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作者:annid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162

王庭深夜来到匡明家中,将这件事细细地说了一遍。“那么一定是康王府没错了,我和你一起去!”匡明道。“不了,你如果再去的话,康王府的人一定会认出你的,我可不能连累你呀!”王庭道。

匡明叹了一口气道:“这样也好!王庭,你真是一个重情重义,肯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我匡明,这一生自认眼界很高,你是唯一一个我佩服和尊敬的人!”

“匡兄过奖了!”王庭红着脸道。其实这次去康王府,他还是怀着一点私心的,那就是去看一下那若兰,哪怕就看一眼也好。这正是雪玲珑那首歌所到的:一缕情,一丝愁,恨相思难懂……相思快乐总难两全……

王庭换上夜行衣,利用自己绝妙的轻功,飞檐走壁,来到了康王府,凭他那敏锐的视力,能看到守卫比前一次更森严了。“嗖”耳边传来一声暗器,王庭回头一看,原来是泉心洁。“你怎么来了,泉姑娘?不是说好让你照顾朱黎君的吗?”

泉心洁羞红了脸,道:“你可以为了朱黎君不惜牺牲自己,我为什么不可以呢?”“那好,你留在这,不许轻举妄动!”王庭道。“恩!”泉心洁点了点头,王庭便纵下了屋顶,落地无声,再一次又纵向另一个屋顶。

王庭凭着记忆摸到了那若兰住的小楼,那若兰正在低声吟唱《城里的月光》:“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王庭鼓起了掌。那若兰蓦然回首,看见了王庭,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王庭道:“想见你!”那若兰急忙将门关起来。

“你有没有看见雪玲珑?”王庭问。那若兰摇了摇头。“我今天一直在房里,并没有看见哥哥将什么人带回来。但是万一我发现的话,一定会转告你的。”“你并不知道我的地址呀!”王庭笑了。那若兰赧然一笑,从书桌上取出一张笺,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道:“你说吧!”

那若兰记下王庭的地址后笑道:“我有消息我一定会遣人来通知你的!”王庭点点头。那若兰关心道:“府里守卫这么森严,你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王庭摇摇头道:“谁看见我就谁倒霉,我点了他们的穴道。”那若兰“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还真有办法!”

“那我告辞了!”王庭站起身来,转身欲走。那若兰急道:“你这个怎么……”王庭笑了:“还有事么?”那若兰娇靥一红,道:“你再留一会儿行吗?就一盏茶时间。”王庭坐了下来:“好吧!”

二人就各自对人生的理想谈了好长时间。王庭见已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要走,但终究敌不过那若兰那足以让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柔情,又多谈了一盏茶时间才离开。那若兰经过这一谈后,被王庭那谈吐自若的风度,浩瀚渊博的知识,正直的民族气节等等深深迷住了。

王庭来到出口,见泉心洁安然无恙才放心,带着她回到了王府。朱黎君已熟睡了。泉心洁道:“王公子,怎么样?”王庭把经过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与那若兰谈心的那一段。

泉心洁哭道:“万一玲珑有个三长两短的,黎君肯定伤心死了,我不愿看见他那个模样,我会比他更伤心的。”王庭问:“泉姑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泉心洁哭道:“什么话?王公子你尽管问。”王庭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朱黎君?”泉心洁愣了愣道:“是的。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他对我只有姐弟之情,但我还是甘心地付出……”王庭心弦一震:她的遭遇比宝莹还惨。

朱黎君翌日醒来,泉心洁就将王庭的话全告诉给他。朱黎君伤心道:“玲珑的那首歌唱的好:世界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泉心洁温柔地抚弄着朱黎君的头发道:“黎君,不管怎样,姐姐我一定会跟着你的。”朱黎君心中一动,流着泪道:“心洁,这样可太委屈你了。”“不!”泉心洁哭着倒在朱黎君的怀中。朱黎君心中十分愧疚,心想自己只能辜负泉心洁对自己的一片痴情了,谁叫自己已经有了雪玲珑的呢!

此时的雪玲珑,已是心灰意冷,整天就蜷在床上呆呆地出神。那琪拿她没办法,只好将此消息告诉那若兰。那若兰又惊又怒:“哥哥,你怎么能做出此等如此畜生的事……”“畜生”二字很轻,毕竟是自己兄长,要顾及一点面子的。“哥哥,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那若兰气道。那琪厚颜无耻道:“那又怎么样?她以后靠着我比那臭小子可舒服风光多了!”

那若兰气得手都发颤了,颤声道:“今后由我来照顾她,不许你再接近她了!”我要把她送回她的恋人身边去。”那琪怒道:“你敢跟我作对!”那若兰怒道:“你做出如此畜生的事,我为什么不敢?”那琪威胁道:“要不要我告诉阿玛与额娘你和那个汉人子弟偷偷摸摸来往的事?”那若兰惊愤交加:“你……你知道了?你怎么可以暗中监视我们?”那琪得意道:“别以为那小子神通广大,我已经知道你与他很是谈得来。”那若兰黯然了。那琪笑道:“若兰,只要你不搅我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阿玛的。”那若兰咬了咬牙,转身走出了房间。

雪玲珑忽然下了决心,心中默念:黎君,我已经没脸见你了,咱们来生再见吧!雪玲珑想到这,转念一想:不对,万一朱黎君他知道我死了的话肯定很伤心,可是我……还是写封信给他吧。

想到这,房门被推开了,雪玲珑喜道:“格格!”那若兰莞尔一笑道:“对不住你,我并不知晓我哥哥他……你被欺负,我心里也极是难受的。”说着也流下了眼泪。雪玲珑忙起身道:“不,格格,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那若兰走过来抱紧雪玲珑道:“玲珑,你无论如何得答应我一件事,千万不要轻生,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雪玲珑含泪道:“嗯,格格。我答应你。我有件事要拜托你。”那若兰道:“你说吧。”

雪玲珑道:“我有封信要托你交给黎君。”那若兰道:“好,我答应你。”雪玲珑道:“那我明天把信给你。”那若兰道:“好,那么我明天再来看你。”

那若兰走后,雪玲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素笺。她想了想,咬了咬嘴唇,将中指纳入口内,一下咬破手指,鲜血汩汩流出,雪玲珑一边写一边流着泪用鲜血写了这么一封信:

黎君,也许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再也不能听到我的歌声和琵琶的声音了,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没为你守住贞操,我怕我怕你会怪我。我不再纯洁,我已不是你的雪玲珑了!我已经没有脸再见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点点泪水滴在信纸上,将血化了开来。雪玲珑的心也碎了。

“格格,给你信!”雪玲珑把用牛皮纸包着的信交到了那若兰手里。那若兰凄然道:“千万不要死!朱黎君一定还牵挂着你呐!你死了,他恐怕也不能活了!”“我知道,格格!”雪玲珑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那琪又来到了雪玲珑那。雪玲珑又被他蹂躏了。那琪临走前,雪玲珑哭道:“我不要活了,你让我死……”“好啊,有本事你就去死!”那琪狂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道:“这是毒八角,你爱吃多少都行!”

雪玲珑这一夜想了很多,她决定不管怎样,一个人死实在是不值得,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那琪杀死。于是她想出了一条同归于尽的计策。

又是一个夜晚。那琪又来了雪玲珑的房间。雪玲珑今夜打扮得十分的美丽,那琪第一眼就呆住了。雪玲珑妩媚地一笑:“小王爷,进来吧!”那琪笑道:“我还以为你自杀了呢!”说完便去搂雪玲珑。雪玲珑犟掉道:“我要弹琵琶给你听!”那琪道:“好!”

雪玲珑一边弹一边唱:“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人记忆挥不散……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雪玲珑哭了。那琪心疼了,笑道:“喝杯茶吧!”擒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那琪将一杯茶递到雪玲珑面前,雪玲珑接过一饮而尽,那琪随后也喝了下去。

雪玲珑身子猛地往前一倾,泌出一丝血来。那琪一惊,将正在喝的第二杯茶一下酒在地上,气道:“你……”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雪玲珑笑道:“黎君,我杀死他了……”呕出一口血,身子斜斜地跌在地上。茶杯跌了个粉碎,雪玲珑的鲜血逐渐将其染红……

王庭与朱黎君终于盼到了那若兰。王庭捏住她的皓腕关切地道:“你怎么出来的?”那若兰道:“你先别关心我!我……我有个人要交给朱公子!”说完痛哭起来。朱黎君感到不对劲,急道:“玲珑她……”

那若兰从自己乘来的马车中与车夫一同抬出了一个绝色美人,嘴角还带着笑,可惜面色惨白,全身已僵硬了。

“玲珑——”朱黎君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要跌倒。泉心洁急忙将他扶住。朱黎君一下扑到雪玲珑面前,紧紧握着那一双已冰凉的柔荑,跪着哭道:“玲珑为什么?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朱黎君跪着直哭,此时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全都是假的!真的,只有他对雪玲珑的爱才是真的!

王若龙等也默默地流着泪。那若兰哭道:“朱公子,玲珑有封信要我带给你……”说完从袖中摸出一封信交给朱黎君。朱黎君双手颤巍巍的接过信,撕开牛皮纸,映入他眼帘的是熟悉的那一抹鲜红。朱黎君打开信纸,天啊!这是玲珑用血写的信啊,上面的那凸起的几点是她的泪水。他开始默念起来,最后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信上写的什么,他已看不清了……

王庭感慨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那若兰道:“人已经送到了,我得马上走了。我是借买布才出来的,久留了不好。”“那你快走!”王庭道。“噢,对了!你们马上离开北京,越远越好!”那若兰急道。王若龙道:“多谢格格大恩!”

王庭把那若兰送到门口。二人依依不舍地握着手。那若兰哭道:“这一另,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逢,我留件东西给你做个纪念吧!”说完从旗头上摘下一朵珠花放在王庭手心。王庭也从腰间取下一块玉块赠给那若兰,然后直送她到巷口才分手。

朱黎君伤心地昏过去了。众人忙将他抬到床上休息。泉心洁哭得泪水涟涟:“怎么办?黎君他……”王庭怒道:“那个小王爷实在太可恨了!雪玲珑和他一起死实在是不值得!”王若龙道:“我叫人去抓药,我去请大夫去!”

大夫过来了,看了朱黎君后叹息道:“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上受的刺激太大了。除了吃药,你们要多多安慰他才行。”“知道了,大夫!”泉心洁哭道。“呶,这是药方!”大夫将方子给了泉心洁。王若龙立刻派人去抓药。抓好药回来泉心洁亲自煎药。王若龙与王庭则去筹备各项行李,准备搬家。

“黎君,来,喝药了!”泉心洁把药递到朱黎君面前。朱黎君昏昏沉沉地喊道:“玲珑,玲珑,玲珑……”泉心洁哭了。朱黎君端着碗喝了下去,接着还是迷迷糊糊地喊道:“玲珑,玲珑……”泉心洁握住他的手道:“黎君,我是心洁啊!”朱黎君被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道:“玲珑呢?”

泉心洁道:“就在隔壁床上!”“我要去看看!”朱黎君从床上起来,泉心洁扶着朱黎九呃来到了隔壁。朱黎君跪倒在床前,后悔地哭道:“没有想到我那次的放手竟成了永远的放手……不是说好一生一世去流浪的吗……”用手去抚摸雪玲珑那冰凉的脸。泪水不停地掉在雪玲珑的脸上,一个个滚烫的泪球逐渐变成一条条河流淌在雪玲珑的脸庞上……

在郊外的墓园。寒风冻得刺骨,几个人伫立在风中。朱黎君的狐皮帽上落满了雪。泉心洁娇靥冻得通红,嘴唇瑟瑟发抖。王家的家丁将雪玲珑放进了棺材,朱黎君将雪玲珑的琵琶也放在了雪玲珑身边。“朱公子!”家丁们欲将盖板合拢。“等等!”朱黎君又俯下身去吻了一下雪玲珑。

棺材埋入了坑中,不一会一个墓已砌了起来。“写什么呢?墓碑上?”王庭问。写什么?朱黎君自己也不知道,雪玲珑只是他的喜欢的女孩,至止还没说过一句我爱你之类的话。咬了咬牙道:“就写我永远的雪玲珑罢!”王庭依言写下了这句话。

王庭与家人登上了马车。朱黎君与泉心洁也跨上了王庭所憎的踏雪无痕。“王庭,到天柱山后我会来看你的,你搬到哪?”朱黎君问。“嘉定,有几句话告诉你!”王庭道:“别太难过了,雪姑娘只是你生命中的一段过往。你可要珍惜眼前!”

朱黎君点点头,望了眼泉心洁,发觉她清奇的美。泉心洁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朱黎君,再见了!”“再见了,王庭,王大伯,王夫人!”二人拱拳道。朱黎君凝视了雪玲珑墓碑一会,终于痛下决心,一揪缰绳,抱紧泉心洁往南方驰去。

过了一会,晴空万里,雪也已经停了。泉心洁温柔地问道:“黎君,你心里的雪停了没有?”朱黎君悲伤道:“雪是停了,可是我不知道心里那积雪何时才能化去!”泉心洁叹道:“那你……对我……”朱黎君抱紧她道:“我决不会再放手了,你放心好了!”

多年后,北京城的庙会。一白衣汉子穿梭在人群中。不小心与迎面走来的一个旗装美人撞了一下。“噢,对不起!”白衣汉子抬起头来:“若兰,是你!”“王庭!”那若兰惊道。王庭拿出了那朵珠花,那若兰也拿出了那块玉块。二人的手已握在了一起,四目相对脉脉无语。周围的人群擦着二人的肩而过。

没有人能摆脱,这世间痴情的折磨,也许缘分安排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