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帕特卿，朕的妹妹对你非常感兴趣，不若你与夏妮公主共进午餐，怎么样？”想到自己的妹妹，奥利维夫高兴的样子看起来倒像个大孩子。

他很难说明白这种夹杂着利益与亲情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在他小时候曾经一度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妹妹，可是这纯真的誓言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变了味，如今奥利维夫在心底的想法是既要为妹妹找个好归宿，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在眼下这两种相对矛盾的想法究竟是熟轻熟重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的妹妹？帕特心里打鼓，到了帝都这么久，貌美的贵族女子帕特只见过纱丽亚一个而已，其他的虽然称不上惨不忍睹但也绝对算不上美丽，经过那厚厚的白面一刷，眉笔唇膏那么一画，看上去那些所谓的名媛们似乎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般，实在让人倒尽了胃口。

不过皇帝陛下开了口，帕特倒也不好立刻拂了他面子，只能点头说好，心里不住地祈祷千万别是个歪瓜劣枣。

这倒不能说是帕特多心，在帝都这大半年来听多了哪家小姐冰清玉洁，哪家小姐天生丽质，结果一看……呕！所以原本这一直以来都以美貌闻名的夏妮公主到底长得怎么样，帕特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所以思来想去，帕特还是决定改口先推掉，称事成之后再说。

奥利维夫也不以为意，帕特这意思就等于是变相地答应下来了，那也不急于一时，反倒是格兰公爵那里更着紧一些。

帕特跟格兰塞尔一起辞别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出了皇宫，后者还在为之前帕特那句“肉狗”闷闷不已，——想他堂堂魔法协会会长，九阶魔导师，之前被帕特击败一次后就身价大跌，如今帕特因为这次特殊任务皇帝的宠信似乎还在他之上了，今天甚至当着皇帝陛下的面称他“不如肉狗”，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没有大打出手已经算客气的了，还想他热情程度能高到哪去。

不过帕特倒是想收罗魔法协会，因为魔法协会才是帝都内除了教廷外最强大的暴力集团，有了协会的帮助，他做很多事情都方便了许多，比如眼下这件最着紧——刺杀格兰公爵的事。

“会长大人……”格兰塞尔没有爵位，也没有官面上的身份，最多是一份荣誉职位——宫廷大法师，所以帕特这么称呼倒也合适，“我一直不明白，就算有魔法反制，魔法协会内部也不该如此闭塞的呀？”

谈到魔法协会内的事，格兰塞尔也顾不上跟帕特怄气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不单单是魔法反制的问题……”

牵着栓在皇宫大门不远的独角兽，帕特疑惑道：“不单单，是魔法反制的问题？那么到底是？”

“帕特子爵，你真的以为协会内部不开放交流是因为个人藏似么？”

“难道不是么？”帕特知道工坊里的师傅也是这般，生怕自己的手艺被外人学了去，所以搞出许多什么密方，什么绝学之类的名目，然后再隐瞒一两种配方来达到控制徒弟的目的。

“魔法师不是市井小民，”格兰塞尔一眼就看穿了帕特的想法，“我先问你，工坊里的师傅收徒弟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钱，”帕特顿了一顿，似乎并不单纯是为了钱，所以加了一句：“还有劳力。”

“那么魔法师收学徒又是为了什么？”

“是……”帕特只说了一个字便噎住了，钱？劳力？似乎都不是吧？

“是延续，魔法知识的延续。”

“可……这不是相互冲突了么？”

“所以，这一切的根源并不是魔法师藏私的问题，而是……”

“而是？”帕特手痒痒，别人一调胃口他就想操东西砸过去。

“帕特子爵，你到帝都之前的那次修补封印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帕特心里暗骂不已，这不是在谈魔法协会的事么？怎么扯到修补封印上去了。不过暗骂归暗骂，帕特心里正被格兰塞尔这颠倒的几句断句勾起了好奇心，见会长大人颇有长篇大论的意味，加上自己肚子又饿了，便请格兰塞尔到“月夜精灵”一起边吃午餐边说。

跟姬丝汀娜要了个方便谈话的小包厢，各自点了份昂贵的精致食物，格兰塞尔用清水漱过口之后才继续望下说道：“其实这两件事有绝对的关联。”

“封印和魔法交流，这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在封魔时代许多魔法师都因为黑暗元素的浓郁和强烈的波动而导致反噬，但是在封魔时代结束后，古罗尼大法师给地底连通异世的通道施加了封印，抑制了黑暗元素后，过了数十年时间，弊端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哦？”帕特动容，他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了。

“释放魔法不能依靠单一的魔法元素，这是魔法常识，比如说最低级的火球术，除了需要大量的火元素外还需要气元素和水元素，后来我们发现除了这三种常见元素外还需要一定比例的黑暗元素，事实上所有攻击类魔法和大部分防御魔法都需要一定比例的黑暗元素，但是因为封印的关系，大陆上残留的黑暗元素越来越少，这也是许多魔法逐渐失传的原因。”

“缺乏黑暗元素？”帕特有些转不过弯，他伸手凝聚魔力画出个魔法阵，“按你说的，这爆裂火球应该释放不出来才对啊？”

格兰塞尔怔怔地看着魔法阵中心凝聚出来的灼热火球中心那一点黑焰，不断扭动着摇摆着，散发出惊人的魅力，“黑暗之火……”格兰塞尔如身堕梦幻般呢喃道：“天啊，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纯净的黑暗元素……”

帕特闷笑不已，他的力量可以随意转换属性，施展起这些魔法随意无比，跟巫妖签定了魔仆契约后隐隐转向黑暗生物的帕特对黑暗元素的操控又精进了一层，间接的，其他由黑暗元素参与的魔法也运用得更纯熟，以往他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会长大人说起这其中的缘故这才了解清楚。

但那中心的一点黑色火焰帕特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忙恶补自己那贫瘠的基础知识道：“这是？”

“纯净的黑暗元素凝聚起火焰，足以融毁神兵利器的黑色火焰啊，这么一来这枚爆裂火球的威力可是大了一倍不止，可以轻易地炸死一名重铠骑兵，哪怕是手持金属塔盾的重铠步兵都会在这个魔法的高温下烧成焦碳……”

大陆上防御力最高的不是重骑兵，而是重步兵，这点帕特还是知道的。

一套特制的，一厘米厚的铠甲能让一名重步兵的重量达到二百多公斤，再加上一面防御用的高一米七宽一米厚达一点五厘米的全金属塔盾，普通骑兵根本无法撼动这样的钢铁怪物，甚至还会有撞上巨石般悲惨的感觉，——轻则骑枪折断，重则肩膀脱臼，最为凄惨的就是有哪个不长眼的骑兵直接撞上去，肯定是像摔破的肉饼一样挂在塔盾的尖刺上；所以在防御战中，重步兵一直都是最让人恐惧的存在，只有重骑兵和魔法师才能够对这钢铁怪物造成实质伤害。

帝都也有这么数百名重铠骑兵在，与帝国各地一样，这些特殊的强力战斗兵种的兵权始终掌握在奥塞雷斯家族手中，帕特正苦于万一哪天要正面对上的时候没法对这些钢铁乌龟下手，给会长大人这么一说便乐开了，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嘛，帕特心里那个高兴就别提了。

“不过，”格兰塞尔抬起头疑惑地道：“帕特子爵，你怎么能凝聚起如此纯净的黑暗元素？”

好在格兰塞尔仅仅是疑惑而已，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把帕特望黑暗生物那方面想，毕竟——在人类社会中出现一个属于黑暗生物的人类，那已经接近魔族的定义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帕特同时也在庆幸格兰塞尔没望那方面想，如果被教廷知道他是某个巫妖的魔仆，那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与教廷关系有多么亲密恐怕都无济于事，最终只怕得落得个火刑柱上烧死的下场；帕特在庆幸的同时也暗暗告戒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有事无事就显露出自己与众不同的“黑”魔法。

“嘿嘿，”帕特摸着头干笑了几声，“我也不清楚，对了，会长大人，您说的缺乏黑暗元素有很多魔法不能施展，但如果又确实要施展的话会怎么样？”

帕特对这个可是好奇不已，如果后果十分严重的话，那他倒是乐意做个大陆法师第一人的。

“这个强行施法么，按魔法类别的不同和所需黑暗元素的不同，有的是消耗魔力增多，比如爆裂火球，有的根本就释放不出来，比如高阶的‘龙息’之类的，除了这两种外，暂时还未发现能有别的情况。”格兰塞尔的话没说死，毕竟在魔法的道路上人类还在不段摸索着，他也不能确定只有这两种情况，也许还有别的状况，只不过现在未发现罢了。

难怪当初在地宫里纱丽亚释放那么多爆裂火球也不会觉得累，而帕特自己也感觉在地宫里释放魔法要容易得多，原来是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