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国之秋
作者:须弥芥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114

秋风肃杀,落叶萧索,青灰色的天际不时可见南迁的候鸟成群结队的飞过。

我身著便服,踏著秋色,走在通往众神教帝都大教堂的香榭农大街上,但见行人匆匆,宾客如云,热闹依旧,繁荣不改。

想来帝都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连年来战事不断的生活,对于北城外旌旗如海、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太多的忧虑,而且大家还沉浸在教宗来临与新帝加冕的喜悦之中,对充满清新气息和朝气蓬勃的新帝国也充满信心——教宗的祝福与新政权的确立在某种程度上起著稳定人心的作用,因此当齐科夫大军兵临城下之际,并未出现人心惶惶的局面,人们生活如常,日子照过,加上秋节将临,人们都在为庆祝节日而忙乎著,也没心思理会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帝国上层权力斗争。

在帝国有一个起源于农家的民生习俗——“秋节”,最初是为了庆祝金秋丰收、向众神表示感激之情,后来演变成民间最盛大的节日。每年此际,民间都会自发地举行热闹的大巡游,家家户户都会亲手制作一些民间工艺品参加聚会,巡游其间展出的那些各家各户以家中剩余或废弃物品为材料就地取材制作的鱼、虾、果、花等几可乱真,各种琳琅满目的花灯彩篮布满大灯小巷,届时还有各种精彩的民间表演——这种一年一度的大巡游被称为“秋色”。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普罗大众的节日,所以在民间有“秋节大过年”的说法。各地商家也趁这一年一度的秋节纷纷从各方云集普鲁斯特,开设展摊,兜售商品,洽谈业务,而今年秋节又恰好在新帝加冕之后,所以连其他种族的商人也随他们的首领进觐圣王的使团一同到帝都来凑热闹。因此今年秋节可谓盛况空前,帝都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繁华气象,并未因战争的阴云而受到影响。

一路走过的我不由心想:看著这些普通百姓脸上淳朴而欢乐的表情,而我们位于帝国权力中枢的人却在为应付帝国的危机而愁苦不堪,这是何其巨大的反差呀!究竟谁会更快乐呢?或许这就是尤丽叶聪明之处……她为小亨利摆脱了丑恶的权力漩涡,让他拥有普通人的人生——其实在这场权力交换的游戏中,她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想到“尤丽叶”这个让我愁思百结的名字时,帝都大教堂那庄严的深褐色大门已经出现在我而前。

※※※

“陛下请稍等一会,尤丽叶主教马上出来。其余人等我已叫他们暂时回避,陛下不用担心有人打扰会面的。”

我向班德拉斯大主教点了点头,他便施礼退了下去,留下我一人独立于空旷的教堂内。

在这种难得的安静独处中,我不由回想起先前朝会的情景——

凌天大殿上,群臣武将为齐科夫元帅兵临城下的事议论纷纷,争议不休,而且各执一端,吵得不可开交,有些武将大臣甚至争得脸红耳赤,就差要上前互相扭打斗殴了,把朝会弄得一团糟。气得我从帝座上站起,将权杖往地面上重重一掷,众人才吓得暂停了争呦,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我用凌厉地目光扫过众人的脸,才冷峻地说道:“这里是帝枢之地,又不是菜市场!你们却一个个吵吵嚷嚷的——陈述己见却象小贩争生意似地,成何体统!帝国的尊严何在!?身为帝国重臣的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么?西蒙、孟斐斯、卡尔安吉,将你们的意见一一道来!”

当时,大家的意见主要分成三派:西蒙认为应将齐科夫诱进城内一举擒下甚至扑杀之,可一劳永逸;孟斐斯则认为此策有欠光明正大,难于服众,不如与齐科夫正面决战,以力胜之;卡尔安吉却说齐科夫是帝国将领,其手下的士兵全部都是帝国子弟兵,不论是诱杀或决战均不适宜,那样无异于自相残杀,因此理应议和,让齐科夫自行归附。

面对反对的两家声音,西蒙却冷冷说道:“这时帝都军队不过二十万左右,如何力敌?就算能饶幸得胜,也将元气大伤,那样胜之何用?而且齐科夫只服旧帝国的号令,摄政王已死、亨利已废,他还愿意归附我们吗?只要以齐科夫的家人要挟,他必然就范,届时擒下齐科夫,使其下令城外驻军偃旗息鼓、解甲御兵,帝都之危自解。这样做,可免却一场没必要的刀兵之灾,及时止息一场既无意义更无益的战争,何乐而不为?徒兴战事,诉之武力,只是匹夫所为;妄议和谈,欲以理折服猛兽,则是迂腐者的一厢情愿!只要是行之有效的手段,又何须在乎是光明还是阴暗?”

卡尔安吉毫不相让地说道:“象齐科夫那样的勇将,威武不可夺其志,胁迫又岂能易其心?齐科夫会是那种肯在家人生死之胁下低头的人吗?或许他可以为了家人的安全而只身进入帝都甘心掉进我们的陷井,但是若要让他出卖自己的士兵,他定会宁死不从!那时就算我们能够成功诱杀齐科夫元帅,城外的三十万帝国军也未必愿意就此听从新帝国的号令,而且还可能由此引发他们为齐帅复仇的决心,届时将毫无转圜的余地,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孟斐斯却讽刺道:“一个就会耍些阴谋伎俩,一个是书呆子!与其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不如痛快淋漓地一战!要折服沙场上的勇士,唯有以力胜之!”

西蒙撇了撇嘴反诘一句“莽夫!”却把孟斐斯激怒了。

只见孟斐斯凶目一瞪,就要上前去揍他,幸被海特格罗和修·贝尔蒙架住了才没演变成“殿前斗殴”的闹剧,但场面却再度混乱。

正当我要再度发作之际,幽哈苏才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应该存在第四条解决之道……”

然后用狐狸细眼瞄了我一下,才接著说道:“这就要看陛下的决心和意愿了……”

※※※

想起幽哈苏那张半死不活的脸,我不由在心里叹了句:真是老狐狸呀……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步声从身后传来,我不由回过身去,便见到一身淡灰色主教袍、脸上不施脂粉的尤丽叶缓缓入殿。

“众神教普鲁斯特教区灰衣主教尤丽叶·释叶迦参见陛下……”

尤丽叶在我面前行了一跪礼,然后用疏离与淡漠的表情面对我。

“小叶子,你清减了……”我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尤丽叶在我面前报出身份与教名的原因——将彼此的关系重新定位,表明她不再是以前的尤丽叶·莫拉雷斯,属于尤丽叶·莫拉雷斯与亚历的一切也已随风远逝。

“我过得很快乐!”尤丽叶抢著说道,“小亨利也过得很快乐!我们希望这种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不想刚开始的生活再发生任何意外。”

小叶子聪明地猜测到我的来意,令我更不知从何说起,经过双方一阵难堪的沉默后,我才勉强说道:“小叶子,我们曾经是一家人……我现在仍然坚信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我希望你和亨利能够帮我一个忙——劝齐科夫奉新帝国诏,止兵息戈,以解帝都燃眉之危。要想让齐科夫释兵,只能是原法拉蒂斯帝国的帝主与他的监护人才能办到。”

“难道陛下不记得自己的承诺了么?从此我和亨利均与帝国再没有任何关联,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神职人员,小亨利只一个平民家的小孩。对于帝国家事,请恕我们爱莫能助。”尤丽叶淡淡地说道,目光平静如水,表情淡若云烟,语气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的确,我曾经答应过……但是,这也是亨利逊位前未完成的工作,是帝位交接间必须承担的义务。你和亨利有责任将社稷传承之事向齐科夫元帅宣明。毕竟齐科夫作为前朝元老,身为主君的人总该给他一个说法吧?”我艰难地说道。

“陛下不觉得自己的理由太牵强吗?”尤丽叶反问道,紫色幻瞳中泛起一丝愤怒的涟漪,“这就是政治家的厚颜么?任何失信食言之举也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

“这个理由的确很可笑……”我摇了摇头,苦笑著说道,“小叶子的确毋须答应我强人所难的要求,继续过自己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你就忍心看著帝都姓在一场毫无意义的刀兵火劫中生灵涂炭吗?看著这无辜的平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看著无数的帝国子弟们互相残杀、血盈于野,你就能够无动于衷吗?本来这一切只要你轻启朱唇、略尽帛力就能轻易避免的……身为侍奉神之使者的你,又于心何忍呢?我现在不是用帝皇的命令要求你,只是以一个故人的身份来向你提出请求——请你为苍生尽力!”

“陛下,你这样说,我还有退路吗?”尤丽叶用幽深的幻瞳望向我,淡淡的哀怨轻轻泻出来,“我可以答应陛下的要求,但是,我希望陛下同样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只要是小叶子的条件,莫说一个,就是百个、千个,我都会答应的!”

“如果我要求陛下逊出帝位、放弃权力与名位甚至自裁于此,陛下能够做得到吗?”

“这……”

“所以请陛下不要轻启承诺,要知道君无戏言!而且君臣有序、高低有别,陛下在人前应自称‘朕’!国无法则不立,君无威则不仪——陛下欲驾驭四方、统御群臣,必须建立完整的礼制和秩序!陛下以前固可以与臣下称兄道弟,但那是以前……现在,陛下首先要确立自己的威权——要知道帝国草创之初,最欠缺的就是忠诚,陛下麾下多为桀傲不驯的能臣与骁将,故应未雨绸缪,教晓臣下尊卑之心,抹灭他们不该有的野望,因此称孤道寡则是在所难免。”

“小叶子教训得极是……但是,‘朕’之词,我仍坚持只用于正式场合——任性也罢,虚伪也罢,我仍希望与至亲相处时不要有太多的隔阂与约束……”

“这是陛下的事,我自不该多言……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请陛下无论在任何时候,多体恤你的子民、怜悯你的百姓。”

“我答应你!”

“不管陛下对帝都子民的真心如何……为陛下,为帝国百姓,小叶子和亨利也只好尽最后的一次力了……”

“小叶子,谢谢你!对不起……”感激之意与欠疚之情同时在我心头涌起,不由向尤丽叶作揖说道。

尤丽叶幽幽一叹说道:“陛下请莫行此大礼……小叶子承受不起……对陛下的顾惜之意,小叶子也并非不懂感激的人……如果陛下直接通过教皇陛下来给我下命令,我岂敢有不从命之理?毕竟现在我教已与陛下结盟,休戚与共……而陛下能够纡尊降优来见我,苦口相劝,可见陛下还是很重视我的感受的……”

“小叶子……”我不禁语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伸手想将她拥入怀内肆意怜爱,却又不敢造次。

“陛下请回吧!我的祷告时间也到了。”

当尤丽叶转身而去,我也只能惆怅地举步离开。

※※※

秋天,在平民百姓心中,代表收成;而在文人骚客笔下,却是伤情。

究竟是庶民的心思太单纯,还是文人的思想太复杂?其实有时所谓的幸福,只属于极为普通的人生,是很容易可以获得的,只要你愿意甘于平凡。

春之温情,夏之浓情,秋之伤情,冬之无情……在撤去魔法籓篱的御宛内,尽管有秋日高照,我仍能感受到属于秋天的那一份落寞与遗憾。

在心思恍惚间,后脑勺突然一阵吃痛,似被硬物敲了一记,便转过身去,却德林克懒洋洋地躺在搭在两棵紫松树间的悬床上悠悠晃动著,手中正在剥著一颗紫色的松果——那也正是击中我脑袋的“凶器”。

我不由望著悬在半空中的吸血鬼少女,怔怔说道:“伯爵小姐,你这种打招呼方式真是可怕呀!”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有事没事就发呆,一副好象别人欠你钱的模样——很容易未老先衰的!色狼先生!”德林克嘴里塞满松果仁,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吃一些自己体内分解不了的东西,小心消化不良呀!你没事跑到树上去干嘛?”

说完,拾起地上的紫松果向她掷去,却见她不闪不避地张口便咬住飞过来的松果,然后,轻轻跳落地面,吐出松果,拍了拍手说道:“当然是为了晒太阳了!这个季节的阳光最宜人了!”

“你们吸血鬼不是最讨厌阳光的吗?”我口中问道,心里却不禁嘀咕:她恐怕在族中也算是个怪胎了。

“别人讨厌,我喜欢。”

德林克走到我面前,伸出白皙的右手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继续说道:“给你一记当头棒喝,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圣贝法亚派人来找过你……”

“圣贝法亚……教宗阁下?你们何时起熟悉到以姓名相称了?她找我何事?”我疑惑地问道。

“请你不要一次问几个问题好吗?一下子思考几个问题是很痛苦的,这样会让人家脑子转不过来的!答案一:是的。答案二:我喜欢,你管得著?论年纪,她在我面前不过是个小孩!答案三:我怎么知道?反正有事就是了!问题回答完毕,我走了!找冰兰姐姐玩去!”

说完,德林克便蹦蹦跳跳一溜烟似地跑了。

我不禁摇头苦笑:这个女孩!叫教宗本名,却称呼更年轻的冰兰为姐姐,而我却被叫做色狼先生……还真是乱套的长幼关系呀!

德林克·安布罗斯是新帝国集团内最不受拘束的人了,她可以自由穿行于皇宫帝宛内,神出鬼于禁区枢纽,这大概与我有意无意地纵容有关——出于一种对她近乎溺爱的感情,让我不愿约束她的行为,怕束缚了她自由的心性。但这种纵容的结果却给我带来了不少新的困扰,比如我与妻子们相处时不得不担心她会突然冒出来破坏我们的好事……

记得有一次我和冰兰在寝室内欢爱之际,一切本来正当浓情蜜意、水乳交融,我们也即将攀上高峰,帘幕却突然被掀开,露出了吸血鬼少女那张惨白的脸,让我与冰兰同时失声惊叫起来,冰兰嘤呼一声即钻入被褥内以被蒙脸不敢出来,而我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悬在半空,场面极是尴尬。

而德林克却说道:“色狼先生,那本《帝国风物札记》你放在什么地方呢?我翻遍了书房的所有书架也没找著。”

我只好忍著怒气和被打断好事的烦躁,耐著性子说道:“在我办公室办公台右下第三个抽屉里……你就不能明天才找我吗?”

“我喜欢夜读……”吸血鬼少女毫无自觉地说道,“好了,不打搅你对冰兰姐姐继续使坏了!色狼先生!”

当德林克象一阵风似地离开后,却留下我和冰兰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苦恼还是该发笑。

从此之后,我与三女亲热时总不免要提心吊胆,生怕德林克一不留神就闯进来。尽管我对德林克屡屡撞破我的“好事”恨得牙痒痒的,但由于当事人毫无这种觉悟,而我亦有感于难于启齿向她挑明,只好暗自生闷气。

相对于吸血鬼少女明目张胆的行径,另一名偷窥者却文明得多。

但是这两位肇事者的行为在另一方面也让我和妻子们的相处增添了另一种生活情趣,在随时都被会偷窥和撞破好事的亲热中得到一种宛如偷情的刺激。所以,事物总是存在两面性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朝无人的御宛说道:“还不出来!你要跟踪我,跟踪到什么时候?”

“哎呀,被发现了!”

随著妩媚至极的嗓音响起,一个风华绝世、妖娆多姿的女子便从本来应该是空旷无人的林间施施然走出,当她的身影掠过林间细碎的光影,身上的颜色也随之改变,原本与紫松相同的体色逐渐褪去,当到达林外后,恢复了正常的淡金色肌肤。

“魔族的隐身术真是神奥呀!”我赞叹道,神色渐转严肃,“苏菲凯瑟,这段时间你一直紧蹑在我身后,象影子一样呆在我左右,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苏菲向主人请安!”苏菲凯瑟跪在我面前,向我行礼。

“我不是你的主人,不要这样叫我……我与你订定的只是友谊契约,你除了不能危及我的安全与利益外,你还是自由之身。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在我们魔族中没有朋友这个定义的,有的只是主人和仆人以及对立面的敌人。因此,既然你不能是我的敌人,而又以力量折服了我,当然就是我的主人了!我跟在主人身边,只是想观察一下能不受我媚力所惑的男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罢了。”苏菲凯瑟站起来娇笑著说道。

我审视著面前天生媚骨、风情万种的女子,淡然说道:“爱怎么理解你我之间的关系,那是你的自由。只是这些日子你默默在我身边窥视,可曾获得你想要的答案吗?”

“没有,”苏菲凯瑟那双仿佛永远燃烧著情火的眼眸此时却是一片迷茫,声音中也充满了疑惑,“与主人接触越久,反而让我越迷惑,感觉到越来越不了解主人……但其实有些方面主人与普通男人是没有分别的。”

我自然清楚她说“某些方面与普通男人没有分别”的意思,不由脸上一热,讪讪地说道:“你是在骂我‘寡人有疾’吗?”

“奴婢不敢,”苏菲凯瑟虽然表现得很柔顺,但美目中却明显有戏谑的光芒,“其实好色也很正常呀!哪个男人不好色?不过,主人的嗜好还真特别呀,竟连吸血族的美眉也钓上!但是据我观察所得,主人那方面的能力真的比一般的男人强很多……如果主人不介意的话,奴婢愿意侍寝……”

苏菲凯瑟充满挑逗性的话竟让我心里一荡,生起原始的反应——我心里暗呼“厉害!”,口中却笑骂道:“你这个小妖女,别胡说!我与德林克不象你猜测的那种关系,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侍寝……”

“主人是嫌弃奴婢吗?”苏菲凯瑟幽幽说道,然后轻垂螓首,美眸中泪珠轻挂,绵绵泪水欲夺眶而出,似有无尽哀怨与怨怼溢于言表,令我见犹怜。

我轻轻端起她有著致命诱惑力的俏脸,手指柔柔划过她吹弹欲破的粉颊,轻吁了口气,柔声道:“不要试图迷惑我,更不要作没意义的试探……我只会与爱我及我爱的人欢好……我是不会与一个不爱我的人发生关系的,作为男人,或许我很多情,但并不滥交……你是我所见过的罕有的绝色,而且也有极为人欣赏的可爱的一面……但是,当初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艳色,而是你对皮里斯南将军那份忠诚与对战友的情义深深打动了我!你是一个懂性而不懂情的女子,用游戏人间的心态周旋于男女欲海之中……请恕我无法与你玩这种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但是,我想奉献你一句——以自己的美色为武器玩弄男女情爱,并不能让自己获得真正的快乐,只会变得更空虚……”

说完,我放开了手,转身欲离之际,却又停步说道:“我现在去的地方,你最好不要跟来——众神教的圣光魔力不是身为魔女的你可以承受的……还有,苏菲!请你今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主人’——你可以在正式场合与众人一起叫我‘陛下’,而在私下,则随你喜欢——或许叫我‘亚历’也行!”

然后我再不留恋,洒开大步离去,方向是众神教宗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