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作者:城市公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524

耳边鸣起鸟儿欢快的歌声,我睁开眼睛,蓝天白云。

我直起上半身,四下里张望,这里是一片碧翠的草地,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早上草尖滴着露珠,沾湿了我的睡袍,尽管是在仲春,有凉凉的感觉。

我站起来,远眺前方,有条马路,车辆不是很多。太阳还没有升起,朝霞红艳如血。

我慢慢移向马路,赤裸的脚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有种异样的舒服,仿佛我天生属于这儿似的。我停下来,弯腰摘起一朵鲜艳的杜鹃,戴在耳朵上,拨开长长的头发,让花儿露出来。

“很漂亮啊!”

背后有个男声赞叹道。

我一怔,倏然转身,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我张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原来这是一个梦啊!

一个月前,随着新学期的开始,我和箴言都开始上学。他买了辆车,来回明江学院、越州大学与荷田居之间,来去倒是也方便。一家三口的饮食依旧需要我准备,即使有轻微低血压,早上最起不了床,可怜的我还是勉强振作,深呼吸一口,站起来,换下睡袍,洗梳一番准备早饭。箴言听到我的动静,也起床,过来帮帮我的忙。能做家务的男人最棒!置于另外一条无所事事的懒虫,我做好早饭尚且不见动静。于是我拎着锅勺冲进去,预备好好吓她起来。

“懒鬼!天亮了!”

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某人怒气冲冲扑过来,姐姐已经起来,依旧披着睡袍,跪坐在床上,一双白嫩的小脚正对着我。她依靠窗台,听到我的恐吓才回过头来,目光有有些呆滞、迷茫,我一怔,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的眼珠间或一轮,又恢复了灵犀,说道:“没事,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去。”

姐姐好古怪啊,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样。但是显然她不想告诉我,莫非是恋爱了?不可能,她哪有机会遇见年轻男人了?箴言除外。

吃完早饭,我带着姐姐一同出去。本来姐姐连初中也没有读过,向来对大学校园有点心虚。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我们的小表弟程飒新进了越州大学,姨妈吩咐我们好好招待招待。其实我们差不多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甚至彼此的相貌亦是忘却,假如见见面,也是挺好的。

越州大学成立于一百五十多年前,前身是所英国人办的教会学堂,具有浓厚的英国式严谨、认真的风格。该校是所传统的以理工科为主的综合性大学,高能物理和生物科学水平世界一流,不过由于当年创办者是位考古学家,越州大学文科中,历史学和考古学十分先进,相对应的社会学也是传统强项。但是堂堂一个百年老校,居然没有我读的专业中文系,郁闷啊!

越州大学很大,经过百来年的发展,现在占地近两平方公里,在里面上课要乘公交车。我们一路走马观花地过去,古代的建筑没有保存下多少,现在见到的,差不多都是近三十年间建造的,最老的不过七十多年。

我们主要目的一来见人二来是来玩的,箴言把车停好,我们就笑嘻嘻地说:“你去上课吧,我们姐妹到处逛逛。”

箴言微笑道:“可就是别迷路了啊!要是迷路,买份地图,待会儿我们在这里再见面。”

姐姐从来没有来过大学,感到一切都新鲜,越走越快,几下子就把我甩了。惨!今天没有想到要走很多路,所以居然穿了双皮鞋,一会儿脚就痛的要命,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我迷路了!

我是个路痴!我完了,我会一直逛到死,也找不到出路。

不过幸好这里人多,我随便找到一位和蔼可亲的女生,她拉我到一块路牌边,比划了几下,我勉强了解回路。

“你是越大的学生?居然会迷路。嘻嘻。”

我的脸微微一红说道:“不,我未婚夫在这里读研究生,我是来找他的。”

“原来如此。”

我回去的时候,箴言早已在等待,他习惯于我们的拖沓,但是姐姐一直没有出现,坏了!她也是个路盲!我们何家三姐妹只有小妹是正常人,其他人一上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姐姐才在一位男子的陪同下出现,一边过来一边道歉:“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了。我迷路,幸好遇上这位正直乐于助人的先生。”

我不禁眯起眼打量这位送姐姐过来的人,他大概二十来岁,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装,比我高上半个头左右,尖脸、狭长的眼睛,一只又高又尖的鼻子是他脸上最大的特征,但是怎么瞅着眼熟?

那位男子也仔细端详我,突然说道:“你是枫姐姐?”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小飒弟弟啊!”

这人便是我唯一的表弟程飒,在这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约见。

父母一辈是一男两女,爸爸是老二,大阿姨有一子一女,是我的表哥陈鸣和小表妹陈嘤,二小阿姨唯一的儿子就是他了。由于他不住在越州市,大家见面的机会不多,十几年中偶尔有过机会。我的相貌变化不大,想当初箴言仅凭四岁时的记忆就把十六年后的我认出,所以程飒立即认出了我。至于姐姐病前和病后相差太大,无论谁都认不出。

程飒笑道:“原来在这里遇见亲戚了,真是有缘。这位一定是小谁妹妹了,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想不到长大了出落成如此恬美温柔的淑女了。哈哈!”

我们一愣,随之莞尔,连箴言也忍俊不禁。程飒奇怪地看着我们,说道:“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说道:“她是你的男姐姐!”

姐姐长着一张娃娃脸,加上身子娇小,犹如十七八岁,比实际年龄要小,若是我们两人出去,总是被误认为我才是姐姐。

程飒哈大嘴巴,几乎不能相信,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怪不得……”

我羞羞答答地向他介绍了箴言——我的未婚夫,程飒祝福我之后,我们聊了会儿,请他有空来荷田居玩玩。

晚上我抱着枕头来到姐姐的房间,因为总觉得今早她非常古怪,乘这个私秘的时候大家谈谈心。我敲敲门,说道:“姐姐,今天我陪你睡!”

姐姐在门里瓮声瓮气地说道:“难得啊!我以为你有了老公便忘了姐姐,今晚不必了,你一个人睡吧。我也乐得清静!”

我越发疑惑,把门敲地似打鼓,姐姐终于不耐其烦,开门叫道:“好了好了!你怎么不偷偷摸摸找你老公,硬是来骚扰我呢?”

两个女人钻进被窝里,我伸手搂住姐姐的腰,贴着她的脸——以前两姐妹呆在西邯老家,住在一个人房间里面,我们便是习惯这样睡觉,我在她耳边细语:“姐姐,你有事情瞒着我,老实坦白吧!”

姐姐轻轻一颤,吃吃辩解:“死女子,你乱说什么呢?”

我说道:“做了几十年的姐妹,吃喝住宿都在一起,姐姐的小动作还瞒得过我嘛?你啊,高兴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伤心时候眉毛垂下,有心事的时候沉默不语,是吗?”

“你……”过了半晌,姐姐她突然发问:“哎,妹妹,你说,那些草啊、花啊、树啊,会不会说话?”

我说道:“当然会了,当他们高兴的时候就会点头微笑,伤心时就低头悲哀……”

姐姐摇摇头说道:“果真是中文系的学生,我不是说文学艺术化的植物。你说说看,他们真的会说话吗?我好像,好像能听懂他们说话啊!”

我说道:“姐姐能听懂就好。姐姐最特别!”

“敷衍我,虚伪的女子!”

姐姐转过身来,一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说道:“我说是真的,每天早晨起来,打开窗户迎着凉风,风携来的许多花粉种子,似乎都在我身边呜呜地哭泣,诉说着一件悲凉的往事,然而内容却又是模模糊糊,甚是不明白,到了晚上——这些天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我是一个男子,在一片开满红艳艳杜鹃的草坡上,为一个女子插花。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又忽然惊醒了,你说,这怪不怪?”

我一惊,这个梦境,依稀如同我所做的,然后姐姐说道:“妹妹,你也有事情瞒着我!”

“耶,哪有?”

“哼哼!做了几十年的姐妹,吃喝住宿都在一起,妹妹的小动作还瞒得过我嘛?你啊,高兴时候眉开眼笑,伤心时候撅着嘴巴一声不吭,撒谎时候眼珠乱瞄,手伸向耳际,抚摸垂发……是吗?”

我慌忙放下右手,终于瞒不过。

“老实交代,你这不诚实的女孩子!”

我的胳肢窝受到姐姐的严刑拷打,笑得快岔气,只好说:“我交代,我交代!”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最近我也是在做一个梦,我梦见我坐在碧绿的草地上,到处是美丽的杜鹃花,背后有一个男子叫唤我,待到我回头,却已经惊醒了!”

姐姐大吃一惊,说道:“你的梦境怎么和我这般相近,恰是扮演了其中男女两个角色。咦,有古怪,总不成这般凑巧吧。是不是你故意敷衍我啊?”

我没气好笑,反问:“姐姐,你看我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嘛?”

姐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承认说道:“不是!”

我看这女人实在不想我留下,于是抱了枕头讷讷离去,走时多了一个心眼,悄悄把姐姐的房门半合上,预备有事情的话可以马上进来。姐姐也不挽留,兀自让我走开。

我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面,很快睡熟,迷迷糊糊中,似乎又看到那个男子在为我插花,正要转头的时候,蓦然惊醒。

我张开眼睛,似乎听到隔壁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而且是一个男声!我心头霍然一紧,难道是箴言?转眼一想便哑然,箴言怎么可能呢?而且这声响富有成熟的磁性,远不是小白脸狐狸可以比拟。莫非姐姐恋爱了,偷偷摸摸地半夜里约会,难怪一直死活不肯让我住在她的房间,我倒是想瞧瞧,这个情郎的模样!

于是我光着脚,轻轻踮起,移到隔壁的房门口,声音越发清晰,忽然男声笑道:“终于叫你家人发现了!”

我慌忙闯进去,但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虽是刹那间,那人的模样印象极为深刻,只觉得无法抗拒的迷人,呆呆了一会,转头面对姐姐,目光暧昧,姐姐脸一红,叫道:“绝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那人,那人是爷爷的朋友!”

我奸笑道:“爷爷过世起码已有十多年了,此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纵然在爷爷去世那年交往,不过才二十多,爷爷怎么会有这般忘年交?且说,若真是爷爷的朋友,进来做客,我们需的好好招待,何必如贼一般偷进偷出?”

姐姐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那我也不清楚了。”

她顿了顿说道:“前些日子的夜里,我被一阵凉风吹醒,簌簌发抖,心想难道窗子没有关好?待我揉揉眼睛,张开眼皮,直起半个身子,凝视着前边的窗户,突然一惊!身子不由地抽动,大声喝道:‘你是谁?贼!’

一缕窗帘被风飘开,把一个人从夜色中拉回来,他靠在窗沿,一条腿高高地翘起,而另一条则耷拉下来。明亮的月光作为背景,使得我看不清他的相貌,但是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身形,他说:‘什么时候荷田居的主人换成一位美丽的少女了?何先生呢?’

我冷冷地说道:‘即使你认识我的爷爷,但是深更半夜象做贼一样拜访,实在没有礼貌了吧!’

他把脸从月色中探出来,我不禁又是一怔,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岁月的洗礼中夹带年轻人的英气与中年人的成熟,相貌就像在读一首诗。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被这样的男子吸引。

他笑起来,更是犹如玫瑰色的锁,要扣住每一个女孩子的心,说道:‘先不要把我当成坏人,我可是你爷爷的老朋友,算起来,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何先生人呢?’

‘对不起,我爷爷已经过世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啊!’

看他的模样年纪不老,但是无论口气还是举止都老气秋横,而且三十年前就和爷爷认识,是什么啊!

‘你是谁呢?’我问,‘认识我爷爷?’

那人说道:‘我叫林麒,是你爷爷的老朋友呃。’

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天,以后几天都见面,方才正在谈及我梦见的古怪世界呢!”

姐姐说完,徐徐地松了一口气,偷眼瞄瞄我。我情知姐姐喜欢上这个奇怪的男子,但是此女羞于表达,我也不去点破。心中暗自奇怪,在我印象中,爷爷并没有这般朋友,若是三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如今起码五六十岁,怎么这样年轻的模样?不过想到爷爷很多奇怪的朋友,莫非他是妖怪?

我打了一个寒战。

“那,那关于我们做的梦,他说了什么嘛?”

既然是爷爷的朋友,当然有某种特别的能力,说不定,能够帮助我们揭开梦境的困惑。

姐姐古古怪怪地说道:“前世!”

“前世?”

她继续说:“是啊,他说我们梦见的是前世的记忆!一般来说,前世很难唤醒,除非有无法了却的心愿。但是前世实在太遥远了,在沉睡了几十年之后再把前世从灵魂深处唤醒,对于前世来说,记忆都显得迷迷糊糊。可以说,前世没有表意思,只是一些记忆碎片组成的潜意思,因为某种诱因,乘你熟睡之际,今生意识淡薄,发动本身的力量,去寻找前世未了的心愿。”

我说道:“若真是前世的话,怎么我们两姐妹会做类似的梦境,只是人物不同了?”

姐姐一摊开手,表示她不知道,埋怨我说道:“假如不是你忽然闯进来,把他吓跑了,我一定会问个明白的!”

这女人!我摇摇头,说道:“即使要交往,也得光明正大!以后姐姐不可再这么偷偷摸摸了,不然我告诉爸爸!”

“去去!没大没小,究竟谁是姐姐啦!”

我又回去睡觉,早上醒来,轻微低血压的毛病使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不想起来,闭目思虑,忽然想通!

前世梦境的诱因,不是植物的花粉香味嘛?姐姐这些天一直在念叨什么植物会说话,我唯独忘了,这世间有很多精灵,植物亦然,他们会携带人的思虑情绪。甚至《聊斋志异》当中,也有瑞草的故事。说道书生招人谋害,埋于土下,其上生长一株瑞草,托人做梦。莫非我们也是这样情形?

我急匆匆地跳下床,跑去找姐姐,却见其屋房门打开,窗帘飘荡,人却不见了!

糟了,姐姐定是比我早想到一步,此刻先去找寻了。

我正要去找箴言帮忙,转念一想,又回去穿好衣服,这才拖起箴言,他大怒,叫道:“早上好好的睡觉,拉我干吗?当心我惩戒你!”

“姐姐不见了!”

“什么?”

箴言大惊失色,我问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开满杜鹃花的草坡,姐姐就去那里了。”

箴言皱眉一想,拉着我开车过去,约莫走了一两公里,果然看到公路边有一片艳艳杜鹃花的草坪,远远就看见一个小个子女子站在那里,而旁边却有一个男子,伸手抚在她额头上。

忽然姐姐身子一软,顿时倒下。

我大骇,慌忙跳下车子朝姐姐奔跑过去,扶住姐姐的人。那人却是昨天的林麒,我大叫道:“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林麒微微一笑,指尖对着我轻轻一点。

“啊!”

我一阵头晕,好像卷入了漩涡一样,眼前一下子闪过许多东西,纷繁杂乱的记忆片断几乎把我弄疯掉。一个女人,忧怨的眼睛;一对青年男女坐在草地上;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人毒打一位男子……

蓦地我摊倒在地上,却看到箴言和姐姐担心的目光。

我慢慢地爬起来,和姐姐对视一眼,叹道:“我也明白了,姐姐!”

休息片刻,我精神恢复,说道:“箴言,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去。”

箴言驾车带我们直奔西邯。事实上越州有两部分组成,越东和西邯,两地被一群山脉阻隔开来。越东人口稀少而集中在靠近山脉与沿明江的几个大镇里面,是越州的重工业、教育科技和旅游中心。西邯则是近百年来依靠优良的港口发展起来的地方,为越州政治商业中心。我们穿过半山隧道,进入西邯,离开高速公路,撇向一条乡间小道。

虽然我家也在西邯,但是乡间我从来没有来过。然而这些路线仿佛是我走了千百回一般,深深印刻在脑海里,永世难忘。

我们在一栋别墅型的乡间庄园停下,我打开车门,姐姐先下车,我朝箴言说:“我和姐姐下去一会儿,你等等我。”

箴言诧异地说:“这是私人庄园,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去,要不要我陪你们。里面说不定养狗。”

我摇摇头拒绝:“不用不用。”

我牵着姐姐的手,推开没有锁住铁闸门,徐徐步入庄园,这是一个很美的庄园,错落有致地布满花草,我们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来到别墅正门,亦是没有锁,似乎主人不怕小偷来的。

刚走进别墅,入眼是条长长的走廊,天窗撒下阳光来,一片旷亮。走廊上装饰有很多油画,我边走边看,油画很多是以同一个女子为模特。姐姐一边瞅瞅我,一边瞅瞅画中人,笑道:“好像!”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这里是私人住宅,我们并不欢迎来历不明的人。”

我转过头,是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一身黑色的女式西装,戴了大大的一副花边眼睛,眉目之间,依稀有那位画中女子的影子。

姐姐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一时忘性,见这里很美,就私自进来了,十分抱歉。”

我和姐姐转身要离开,眼角余光瞟到那位女子浑身突然一震,伸手招呼道:“等等!这位小姐,请问您认识一位叫沈若凡的女子嘛?”

我回转身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位女子失望黯下目光,说道:“抱歉打捞了。不过实在是很像,很像。”

姐姐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啊!”

那位女子温和地笑了一下:“沈若凡。你的背影真的跟她很像,那是家母。虽然家母去世时我还年幼,但是印象深刻,所以终身难忘。仔细一看,你何止背影相似,甚至连身材相貌都有些七八分象,仿佛是家母在世一样。”

她陷入对记忆地回顾中:“原本,家母与家父是一对神仙也羡慕的娟侣。家母出身于越州豪门沈氏一族,家父则是越州大学油画教师,两人相似相恋,虽遭豪门反对,然而终于冲破重重阻拦,幸福地伴在一起。然而命运总是多桀,那场史无前例的事件爆发以后,身为豪门后裔的家母自然受到冲击,为保家父,家母只得黯然离开爱人,被流放江西。想不到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再无见面之缘。家父不久就被捏造罪名活活打死。家母虽然不久回来,但是终无缘,不久相思成疾去世。”

她微微一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年轻人听这些陈年旧事。不过很高兴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妈妈的私生女,我就多了个妹妹。但是家母已经过世三十多年了,不可能有你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儿的。请教芳名?”

“小女子何枫。”

“有空常来啊!”

我们告别了这位女子,回到车上,姐姐沉思说道:“事情就完结了,原来如此啊!结局总是出乎意料!”

司机箴言忍不住问道:“你们神神秘秘,在搞什么啊!”

我俏皮地笑笑,说道:“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箴言无可奈何,寻思这对姐妹一起几十年了,总有一点奇怪的隐私,也懒得计较,专心驾车要紧。

我问道:“那个林麒究竟是什么人,本事这般大,竟然让我们看到了前世的记忆!”

“我也猜不透啊!爷爷总有很多奇怪的朋友!”

途经方才那片草坡的时候,春风温暖,习习吹来飘起了我的长发,我眼中深情,热切地望着说:“这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姐姐自言自语下去:“那天也是一个春的日子,当杜鹃花开放,他来写生,而她来拣被风吹跑的帽子。两个偶尔相遇的人,结成了一生的缘分。”

我似乎看到一个淡如影子的女人奔向草地远处,追逐失落的草帽。那里,有一个男子捡起在等待。两个人一下子拥在一起,一阵绚烂的光芒闪烁,风吹动,千万杜鹃花瓣飞舞,绚丽多彩!

“他们发誓生生世世都守护在一起,尽管横遭身死,这相伴在一起的诺言经历轮回依旧坚不可破。”

姐姐握紧我的手,笑道:“原来,上辈子你是我老婆啊!

“去,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我们是姐妹,生生世世的好姐妹!下辈子我们依旧要在一起!”

“身边亲密关系的人,上辈子恐怕也关系非浅,人世就是如一张网,剪不断的丝啊!”“嗯,我和箴言这么好,那上辈子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你养的小狗,报恩来了。”

“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