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剥皮
作者:徙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530

异世界元年15日清晨,1.54级的流浪猫把刚出生的妹妹安排在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异世界的住所可以交换,比如两个不良商人早就置换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两周下来,性格直爽作战勇猛的流浪猫早就获得了大家的尊重,何况她的经验等级最高,异世界模拟后的人物样子也长得非常漂亮(因为经常见义勇为,品格值已经上升到了53%)。许多侠客类、英雄类的人物早就春心萌动努力培养亲密度了,据说其中一人已经将亲密度培养到了13%,不过流浪猫对此并不在意。一个网络游戏而已,虽然她似乎开始越来越喜欢异世界,但要说到感情——网络无感情,这道理她清楚的很。

流浪猫现实世界23岁,缤纷依露21岁。从小她就充当自己妹妹的保护神,虽然她知道妹妹的网络知识不在自己之下,可还是习惯性地将沈菲(缤纷依露)当成那个年幼爱哭鼻子的小孩子。这个安排得到了上级长日当歌的同意,所以她领着妹妹一边强调着自己任务的组织纪律性与相关保密原则,一边寻找着那个线人。她认为妹妹来无非就是借着研究的幌子来玩玩游戏而已,自己却是有任务在身没有多余的时间陪着她。至于线人,虽然有一次很尴尬的经历,可除了游手好闲以及稍微长得难看了一点,她还没有发现有其他恶习——难看的好处就是安全,她还是有点担心妹妹在异世界里会喜欢上什么人。关键是线人非常听话,经他的打扫房间里总保持着清洁与整齐,时不时还有一些花花草草什么的。不过她还没有将吸收他作为特别行动组成员的打算告诉他,这不着急。

她回答着妹妹各种各样好奇的问题,一边向村西半里外的沼泽地走去。异世界里的通讯真麻烦,资料上说的信鸽商店里也没有买。

在沼泽林的边缘一块“注意危险前面有虫”的树桩前,她用出了绝招,一声高亢尖利的叫唤:“十三点!!!”不到10秒,一个浑身泥泞的人就出现在视线中。

“这就是你的灯泡?好象难看得挺个性嘛。”这是缤纷依露的评语。

“是难看了一点,不过人还挺老实。”流浪猫随口回答,对着走近了的线人口气就不一样了:“你看看你的样子?满身泥巴,干什么去了?!”

“报告阿姨,我在收集有关沼泽地的怪物资料以备大家以后用得上。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线人非常迅速流利地回答。

还算是正事,流浪猫点点头口气缓和下来:“你自己小心点……”鸣叫响起——无羽,亲密度2%。她一阵错愕,看着线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由火起:“不许笑!现在给你新的任务。这是我妹妹兵分一路(缤纷依露),从今天起你要全天候保护她,这是第一。第二,不许任何人欺负她,所有接近她的怀有不良企图的人都要向我汇报……”

线人搓动起了拇指和食指。

“上浮10%,不得讨价还价!三、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回头结算。四、你以后这种地方少来……”鸣叫又响起——无羽,亲密度3%。这是什么破游戏规则?流浪猫恨恨想着,结束了对话:“暂时就这样,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依露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告诉这个人也一样!”她甚至没有想去警告线人不得对妹妹有非分之想,因为其可能性低到没有必要警告的程度.

村子附近二里范围内的区域还算是比较安全,不过到处都有人在杀鸡追猪。所以要迅速提高等级关键是要找一个安全、无人而怪多的地方。沼泽地的怪物种类非常多,所以北郭想到了一个清场的办法:利用刺虫制造的肿胀效果大肆宣扬沼泽地怪物的毁容效果与疼痛感。具体操作如下是:一、以抛铜币的方式决定谁做饵,另外一个人做托儿;二、饵负责被刺虫刺伤并在村口展览,托儿负责宣传;三、划分安全区域,以类似“注意危险前面有虫”的告示让人们提高警惕。

效果好得出奇,来沼泽地附近的人本来就稀少,现在就彻底没有了。当然,那个满脸肿胀着的人现在还在里面,做的事情却不是收集资料。

在被小白猫传唤出沼泽地之后,我觉察到了一股杀气!而杀气的来源是小白猫身后蹦蹦跳跳的椭圆脸蛋,面目与小白猫有些相似,故作天真状异世界年龄大概十六、七岁。

杀气,那是夸张一点的说法,除了傻气我还没见过其他人有什么气——包括著名的王者之气。黑客和骇客的本能就是趋利逼害,方法是观察、研究、判断,然后得出结论。低层次的观察是看一个人的相貌特征,中级观察是看一个人的言行谈吐,高级观察是看一个人的为人处事,顶尖的观察是看对方的行为与思想逻辑,而绝密的观察是观察对方的观察方式。

我注意到小白猫后面丫头——她曾提及过有这么一个妹妹,她的观察方式非常专业化:先看我的相貌、穿着、身上的痕迹,倾听对话等等,最后才看我的眼睛,丝毫没有因为丑陋和肮脏而忽略任何细节,而且所有的过程都装得漫不经心。安全第一,在这方面我的嗅觉已经出神入化了。小白猫出身警察世家,这我知道,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丫头是哪条道的:黑猫(高级小白,警察)?狼(驻家)?蛇(黑客)?还是鬼(骇客)?

想归想,礼貌少不了,而且身上的痕迹已经无法掩饰了。我伸出手笑嘻嘻地说:“小阿姨好!我叫无羽,没有羽毛的无羽,不是没有语言的无语。”

椭圆脸很仔细地在我肮脏的手上挑了根相对干净手指捏了捏:“缤纷依露。色彩缤纷,依靠,露水。不是打战那种的兵分一路。你够大胆的啊,叫我姐阿亦。”

缤纷依露,亲密度1%。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因为辨认术已经到了工级,看到她脑子里就出现了名字,而小白猫的名字却没有。所以为了安全我一定要把等级升上去。在异世界做了坏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掩藏。我小心地说:“我哪敢啊?这个姨是婆姨的姨。小姨想去哪里玩啊?”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儿,走。”椭圆脸很干脆地向沼泽地里走去。

小白猫发现我的勾当派她来监视我了?又似乎不象。必须在最早的时候排除危险的隐患,否则将来的代价会更惨重。我陪在一边慢慢走着试探:“里面有虫子,这条道不好走。”

“哦?我姐怕虫子我可不怕。”椭圆脸眼睛果然开始骨碌转了,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多大的虫子都不怕,鬼倒是有点怕。”

我不死心,继续试探:“连虫都不怕,你属什么的啊?蛇还是狼?”

“想剥我的皮啊?不知道你份量够不够。”椭圆脸非常直接地用行话回答我。剥皮,在脑网中的意思是刺探身份,也称为单挑或者过招,只有行内人才知道。北郭就是被我剥了皮才认输的。

看着这只狼外婆这么直接地露出尾巴,我不由一阵气闷。因为这个世界有一种人的皮是不能随便乱剥,那就是小白。剥了小白的皮,猫就会变成老虎,要吃人的!TNND,我没想到小白猫会来这一手!

一个鬼头鬼脑的人突然从棵大树后跳了出来,很丑的面孔又青又肿:“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MM贵姓?好象有点面熟。”

“熟?专门吃熟食的狼外婆一个,小白猫的妹妹。保持距离!”在没有确认她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之前,先给她个想分杯羹的强盗的台阶,这样也许她就会把我当成一个网职。无论怎样我都要开始考虑搬家了,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北郭很小心地退到三米以外,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她:“外婆好,难怪今天老觉得味道怪怪。”

“你鼻子都肿成那样了能不觉得怪嘛?异世界真好,一来就多了个侄子多了个外孙。缤纷依露,色彩缤纷,依靠,露水。”狼外婆很有趣地回答。

“这个,在下北郭,北边的北,南郭先生的郭。没毛的家伙,不象啊。你确定?”

“确定个屁!是不是要被吃进肚子才确定?你外婆道行很深,你大叔我也探不出来。亏你祖先和狼还打过交道,我看你是郭靖的郭!”(郭靖,中国二十年前某古代电视剧中著名笨人)

“你大爷的!什么时候成我大叔了!?”

“你外婆是我小姨,你说该叫什么?”

“那也是大婶吧!你连大姨妈都有了,什么时候变的性?”(大姨妈,指女性每月一次的众所周知的生理活动)

“我看你狗日的是幻想术练过头了,要变也是你变!保持距离!”

……(后面逐渐发展成漫骂,由于太过不堪,省略2000字)

被小白剥皮时,有几种办法对付:一、死不认帐,风险是容易在被掌握确凿证据时得到抗拒从严的处罚;二、认小过抵赖大错,风险是小白很容易剥皮上瘾,把你剥得清洁溜溜了还想接着剥下去,最后很可能连渣也剩不下;三、直接亮出小白知道的最大的牌,但不一定是最后的底牌,风险是容易坦白过头;四、全部招供,那是猪才会干的事情。我决定采用第三种方法,这是最能获得信赖的方法了。

在不经过大脑的一连串污言秽语中,我仔细研究着狼外婆有可能知道的最大的牌。最大的那张牌全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点我能确定。第二大的牌没有和小白猫有过任何接触,而且已经很久没有用了,可以排除。第三大的牌,似是故人来,和这里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也可以基本排除。第四张,千面,用的区域不同。除了这四张牌,其他的身份我都不怕——全部加起来也就坐二年牢,禁止接触脑网几年而已。剩下的身份中,肯定是和小白猫有直接联系的才有可能被发现:黑桃X!这个身份不常用,不过只有它和凌晨一点三分同小白猫有过接触,后一个身份因为还没有做坏事就暴露了,所以无关紧要。

再用逆向思维与归类法,我列出了和黑桃X的思维特征类似的一个比较有份量身份:千面。千面的过去按照国家网络安全法是五年牢,这是最有可能的“底牌”。那么这只狼外婆会是谁?她是否知道这张牌?小白猫还没有这个能力。按照事物关联法则,我开始搜索起那些在我用黑桃X与小白猫接触前后遇到过的蛇鬼类(黑客)。

“好了好了,外婆想和你叔叔说几句话,”十六岁模样的丫头片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对北郭说:“乖孙子先到那边去玩儿,回头给你买糖糖吃!”

“操!”北郭愤愤然昂首而去。

椭圆脸拿了根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出几个名字来,其中黑桃X赫然在列。她说:“自己挑一个吧。”她开始剥皮工作了,用的是行为关联法,就是将有可能接触到自己的几个人名字写了出来,居然都是些比较有名气的黑客——说明她至少也是这个等级的高手。这有两种可能:一、试探;二、未能确定。不过如果我想在异世界长久呆下去的话,还是老实点的好。

我用脚指了指黑桃X。

椭圆脸点了点头:“符合逻辑。”她又写出了十多个名字,千面在其中,这是思维关联法。不过……既然连北郭都将那条毒蛇的名字归类到我的帐下,她应该没有理由不写出来啊?而且,那只毒蛇本来与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忽然某一次就对黑桃X发动了攻击。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最容易犯错误,她潜意识里已经在自己排除在名单之外。

我知道她是谁了!心中大定!因为那个名字在一年前攻击过国家安全局的内核,所犯的罪行不在我第四张牌之下,凭小白猫是不可能保护得住她的!这条毒蛇网络技术高超,实际生活经验却似乎不足。

“死妖妖,”我苦笑着说:“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咬着我不放?”

我似乎踩到了狼外婆的尾巴了。椭圆脸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小脸通红——这颜色似乎有些不对,恐惧应该是脸色苍白才对。没办法,谁叫我是狐狸性格。椭圆脸咬着下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你先踩我的道的。”

“是的。”

“我只是路过,是你自己要告诉我的。”她几乎有些楚楚可怜起来。

“好象也是。”

“而且你是男的。”

“暂时是。”

“所以……”

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安全第一。我说:“所以,就算是平手吧。在下千面。”

“思遥遥。”椭圆脸伸出手来。

鸣叫声响:缤纷依露,亲密度2%。

“幸会幸会。”

“承让承让。”我打了声呼哨。

乌鸦嘴北郭晃荡着从树林里走出来,老远就喊:“剥过了?洗干净了没?(一方彻底认输)”

我回答:“洗碳了。(平手)”

椭圆脸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对北郭说:“思遥遥。”

北郭仿佛被咬了一口:“大爷的!这世界也忒小了!满大街一撞就是个高手,叫我们怎么混?!俺是北川冰狼,鬼子进坟,水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