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其实端木阳突然想到，城市大学建造于三十年前，那些无主之坟都被安葬在公墓场，还有找到戎圆儿尸体的可能。至于找到尸体后能发现什么线索，饶是精明过人的端木阳也无法预知。

等下属通知找到戎圆儿的墓穴时，已经时下午四点左右，春天落日早，斜斜挂在山脚，日光黯淡。

方哲维劝何谁不必去看尸体，他说：“你知道，尸体葬在东郊公墓，那是个出了名的乱坟岗。我们必须先用脚把偷刨尸体吃的野狗踢开！（这时何谁用目光瞄瞄那双纤足上的女式凉鞋和丝袜）然后，推开土，使劲把棺材盖掀起，掏出浑身蛆虫的尸体。（这时何谁把目光移到葱葱十指）背在肩上，蛆虫……”

何谁啐了一口：“别说得这么恶心！”

何谁还是去了。端木阳和他的两个属下，五人乘坐两部警车飞奔东郊公墓。中山路在城北，两地相距数十公里，开到东郊公墓时，天色已经昏暗，层层的晚霞映在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东郊公墓虽说时乱坟岗，其实只是比较荒凉而已，至少有十年没有人来过了，地上厚厚的落叶铺地水泥地变成泥土，踏在上面软软的不舒服。空旷无一人，风很大，吹乱了头发，吹的公墓四周大树象群魔乱舞，伴随春虫低低的悲鸣。何谁有一种仿佛来到异世界的感觉。

当他们找到标号一五三三的墓碑时，天色完全暗下。端木阳打开手电，照在坟墓上，开口说道：“挖！”

幸好当初移墓工人并没有认真地掩埋尸体，铁铲撬了几把土就露出棺材盖。端木阳不放心地叫下属走开，亲自拉住棺材盖，猛然往上一掀。

“哇！”

何谁好像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惨叫着穿过自己，浑身一颤。张开原先闭上的眼睛，目光下投，只是一具普通的、在生理实验课上见过的白骨，已经有一半埋在土里，头骨上白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一半颅骨，空洞的眼窝看着世界，在这种境态下，特别妖异。

端木阳蹲下，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拨弄着尸骨，人类能证明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唯一标志就是骨骸。尸骸提供死者死之初的一切信息。

“她是被殴打至死的，”端木阳仿佛死自言自语，又好像对大家解释，“骨骼上有不少细微的骨折。她死后……”

端木阳把手指接触到尸骨的胸部：“被人用利刃割开胸膛——这个人很爱她，所以创口并不是很大——然后，从胸腔里取出了一些东西。从创口大小估计，应该是心脏？心脏，取走心脏有什么用？”

端木阳站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