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

“王先生！”我还是象从前那样称呼王康。

“啊！楠啊！回到上海了？”

“是！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你是说货款的事情吗？妍今天已经和我提过了。哎呀，楠啊，最近公司的资金有问题啊！你知道，在南京的投资，一下就拿了那么多资金，我们现在的周转确实有问题啊，我看，你还是和供应商那边谈谈，商量一下晚点给他们，怎么样？”

“可是……”

“再说了，‘启龙’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公司了，都上市了，财政和管理上都已经完全独立了，这些事情，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啊！哈，我还有事，这件事情，我们明天在谈……”

我挂上电话，暗骂一句“老混蛋！”。越来越觉得王康近期对我的态度有点问题，在工作上越来越不配合我了。搞不动为什么，当初赏识我的“伯乐”，如今似乎有点不是那个味道了。

看来，只能和“福康”商量了。我一向不会求人，犹豫了半天，我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福康”的总经理李金的电话。

李金是个安徽人，说话总是大大咧咧的，可他绝对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因为任何场面和生意上，他总是让自己不会吃亏。双方虚伪的客气了一通后，我终于还是将话题扯到了正题。

“李经理，上次我们公司和你定的货，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哈！没问题，都准备好了，第一批你们不是已经开始使用了吗？第二批已经上了火车了，明天就能到上海了！至于后面的，一定准时交货！”

“那最好，呵呵，谢啦！只是，最近我们公司资金周转有点小困难，这个货款的事情，是不是，我们能商量一下，延后几天？”

“呵呵，张总和我们关系这么好，这还不是一句话？要晚几天，您说！”

我一愣，这“几天”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总公司资金周转有问题，肯定不是几天可以解决的，至少也要一两个月，李金这么一说，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呃……李经理，咱们这么熟的关系，你对我们公司一定是放心的，你看这样如何？两个月后，我一次性给你汇过来！”

“啊？张总啊！这个……两个月可不行啊，你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大家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我们也有自己的困难啊！要是晚个几天，我一定没问题，但是……”

“李经理不是信不过我吧？”我不高兴了，李金说的全是些台面上的话，全是“倒江湖”。

“当然不是，但是，嘿，张总该知道我们公司最近被收购了，这个……管理上已经不是我说了算了，张总也别为难我啊！”

“你……”

“张总啊，货款的事情你尽快给我想想办法，晚个几天没啥，我李金一定帮你顶着，要是太晚了，这上面压下来，我也不好办啊，总之您尽快吧，我还有事，改天聊啊！哈哈，再见再奸！”

我生气的挂上电话，大骂李金不是东西。妍在一边安静的听我说完所有的电话，靠着我说：“楠，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不管他什么问题，这个混蛋这么对我，有机会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我忿忿不平的说。半晌，我自言自语的说：“哼，我就不信王康没有办法拿出钱，我就不信他会看着公司违约！”

“啊！”妍惊叫一声，我诧异的看着她。

“楠，你大概想错了，现在的‘启龙’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你是执行总经理，所有的事情都要你来负责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违约了，最大的责任承担人是你！”

“什么？”我跳了起来：“要我承担？难道要我赔偿一千多万啊？”

“……如果事情到了最差的地步，是这样的……”妍小声的说。

“混蛋！”

“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你上次会同意将合同上的违约金定得那么高，和从前的相比……”

“我和他们公司是长期的合作关系，一直合作得很愉快，我以为合同的责任都是双方的，他们要将违约责任定得那么严重，我根本就没有多想！啊……难道……”

妍担心的看着我说：“楠，如果一切真的是有问题，那么他们就是有预谋的，而且……”

“什么？”

“如果真的有了麻烦，要是总公司真的要摆脱责任，不管你的死活的话，你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刑事责任？有这么夸张？”我大吃一惊。

“嗯，如果‘福康’蓄意追究，他们完全可以把事情弄成是你蓄意欺诈！”

“欺诈？我——！”我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国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有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总公司不会这么做的吧？”我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妍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看着我，她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我忽然想到王康最近的态度，忽然发现妍担心的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人在利益面前，什么都可能改变。

我口瞪目呆在沙发上坐着。我发现自己这么久的总经理算是白当了，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一点也没有生意人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