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飞廉神羽
作者:江之南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54

东方天际,忽然翻起一抹鱼肚白,洁白纯净,宛若一块上好的汉白玉。夜空荡荡,那抹白色在黑暗之中显得是那样的醒目。晨风吹拂,温柔扑面。那淡淡的白雾,宛若在天地跳动的精灵,忽然若弱柳扶风,青荷摇举,摇曳飘荡,渐渐散开。空气之中那湿重的寒意,像是无处不在的小虫,直欲顺着鼻管,直钻进你的心里。“滴答”,露珠从叶尖悄悄滑落。叶碧树翠,散出浓郁的草木清香。顺着鼻孔,撩人心扉。

秦不虚忽然从打坐之中醒了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心惊肉跳的感觉。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十多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似在嘲笑自己的胆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又复平静,作为一个高手,荣辱不惊的心理还是有的。而的调节能力还是有的。

他在这半个时辰之中,已经将经脉初步修复,气色也好了很多。至少已经有了自保之力。这实际还要归功于,他的伤势是他自己造成的。自己家事自己知道,而且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真气还是有一些免疫力的,所以疗伤的时候也就特别的快了。如果换了是被他人造成的这么严重的伤势,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能够痊愈。

他眯着眼睛,眼中闪着淡淡的精光,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他忽然微笑着道:“小兄弟,在下秦不虚,荆州人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真是惭愧,刚才多蒙你相助,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失礼,请万勿见怪。”

小骨道:‘;哪里,秦大侠真是个爽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恩,你叫我小骨好了!‘;小骨微有些讶意,他想不出秦不虚这么有身份的人说话竟这么的客气。

要知现在的九州,早以不复上古时期民风纯善、贵贱不分的事了。自九州九帝统治以来,由于要维护他们统治的合法性,尊卑之别日渐严苛,等级制度正是最森严的时候。上层人士对于处于社会地层的诸如奴隶之类的绝对有生杀予夺的特权。

小骨虽然不是奴隶,他还拥有自己的人身权利,还是自由身,但是绝对是处于社会地层的人物。而秦不虚乃是赤帝的贴身影卫,乃是从荆州的贵族子弟之中选拔出俩的。可说是贵族阶层。他完全有那种贵族的傲气,对小骨颐指气使,盛气而凌人。可是他没有,这也是他的过人之处了。让小骨不由得对荆州赤帝刮目相看了。要知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你若要看这个皇帝怎么样,只要看他的贴身近臣就可以了。

秦不虚看了看小骨那瘦小的身躯,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又道:“小骨兄弟不用客气,在下只不过虚长几岁,大侠什么的实在是愧不敢当。况且小兄弟于我还有相助之恩,如果不见怪的话,就称呼我一句大哥好了。“秦不虚对小骨极有好感,而且为人豪迈,不拘小节。

小骨大喜,但他不善于表露自己的感情,只淡淡的道:“秦大哥!”

秦不虚似乎颇为欢喜,笑着应了。他又道:“不知道小骨兄弟怎么会在这里?‘;

小骨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将自己怎么被牛老三欺负,而自己因为看到大头为了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心中气愤,忍不住便想来找他们拼命,而不想牛老三几人却诡异的死亡之事一一说来。他口齿伶俐,将这些事说得甚为生动,让人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秦不虚听得小骨孤身一人,就敢前去找牛老三五个壮汉拼命,心中赞叹:好一个胆大敢为的少年。再听得小骨说他已经无处可去,心中大喜,正中下怀。

掀眉哈哈笑道:“小兄弟,本来我便因为伤重,路途多有不便,便想请你陪我一同上路。同时你的相助之恩,也一并报答。如今你既然已经无处可去,那真是太好了。如果不嫌我这个作哥哥的粗陋,就和我一同去荆州如何?“语出真诚,透出一股喜意。

小骨心中听了大喜,微微一笑道:“那敢情好,小弟本来就无处可去。既然如此,便与大哥一同去吧!“心中高兴,与几个时辰前的自己相比,不谛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秦不虚也是暗暗欢喜,但眼中又闪现忧色。不知怎么的,心中竟隐隐不安,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倒塌的小庙以及牛老三等人的尸首,心道: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好,免得又出什么事端。

他道:“小兄弟,不如我们现在就动身吧。不过——“他微顿了一下。脸上突然显出为难神色。

小骨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平常走路,俱是御风而行,但你没有学过这等功夫,身上又没有真气在身,现学也不成,而我真气大耗,实在是没有能力带你一同前行。这倒颇为难办呢!“秦不虚皱了皱眉头道。

小骨一听这事确实可虞,心下失望。不过他却非是只顾自己的人,当下颇为爽朗的道:“我可不能耽搁了大哥的行程,这样吧,大哥只管行去,不用管我,反正我四海为家,倒也不用担心!“话虽然如此说,但是心中却颇为苦涩。

秦不虚皱着眉头,如果陪着小骨走路那是绝对不行的。先不说耽误行程,误了陛下出关之期,就从刚才那个三苗人看来,自己似乎已经被某些人盯上了,现下己在明而敌在暗,如果走路的话,不但走的慢,而且敌人可随处伏击。而空中一望无际,对敌则可提早防范。如果单独撇下小骨的话,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自己对小骨颇有好感,况且自己自命正义,如何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再说陛下如果一出关就可以看见失踪十多年的义子在眼前,可谓是老怀大慰了。自己作为臣子的,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

可是怎么办呢?

秦不虚皱着眉头,苦思良策。搜肠刮肚半天,忽然想起一物。眼中闪过惊喜神色:“有了!”既然小骨不能自行御风,自己又不能带他那就只有给他寻一件可以带他御风的宝贝不就行了吗。不由得哈哈大笑,既然转过弯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骨心中失望,本以为跟他去无望了。正要告辞,免得他难作。忽然听秦不虚说有办法,顿时喜上眉梢。

秦不虚伸出手,只见那只火红色的镯子忽然又显现出来。若火光跳动。秦不虚嘴唇翕动,似在念口诀。衣衫翻飞,气度沉稳之极。突然一阵赤光闪烁,青光一闪,一物飞了出来。在空中微微盘旋飞舞,闪耀着一片青光。

小骨吃了一惊,马上楞住。那竟是两只连在一起的翅膀。有着青色羽毛的翅膀。长若人手,宽有半尺。一片一片的羽毛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密集如羽箭,闪着青色的光芒,一圈一圈的摇荡扩散开来,青色的光晕顿时充满了这间破旧的小庙,美丽非常。

“小骨兄弟,我们两个的运气可真好啊,我常年东奔西走,却也没有把这东西给仍了。嘿嘿!今日可要派上大用场了。“见小骨一脸不解,大笑道:”这是飞廉之羽。你不是不会御风吗?不要紧,只要将它缚在你的手臂上,你就可以像一只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飞翔了。我平时御风行惯了,就把它遗忘在了千幻镯之中。还好没有弄丢,不然可就不好办了。“秦不虚高兴的道。

小骨大喜,不过还是有点疑惑,不知这翅膀是否真的就能够带人飞行。

秦不虚察言观色,立知他心中所想,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好了,飞廉乃是南方怪兽,乘风而行,其快愈于闪电。相传乃是风神的坐骑,可是不多见的神兽啊。十多年前陛下过寿,有南方小族前来道贺,送的便是这飞廉之羽。这礼物可贵重的很呢。只是陛下御风之术独步九州,自然用不着这物。便将他赏给了我。“微顿了顿,又道:”你放心好了,飞廉之羽乃是神物,是从飞廉的翅膀之中剥下来的,又用冰玉飞絮丝串连,再放入青泠渊之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其羽之轻,其质之韧,天下无双。而穿上飞行之速,更是快俞闪电。”

小骨犹如听神话一般,不置可否的看着那浮动的飞廉神羽。心中疑惑,这什么飞廉之羽就有这么的神奇,能让人像长了翅膀一样的在天空之中自在翱翔。他虽然知道秦不虚颇多神异之处,而且听他说的玄乎,什么风神坐骑,神物,神忽其神,但终究是没有亲身试过,不敢马上就相信。

秦不虚见状哈哈一笑,“不要乱动,把双手张开。”右手轻挥,真气涌出,那飞廉之羽忽然暴绽出万道青光,两片连结在一起的翅膀忽然展开,若临风之翼,鼓胀之帆,微微扇动,无数青光旋转而出,若点点星光,气旋飞舞,若旋转之陀螺,绕着飞廉之羽急转,暗流涌动,隐隐呼啸,向小骨飞来。

小骨依秦不虚言,把双手张开。那飞廉神羽闪耀着青光,带着一阵清风,瞬间附在他的身上。如有灵性一般,紧紧依附。

忽然身上一动,一件清凉之物已经附在了身上,仿若清风拂面,心有灵犀一般,心中升起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似乎有物在身上破如而出,宛若春风化雨,发芽生枝。身上好象多了一点什么一般。向两手臂看去。只见那青色的飞廉之羽已经附在了自己的身上。青光片片流转,闪耀夺目。自己全身都沐浴在这层青光之下。望之清爽干脆之极。

清凉沁肤,一点一点的渗透。轻轻舒展,那羽仿佛已经长在了自己的身上,如臂使指,每一片羽毛,甚至羽毛上气息每一次的流动,都明悟在心,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渴望。飞翔的渴望。一股飞扬的气度就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狂然激射。热血上涌,忽然间就想纵声长啸。额角峥嵘,隐隐散发出一股狂猛霸气。

小庙之中刹那间暗流汹涌,宛若大海潮生,激烈澎湃。小骨衣衫急卷如潮,发丝飞扬如雪,清俊的面容上霸气隐露,身形凝重如山。

秦不虚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这飞廉神羽其实乃是从九百九十九头飞廉兽上拔下最长最美丽的一根羽毛辍成的。其珍贵可想而知。不过秦不虚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样的给了小骨,其人之豪爽也可想而知了.

大凡天生神物,着于人身必有异象,可是小骨只是普通凡人而已,既没有真气在身,又没有什么宝物。现在从小骨的神情看来,竟隐然有狂霸之气。可见这个身体异象的少年,非是池中之物啊。将来一有机遇,必可化龙翱翔九州。

轻微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但是嘴角却有一丝欣慰的微笑轻轻如白莲绽放.

小骨强自忍耐住心中的那股要长啸的冲动,忽然身体之内那丝炽热的气流躁动不安起来,心中微微一动,在脑中存想默念,那丝气流忽然向手臂上窜去,那双青光晶莹的翅膀忽然射出微弱赤色红光,青赤交织,化为一片流光,在片片羽上折射透析,一丝丝清爽的气流涌动,将小骨完全笼罩住。他双手轻轻拍击,气流涌动如潮,衣衫飞舞,姿势妙曼轻盈,身子忽然就如无物一般,飘飘然飞了起来。飞羽轻轻拍动,青光飞涌,气浪横空,化成一个又一个的旋涡,将小骨托起,渐渐激啸,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冉冉上升。小骨就依靠这股上升的气流,凭虚御空,当天飞舞。

小骨又惊又喜,大声叫起来。忽然失去平衡,大叫着掉落。碎风激荡,交织迸散。秦不虚哈哈大笑。小骨也不怕疼,满脸都是兴奋之色。那种神奇的感觉,直让他热血沸腾。

秦不虚正色道:“御气之道,在于气息调和,身体平衡自然,乘天地之正,御风雨阴阳晦明六气之辨,明风寒暑湿燥火六候之感,方能纵横太虚,畅游六合,而御无穷也。你这样大惊大叫,气息不调,自然用力便不均,气流紊乱,就失去了平衡,自然要摔下来了。不过,你这是缺乏经验,第一次能这样已经不错了。以后只要多加勤练,熟而能生巧,自然便能自由使用了。”说完将一套如何御六气之辨,明六候之感的口诀教给了他。口诀浅显易懂,显然是秦不虚挑了最简单的教他。

小骨知道秦不虚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而那套口诀更是无价之宝,忙把他说的话牢牢记住,同时在心中默默体会,果觉妙用无穷.心中大喜,比得到飞廉神羽还欢喜。要知飞廉神羽虽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宝物,但终究是死物,却不比御气诀窍能够万物通用.随时随地可用了。

这时,秦不虚忽然想起一事。手上赤光闪动,一只小巧的白鸟忽然飞出,白光萦绕,低声鸣叫,声音清脆,若春谷黄莺,铃铛鸾脆。忽然飞到秦不虚手尖上。秦不虚身上衣衫隐隐飘动,眼中赤光若闪电激射,忽然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一些什么。那只白鸟对着他鸣叫几声,似是答复。然后羽翼飞快的拍动,白光闪动,绕着秦不虚飞快的转了几圈,轻鸣声中,忽如怒矢奔放,电闪而去。

这白鸟乃是报信鸟,身形灵巧机敏,而且方向感和忠诚感都很强,但是最主要的是,其鸟飞行之速,天下无双,堪与飞廉相比。所以九州之中,俱训练此鸟,作为远方通信联络之用。又因其身泛白光,羽毛洁白无暇,所以被称为白光。意即白色的闪光。

秦不虚回头招呼小骨道:“我们走吧!”

小骨点了点头。随秦不虚走出了那个破庙。天色已然大亮,晨风浩荡,轻摇送爽。那遥远的天边,朝霞绚丽多姿,变化无方。

秦不虚黑衣鼓舞,真气蓬然飞出电射。赤光激耀,长发陡的向后飘拂,呼的一声,御风飞起,身形临空踏步,赤光怒射,破开空气。身形飘洒,御空飞舞。

小骨有些羡慕的望着他,心中忽然涌起强大的信心,全神贯注,意念倏然电闪。默念秦不虚所教授的御气之诀,飞廉神羽青光激射,他双手猛的拍动。如同平地起了狂飙,呼的一声大响,小骨被那巨大的气流推动,笔直朝天上飞去。气浪翻涌,衣袂翻飞。如同怒箭飞射。在秦不虚浑厚而略带沙哑的笑声之中,转眼之间,化做一道流星,若闪电一般飞逝。

晨风如被尖刃破开,当空旋转飞舞.小骨发丝飞扬,在心中默然道;别了,大头!.别了,豫州!

突然冲天飞起,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