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门世家
作者:紫瞳之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66

倪坏很快被西门凤带到了一座金碧辉煌、气派非凡的宅院。高高的台阶上肃立着两列大刀侍卫,朱红色大门上方横着一块金匾,上书“西门世家”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进入院内,处处可见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风景宜人的园林画廊,琳琅满目的珍奇古玩,络绎不绝的男女仆从,令人仿佛置身于皇家宫殿之中。

倪坏不觉心中暗叹:“西门世家果然高贵显赫,天下无双,恐怕当今皇上也不过如此。”

西门凤甜甜笑道:“倪公子在想什么呢?”

倪坏淡淡道:“西门世家可真是富可敌国。”

西门凤得意地一笑:“倪公子,你不是很快就能成为西门世家的人了么?”

倪坏叹道:“看来,这确实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西门凤嫣然笑道:“你这样想就好。对了,我想你也该累了,早点歇息才是。等过几天我嫂子从四川唐门回来,你就可以和娇娇正式拜堂成亲了。”

西门凤刚把倪坏安顿好,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一间布置非常雅致的厅堂里。

厅堂很安静,只有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正悠闲地逗着鹦鹉。

突然,鹦鹉不安地叫起来:“三小姐来了!三小姐来了!我怕!我怕!”

白衣男子回头笑道:“小凤,你又搅了我的雅兴了。”

但见他年近五十,一双眸子仍精光四射。鼻梁异常挺拔,嘴角微微扬起,一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透出一股倨傲。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白衣几乎是一尘不染,正是人称“潘安再世”的西门世家大公子西门霸。

西门凤撒娇道:“大哥,你有了鹦鹉,就不宠我这个妹妹了么?”

西门霸笑道:“哪里。这只鹦鹉再聪明,也不及我妹妹十分之一呀!”

西门凤“格格”笑道:“你以为我是你身边那堆蠢女人,这么容易就相信你的话么?”

西门霸沉下脸道:“你真是越扯越远了。万一哪天被你嫂子听到,准又得摔破醋罐子。”

西门凤嘻嘻一笑:“原来大哥这么惧内啊?”

西门霸冷哼道:“等我找到四川唐门暗器的秘密,我就不怕她了。”

西门凤叹道:“四川唐门暗器的秘密一向传媳不传女,这可谈何容易?”

西门霸沉吟道:“我们派去唐门卧底的人可有消息?”

西门凤道:“唐如铁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接近的机会。”

“好一只老狐狸!”西门霸咬牙道,“我娶了他失过身的妹妹,他竟然如此待我!”

西门凤忽道:“大哥,我有一个法子。”

西门霸目光闪动,急道:“什么法子?快说!”

西门凤神秘地一笑:“莫非大哥不记得他了么?”

西门霸怔了怔,黯然道:“他如此恨我,怎么可能帮我?”

西门凤嫣然一笑,递给他一小包磨得很细的白色粉末。

西门霸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西门凤缓缓道:“这是我特地叫人从云南带回的迷魂散。”

西门霸皱眉道:“你忘了?他自从吃了那株千年灵芝,已是百毒不侵了。”

西门凤宛尔一笑:“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人能抵挡罂粟的诱惑。只要他吃这个上了瘾,就不得不乖乖地给我们做事情。以他的武功与智慧,对付四川唐门暗器可是绰绰有余。”

西门霸叹道:“看来,我还是不如他。”他的脸上流露出很复杂的神色,有强烈的嫉妒,又有深深的自卑。

西门凤忙话锋一转道:“大哥,我已经把倪坏带回来了。”

西门霸皱着眉头道:“你真的要把娇娇许配给他?”

西门凤幽幽道:“我怀疑他就是倪不韦的儿子。”

西门霸叹道:“都那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他。你为了他终身不嫁,而他已有了这么大的儿子,这值得么?”

西门凤倔强地道:“我只想见到他。他躲了我三十年了,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

西门霸道:“所以你就想利用倪坏引他出来?”

西门凤幽幽道:“如果娇娇能嫁给倪不韦的儿子,也算圆了我当年的一桩心事了。”

西门霸叹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再聪明的女人一旦爱上男人,也会变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也许,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

倪坏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自语道:“不知朱掌柜这一路上可否顺利?我和他虽初次相见,却甚是投缘,但愿他能平安见到我爹。”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

倪坏怔了怔,忙跳下床打开了窗子。只见一个锦衣少女正蜷缩在窗下,捂着脸抽泣着。

倪坏忍不住低声问:“喂,你怎么了?”

锦衣少女吃了一惊,霍然抬起一双红肿的眼。一张原本娟秀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被人打得不轻。

倪坏也吃了一惊,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锦衣少女支吾着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跌伤的。倪公子,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奴婢这就走。”她说着已艰难地撑起身子一蹶一拐地走了。

倪坏连忙从窗子跳出去追上她道:“姑娘,我这有一些消炎止痛的药膏,你拿去吧。”

“我……”锦衣少女犹豫着,眼里似有亮光在闪烁。

倪坏不容分说把药塞到她手里,低声问:“是不是那个西门娇娇欺负你?我帮你教训她。”

“不是。”锦衣少女慌乱地摇头,“倪公子,现在天色已晚,萍儿先告辞了。”

倪坏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我还有事要问你。”

萍儿红着脸挣开手小声问:“什么事?”

倪坏压低声音道:“这里可有地道通往外头?”

萍儿一怔,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娇娇小姐的房里就有一条地道。”

倪坏眼珠一转,笑道:“这就好办了,对付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萍儿幽幽道:“倪公子,你不是就快娶娇娇小姐为妻么?”

倪坏笑道:“这种货色送我都不要。娶她?那还不如娶你呢。”

萍儿顿时满面绯红地低下头去。倪坏欣赏着她羞赧的神色,暗道:“她跟倩儿倒有几分相像。唉,不知倩儿如今怎样了?还有那个傻小子展天赐……”

萍儿见他望着自己出神,一张俏面更红了:“倪公子,你……你怎么了?”

倪坏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好一对奸夫淫妇,深更半夜在这里卿卿我我,真是不知羞耻!”

倪坏没有回头,因为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了。而萍儿却已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晕了过去。

西门娇娇凶神恶煞地冲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掴萍儿的脸,不料却被倪坏推了个趄趔:“喂,你干吗这么凶?”

西门娇娇嘶声道:“你居然帮这个贱女人!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倪坏冷哼道:“我看上她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还是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西门娇娇登时怔在那里。她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么?我宁愿嫁一头公猪也不嫁给你!”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倪坏边说边拉起萍儿道,“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话音刚落,西门凤已伫立在他们面前,冷冷道:“你以为你们走得了么?”

西门娇娇大叫一声“姑姑!”,便扑到她怀里委屈地哭起来。

倪坏悠悠道:“娇娇小姐刚才亲口说要嫁给一头公猪的。”

西门凤道:“她那只是气话而已。”

倪坏眼珠一转道:“西门三小姐介不介意跟在下再赌一次?”

西门凤莞尔一笑:“赌什么?”

倪坏道:“这次就赌你侄女儿会不会嫁给一头公猪。”

西门凤“格格”一笑:“莫非倪公子是公猪?”

“公猪可没有我好看。”倪坏绷起脸道,“如果你不赌,就算我娶了娇娇小姐,也绝不会跟她洞房的。我想你也不愿意害自己的侄女儿一辈子吧?”

西门凤冷冷道:“公猪怎会配得上我侄女儿?”

倪坏道:“那你是赌你侄女儿不会嫁给公猪喽?”

西门凤冷着脸哼了一声。

倪坏道:“在下可有言在先,如果你输了,我立刻走人,她嫁猪嫁狗是她的事。”

西门凤哼道:“倘若你输了呢?”

倪坏道:“那还用问么?本公子立刻娶她就是。”

西门凤道:“除此之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倪坏叹道:“你这人也太得陇望蜀了吧?”

西门凤盯着他缓缓道:“如果你输了,你不仅要娶娇娇,而且还要你爹娶我!”

倪坏顿时跳起来道:“什么?你要我爹娶你?”

西门娇娇和萍儿也吃惊地看着她。

西门凤幽幽道:“没错。怎么,你不敢赌了么?”

倪坏道:“我爹已经有我娘了。”

西门凤冷冷道:“你娘不是死了么?”

倪坏眼圈一红,忽然大声道:“我娘虽然死了,但我爹决不会忘记她的。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娘!”

西门凤勉强笑道:“听说你娘是柳如烟?”

倪坏头一昂道:“不错!”

西门凤鄙夷地道:“你爹真是瞎了眼,居然讨了这种女人做老婆。她长得再美貌,也不过是个妓女!”

倪坏面色一变,嘶声道:“不许你侮辱我娘!”

“我说错了么?”西门凤尖声道,“她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的青楼女子。她先迷惑我大哥,接着又勾引展云鹤,后来才轮到你爹……”

“你给我闭嘴!”倪坏冲到她跟前,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不管我娘怎样,我爹始终都爱她。我娘起码比你幸福,真正可怜的是你!”

西门凤捂着脸呆在那里。

西门娇娇大声道:“你竟敢打我姑姑!”正欲冲上去,西门凤已伸手拉住了她。

西门凤极力忍住泪水苦笑道:“他说得没错,真正可怜的是我。我从十六岁喜欢上他爹,苦苦等了他三十年,可是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众人忽然一阵沉默。

西门凤独自一人默默地走了。她终于明白,她的容貌虽然依旧年轻,可她的心早已老了。

夜已深。

西门娇娇正躲在闺房里生闷气。她在纸上写满了倪坏的名字,然后撕成碎片扔到地上用脚狠命地踩:“该死的!本小姐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你了!”

这时,倪坏抱着一坛竹叶青笑眯眯地走进来。

西门娇娇生气地道:“你来干什么?”

倪坏叹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在下陪娇娇小姐喝几杯。”

西门娇娇一把夺过酒坛,脖子一仰,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她突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酒坛“啪”地摔到地上。

倪坏猛地抱住她,竟把她丢在床上。

西门娇娇迷迷糊糊地呻吟着:“你……你想干什么?”

倪坏忍住笑道:“当然是想帮你物色一头公猪做丈夫。”

西门娇娇头“嗡”地一声响,便晕了过去。

第二天,有人发现不可一世的娇娇小姐居然和一头硕大肮脏的公猪沉沉躺在床上,合盖的大红锦被上贴着一个醒目的“喜喜”字。

西门世家的朱红大门更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仰头观望新挂上去的对联,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对联是:“西门有女初长成,嫁与公猪人不知。”

横批乃“天下奇闻”。

而倪坏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