝些吧，应该是要赶路的不是？天晚了路就不好走了。”说完，她亲自弄了盘浆果送来，而且定然不要两人的银子。

覃德一听，灵虚居然有如此故人，定然是上天要帮他了。心情固然就好了，吃喝起来也特别顺畅，尤其是小镜玄儿送来的那盘浆果，味道香甜，吃得他食欲大好。

灵虚却是另一番心思。独孤寒和独孤睿不会是平白无故救这两兄妹的，而且刚才那兄妹也好像在试探些什么……他还在思索，却听“咕咚”一声，原来是覃德晕倒在地！

“你们！”灵虚没想到，自己一个出家人居然还会遇到“黑店”！

“呵呵，和尚莫怕。”镜暮单手便拖过昏迷的覃德，轻轻松松将覃德从头到脚扒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怎么能……”黑店，果然是黑店。

“我们怎么不能呢？”镜玄儿没有了天真烂漫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轻蔑，对这覃德就是一脚，“这家伙身上居然有妖气，那就一定是他收了妖了，对于这种残害我族的刽子手不杀他，他便要杀我！”说完，那镜玄儿手中居然升起一面古镜，古镜中缓缓一道金光，摄在覃德头上！

“吸魂摄魄！”这是魔道中的法术，专门用来吸食活人精魂修炼自身法术。

急忙祭出金钵，灵虚要跟着两个魔道中人斗上一斗！

“和尚住手！”镜暮看灵虚要动手，马上施展身法，拖住灵虚。一来二去，没有一刻钟工夫，那覃德的魂魄便给镜玄儿吸食了过去！

“妖孽！”灵虚实在看不过，身上佛光大盛。

“呸！我们早就是死人了，都是那些该死的道士！”镜玄儿也不怕他，她是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