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作者:谢绝假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70

惨叫声是池和发出的。

但他的人却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他之所以发出惨叫,只是因为——母亲!

高曼已经晕死过去。脸色惨白得没有半分血色,看样子好象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刺激。

池归田已将昏迷的妻子抱到了床上,但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在妻子身上。他坐在床边的长凳子上,正在呆呆地地看桌子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件极其平常的大约五六岁小男孩穿的的花棉袄。蓝底白花。无论样式还是质地都很差,而且已经十分破旧。这样的款式,早已过时。只要家庭经济还没差到极点,都不会给孩子做这样的款式。估计只有在穷人家的箱子底才能找到。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呢?

一点也不奇怪。池和小的时候,就穿过这样款式的棉袄。

但是这样一件十分破旧的小孩棉袄上,要是沾满了血迹的话,你还能说它一点也不奇怪吗?

这件小小的破棉袄几乎粘满了血迹!血迹已经发黑,而且干得几乎看不出是血迹了!

任何有常识的人,都不难看出:衣裳上的血迹已经很有年月了。

所以高曼被吓得晕死过去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件恐怖的小棉袄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只是为了要吓唬人吗?

不少弟子都听到了刚才池和的惨叫声,而各持兵器赶来查看。但池归田不愿让弟子们看见这件诡秘恐怖的血衣,所以不许弟子们进屋子探视。大家围在院子外低声议论着,既感到恐惧又有些兴奋。

大雨还没有停下来,而且好象还要一直下到天明。但大家却一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因为没弄明白师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家就是回去了,也一定睡不着觉。

文高明默默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院内,敲了门报过名后,门才无声地开了。

文高明看见了屋里的情形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件事也让他感到迷茫和恐怖。

三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了好一会后,文高明才干咳一声,小声问道:“这件小棉袄是从哪儿来的?”池生看了阴着脸的父亲一眼,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我也不清楚!我本来在睡觉,突然听见书房里咣当一声,接着又是砰地一声,好象是什么东西被人不小心碰翻了。因为这里是妈妈住的地方,所以我以为是她夜里起床,不小心碰翻了东西,就问了两声。但妈妈却没有答应。我觉得奇怪,就点亮蜡烛出来看,结果就……就看见妈妈倒在地上!而那……那件小袄子却挂在书房……的窗户上!”

文高明点点头。神色十分严肃。一言不发地拿起桌上的那件粘满黑血的小棉袄。仔细地翻来翻去地看着。

袄子的左胸部位有一道口子。宽约三寸。很明显是被什么利器刺穿的。破口处的棉絮完全发黑了,可以想见这衣裳的主人——一个未知身份的小男孩当时流了多少鲜血!

是谁这样残忍地杀死了这个小小的孩子!?

是谁下得了这样的手!?

文高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轻轻将小袄子放回桌上,然后一言不发地提起桌上的马灯,走进隔壁屋子,也就是事发现场:池和的书房。

他仔细地将书房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后。还是很有所获:不知那个拿着满是黑血的小棉袄来吓唬人的人是太大意了,还是故意的,反正在窗外的泥地上,满是脚印!

文高明目测了一下,喃喃自语道:“这人身材不高呀。有点象是……”“象是什么?”默默跟来,并站在一边注视着他的池氏父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文高明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才突然问道:“池生究竟有多高?”

“什么?你——是问池生有多高?!”池归田十分惊讶地问道。

池和也很纳闷地大声说道:“文先生!你不会怀疑这一切是池……池生干的吧?”文高明又仔细观察了一会留在泥泞地上的那些凌乱脚印,然后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他们父子的问话一样,说道:“看来事情并非我推理的那样简单?也许这个神秘的凶手根本就跟那些流言无关。而是一个我们根本不清楚来历的人”

见父子俩又迷惘又恐惧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解释道:“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来历”

“他?他是谁?”池归田问道。

“是他?还是她?到底是男还是女呀?”池和问道。

文高明严肃地道:“说句实话,我一直在怀疑一个人。只是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但现在我才发现:这件事远比我们预料的要复杂得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是冲着夫人来的。所以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夫人,而不是你们”

他虽然没有说出他一直在怀疑的那个人是谁,但是父子俩却都明白了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因为他刚才目测了脚印后突然莫明奇妙地问起池生的身高。

“这……这可能吗?难道先生真的怀疑……他没有死?”池归田脸色刷地惨白。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奇怪,以前他一直很讨厌很瞧不起的那个私生子,现在竟会让他感到害怕。

一个人无论他生前是多么地懦弱可欺,但是死后,也会变得让人害怕的。

“不会吧?哥哥他……他怎会是凶手?凶手是个女……女人呀!”池和也不相信地说道。

这时,屋里传来轻轻的呻吟声。高曼已经苏醒过来。

一听到高曼的声音,文高明的神情立即变得有些奇怪,说道:“我们先去看看夫人吧。我想也许知道得最多的可能是夫人”

2

池归田父子急忙抢向屋里。文高明却没急着进去,而是提着马灯,查看那些脚印的来源。

因为雨太大,所以稀泥里的脚印大半已经被冲刷得很模糊。但文高明还是坚持跟踪下去。

他知道,再拖延一段时间,这些脚印就会完全被大雨毁掉。

可是他的努力最后是徒劳。当他一路跟踪着,来到后山时,脚印就消失了。

前边是草地,草地中间不断突兀地冒出一些怪异的石头。脚印既不可能印在草地上,也不可能印在石头上,即使有一点痕迹,也早被大雨冲刷干净。

凶手是从后山方向来的?但往后山走,最后只能走到可怕的千尺潭边呀。难道她是从千尺潭那儿出发的?

千尺潭边有大片没长草的泥地,也许在那儿还留着她的脚印?!

他不再多想,立即展开轻功,飞快地往千尺潭方向奔去。

果然,这儿还留着许多凌乱的脚印!

文高明长吐了口气,庆幸自己总算没有白费力。他弯下腰来,仔细地查看地上的脚印。

渐渐地,他的脸色变了。一丝恐惧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地上的脚印比刚才在屋子周围看见的还要零乱!而且很明显: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人的脚印!

一个显然是女人的,但这脚印已不是刚才所看见的女人脚印!这脚印比刚才所见的要小得多,估计身高和体形都比刚才那个女人要娇小得多。而另一个较长的脚印,则似乎是男人的脚印。

两人的脚印互相交错,看上去更显奇怪。

文高明停下来,但眼睛却继续跟着脚印的方向往前游移。

脚印在前边的树林消失。文高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湿润的草地上虽然没有脚印了,但却有更明显的另一种痕迹。那痕迹好象是什么重物留下的。看上去有点象一条蟒蛇经过后留下的痕迹。

文高明仔细观察了一会,猛然醒悟:“一定是其中一个已经昏迷或者死去,被另一个人拖着经过时在草地上留下来的痕迹!

这个被拖进树林里的人是谁?没听说青城派弟子有谁在今晚失踪呀!

文高明拔出腰间的短剑,谨慎地寻着这条诡秘的痕迹往树林深处走去。

拖痕在一个山洞口消失。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有多深?

文高明不熟悉情况,不敢贸然进去。他暗暗后悔没有叫上几名胆子大而又武功过得去的男弟子一起跟来。

正在他犹豫不前时,忽然他听见了一个低低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文高明大吃一惊,但还是没有急着进去。

过了一会,那女子微弱的声音又响起:“救命呀!谁来救命呀!”

文高明又静听了一会,除了这女子微弱的呼救声和哭泣声外,没有别的声音。

凶手似乎已经离去了?虽然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他还是不再犹豫。反正已经来到这儿,要是凶手真的要对付他的话,他现在逃跑也未必来得及!

他朝洞中喊道:“喂,你是谁?怎么到了这儿?”

“是文先生吗?我……我是林煜!我……要死了”

接着是一阵伤心的哭泣声。

文高明一边用话安慰着她,一边小心地摸进洞去。

洞并没有他想象的深。只不过四五丈的样子。而且也不甚狭窄:两个人并排着进没有问题。只是低矮了一些,必须弯腰进入。

“文先生,不要……不要过来!”

林煜忽然惊恐地低喊道。文高明一惊,停下脚步,但还是不放心地将手往前一伸,以尽量让马灯照得远些。

于是他就明白了她为何要阻止他再靠近的原因——只见她无力地躺在山洞的最深处。雪白的身子几乎一丝不挂!头发散乱地落下来,挡住了大半边脸。胸膛和大腿上到处是红印。

不问而知:她被人拖到这儿来奸污了!

文高明并非没看见过女人的身子,但这样娇嫩的少女的裸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但因为身体有残疾,性格又很内向的缘故,所以至今还没真正地爱过。

因为暗恋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爱。

跟妓女上床更不是爱——

何况跟他有一夜情的妓女也不多。而且那些妓女的肉体也不会真正让他爱。当然,也有一两个妓女的身体还是非常迷人的,但她们的脸蛋却又不怎样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们都不很年轻。

他吞了口口水。喉头有些发干。虽然好想多看几眼少女娇嫩的裸体,但是他并不是小人。立即吹灭了马灯。大声说道:“快穿好衣服出来!”

林煜没有说话,但还是听话地开始穿衣服。

文高明又悄悄吞口口水,问道:“是谁拖你来的?”

没有回答,只有哭泣声。

文高明叹息一是声,又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吧?”“他……他是一个流氓!我……以前没看出来!”忽然又提高音量喊道:“文先生!他没有死!那些师姐都是他害死的!”

文高明没有问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他是谁。

4

事实胜于雄辩。

现在再没人怀疑迟生还活着这个事实。

大厅里虽然坐着十几个人,但却没有人说话。不时发出的几声干咳和叹息声,更加重了这种严肃的气氛。

大家都低着头,在静等文高明发言。

厅里坐着的人都是青城派的大弟子。也是这段时间以来临时组织负责观里安全的“队伍”。坐在主位中的自然是池归田。但高曼却因为刚受到惊吓,而没有列席。

迟和在屋里陪着母亲。所以也没到场。

文高明咳嗽几声后才开言道:“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怀疑这件事。只是因为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实池生是在装死”

没有人接话,大家都在静等他的下文:“事情的真相也许实际很简单?而且大致跟流言传说的差不多:十七年前,池观主因为某些原因,杀害了欧阳剑。而陈寡妇却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侥幸逃脱了性命,苦练了十七年武功后,现在来报仇雪恨了。另一种可能则是她也遇害了,现在的这个神出鬼没的白衣女子则可能与她有某种很亲的关系。

他说到这里,看了池归田一眼,池归田没有表情。也不知是在默认,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两种可能好象都有道理。尤其后一种,似乎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具池观主所讲:那天吃早饭时,她在窗外惊鸿一现,样子就跟十七年前一模一样!

“但是,十七年前陈寡妇就已经二十五岁,那么假设她还活着的话,今天她该是四十二岁。一个四十二岁的女人真的还能跟二十五岁时一个模样吗?如果是生活在一个具有很好家世的环境里,也许勉强可能吧?——毕竟也只看见一眼,而且可以想象那一眼对于池观主来说,冲击是多么巨大。所以感觉对方就跟十七年前完全一样也是可能的。

“但是陈寡妇显然不具备这个前提。她不但没有很好的家世,而且还在心里藏着这样一段仇恨。一个生活在仇恨里长达十七年的女人要保养得风采如昔,是很难想象的。所以这个女人应该是跟她有某种很近的关系才合理一些。”

“但是,我却知道:这些似乎很合理的推理其实是根本占不住脚的。”

“在来青城山之前,我就从专程去请我的邓记恩师兄口里知道了那些流言。所以我当时也想到了这些可能,但邓记恩却肯定地告诉我说,陈寡妇没有子女,也没听说有侄女什么很亲近的人。为了慎重起见,我没有轻易采信贵派弟子的调查结果,在应邀来青城山之前,还是亲自去了一趟陈寡妇的家乡奉节。结果证实了邓记恩的话。陈寡妇不但没有关系很亲近的晚辈活在世上,甚至连上一辈人也没有了。

“具她的家乡人讲:她是一个孤女,五岁那年差点饿死在街上,她的养父是一个老光棍。因为怕晚年无靠吧,才将她收养下来的。结果还是没有享到她的福,在她十八岁那年,他就一病归西!幸好邻乡有一个青年一直爱慕着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硬是和他结了连理!并生下了一个男孩。

“然而好景不长,婚后不到三年,丈夫和孩子就双双被她”克死“!所以她这只可怕”白虎星“在家乡再也无法立足,只得离乡背景,到了青城山下的小镇,靠帮人做些针线活为生。然后和欧阳剑产生私情……

“所以后一种推理,既这女子是陈寡妇有特殊干系的推理是占不住脚的。那么第一种可能性就增大了:即这个白衣女子是陈寡妇本人。因为幽灵之说显然是荒唐的!”

“但是,这一点很难让我信服。因为假如池观主当年真的没有杀死陈寡妇的话,那么突然看见她出现在自己眼前,事情就是明摆着的了:她是来报仇的。那池观主又请我来调查什么?

所以不问可知:陈寡妇绝对已经死于十七年前了!所以池观主突然看见“她”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才会惊惶万分!才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既不信幽灵之说,也不愿意相信对方是一个幽灵!“

“所以,事情的真相并非流言传说的那样简单。也许这个女人根本就跟流言无关?而且今晚出现的那件可怕的血棉袄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个女人根本就和陈寡妇无关,至于她又是谁?为何来此,还有待进一步查明”

“也许有人就会问了:那个女人既然不是陈寡妇,那她的样子跟陈寡妇一模一样,又该作何解释呢?

他看了大家一眼,又自问自答道:“其实我一直就在怀疑那是池生在装神弄鬼!在偷看了这本池生收藏的小册子后,更对此产生了怀疑”

他边说边指了指放在池归田旁边茶几上的那本从池生的铁皮箱子里拿走的蓝色封皮的册子。这本册子的内容池归田已经浏览过了。并证实里面的那十几幅女人画像就是陈寡妇。而那个青袍道士则是与之有私情的欧阳剑。从笔迹看来,这些画像的作者就是欧阳剑。

“池生一定经常在看陈寡妇的画像,而他本人的相貌听说也很有几分女态。所以要化装成死去的陈寡妇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而今晚发生在林煜身上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测”大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林煜已经告诉了跟自己相好的女弟子罗娅。她开始看见抓她的是一个陌生的白衣女子,还以为是陈寡妇的鬼魂,所以很快就吓昏过去。直到被背到千尺潭边时,才苏醒过来。她以为对方要把自己扔进潭里,于是拼死挣扎,所以在潭边泥泞地上留下许多脚印。并在挣扎中撕开了对方的面具:看见了池生的脸!

因为她认定对方已经是个死人,陡然看见他的脸,所以又吓昏死过去。于是被拖进洞里……

邓记恩忍不住出声问道:“可是文先生又怎会一开始就要怀疑一个本来大家认定成死人的人呢?”

文高明笑了笑,道:“正因为那个女人既不可能是陈寡妇本人,也不是跟她有某种联系的人,所以我就一开始就在想一个出乎常理的问题:那就是池生是真的死了,还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故意装死?”

“我也并非是个喜欢异想天开的人。我的这种怀疑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第一,因为池生的身世。他不是聋子,他不会一点也没……风闻到一些流言。所以他具备报仇和杀人的动机。

“其次,第一个遇害的女弟子崔雪当年曾无情地撕碎了他的情书。虽然那是年少无知所犯下的错误,并且事后也跟他赔不是了。但池生真的原谅她了吗?根据几名女弟子的讲述,池生明显是一个孤僻的少年。其内心深处的许多想法也许是常人难于理解的。他若有心杀光青城弟子的话,那么第一个选择崔雪并非什么奇怪的事。”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池兰的死。假如池兰死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凶手,真的是池生的话,那么她眼中为何会带着惊奇和一丝笑意,就不难解释了。

“第四,我发现现在所剩的四名幸免于难的女弟子,样子都有各自的动人处,而且从言语神态中,隐隐看得出她们跟池生的关系都不坏。甚至可以大胆地推断:池生对她们都有好感!至少有朦胧的好感。所以池生才放过了她们,而”提前“把手伸向了池兰。”

罗娅低下了头。脸蛋微微有些发烫。显然她也默认文高明的大胆设想。

林煜没有来,因为她刚受到惊吓,不适合来听文高明分析案情。

而唐珍和肖哓因为奉命要照顾受惊吓的林煜,所以也没有来。

又听文高明讲道:“就在我准备寻找池生活着的证据时,却突然出现了一具疑是池生的尸体,因为太巧了,所以更值得怀疑是有人在故意要破坏我的侦察方向”

他没有说出谁想改变他的侦察方向。但他心里却又出现了那次与高曼对视一眼的情景。

“但是这种推理虽然不无道理,却存在基本的证据和漏洞:第一,那个真正的神秘女子又是谁?跟这一系列凶杀案是什么关系?第二,并没有有力的证据能证明池生还活着。我一直找不到那个女子和池生间的关系,所以也一直很伤脑筋。但是发生了今晚的血衣事件后,我才猛然醒悟到这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两件事!也就是说那个带来可怕的小男孩穿的血棉袄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个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来历的人!她不但与池生的事无关,而且也和陈寡妇的传说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