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道观
作者:七色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54

两人一前一后,跑向深山,店老板在后面跳着脚叫骂。天黑了下来,李沉专找没人走的小路,也不知翻过了几座山头。本来身上就有多处刀棒伤,现在又被山上的灌木挂了无数小口子,钻心的疼痛,衣服也被挂得破烂不堪。回头见黑子越追越近,知道黑子剽悍凶狠,更加心慌。

哪知黑子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本是退役特种兵,还干过两年警察,可是在一次行动中,由于酗酒,在闹市种枪‘走火’,崩了两个毒贩子,还误伤了一个群众。警察人家是不让干了,只有转了黑道,反正别的也不会干。本来身体结实的没的说,可这次被警察狂追几百里,左臂、左小腿还中了两枪,虽未伤及伤骨头,但也疼痛难当;而且两天多只胡乱吃过两个面包,已是强弩之末。这强人忍着痛追了几个山头,伤口上的纱布渗出血来,黄豆般的汗珠滴落下来。而李沉身上的伤未伤及要害,还勉强吃过几顿饱饭,肚子还算过得去,再加上是穷人家的孩子,吃饭不挑食,这样的孩子长得壮实!

借着皎洁的月光,李沉慢慢看出些门道来,见黑子跑路有些瘸拐,也隐约知道黑子受伤了。当然李沉也实在是跑不动了!见路边有条茶杯粗的树干,索性俯身捡起树枝,转过身子站住。一边掰去树干上的分枝,恐吓般的朝黑子嘿嘿狞笑,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黑子吓了一跳:他可没想到李沉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心计!他原来打听的很清楚:李沉不过是个大三的学生,而且是个孝子。在黑子眼里,李沉应该是个乖宝宝,没想到这宝宝竟有如此狠性!

这也怪不得李沉——他现在无牵无挂,放开手脚行事,狠辣的本性开始暴露。

黑子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追他干嘛?本想吓住李沉,现在反倒处了下风!多年的‘战斗’经验告送黑子:现在绝对不能露出怯意!黑子的剽悍也不是吹出来的,从脚边拿起一块石头,狞笑着慢慢向前走去,“跑啊!跑不动了吧!黑爷砸死你!”

两人此时的情况是竹竿子打狼——两头怕。李沉毕竟年轻,心脏‘咚咚“敲鼓。两人一步一步的靠近————李沉情知必死,反激起凶悍之心,轮起棍子就要抢先动手。

突兀之间,后面山头几道白光射来,同时传来喝声:“在那里,在那里!,同志们,抓住他。”““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原来他们刚从东营村离开,追捕黑子的警察就到了。根据店老板的描述,确认黑子的身份,立刻布置当地民兵搜山。

两人大惊,也顾不得争斗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脚底生风,不约而同向深山一路狂奔,又翻过几座山头,终于在一座山头停住了脚。两人全身软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两人对视着,却再也没有力气厮打。黑子喘了几口气,“小子,你有种!黑子平生佩服的人没有几个,今天哥们算一个!咱们过去的帐一笔勾销怎么样?”说着把手伸出来。

李沉不语,只是打量着黑子。黑子冷笑一声,“小子,这次黑爷被你害惨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的错?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轻松干掉你!我看你也是个人物,不如跟着我混,怎样?”

李沉脑子已想的清楚:这件事情从哪方面看,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虽然黑子凶狠了点,非要砍自己的手脚,可谁让人家是黑社会呢!自己和黑子打,一点胜算也没有,和解倒是最好,可是谁敢说这不是黑子的权宜之计,力气恢复了就把自己干掉……

正要伸出手去,却注意到两人前面几十米远是一座破败的建筑。借着月光看去,原来是一座小道观,外面围围墙残破。两人正好坐在道观大门前方。

“吱亚”门开了,竞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的童子——面白齿红,头上扎着两个发髻,手里提着一个桔子大小的灯笼。灯笼不知什么做的,白光刺目,照得几百米内纤毫必现。两人顿时手脚发凉,额头冷汗直冒——糟糕,见鬼了!

童子上前打了个稽首,“两位施主,祖师已经等你们多时了,速速随我入内。”

两个人对望一眼,“鬼呀!”转身就跑。在这荒山野岭,出现这么个古怪的小孩,两人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

童子呵呵发笑,用手一指,“站住!”两人立刻全身半点动弹不得。童子又一挥手,“随我来。”两人提线木偶一般跟在童子身后。可意识却还在,因此更加的恐惧,全身哆嗦地如筛糠一般。

黑子上下牙关不停相碰,“完……完了,报应啊!坏事做多了啊,不要吃我啊,我老黑的肉不好吃……那小子皮嫩,吃他……”惹得童子格格发笑,李沉恨的咬牙切齿。

李沉很快冷静下来,直觉这童子并无恶意。两人跟童子进了山门,眼前一亮,强烈的光线刺的两人眼睛睁不开,过了一会才慢慢适应。睁开眼时,却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民兵同志们追到道观,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气扑出,呛的众人剧烈咳嗽。民兵捂住鼻子进去搜查:只有一间小殿和几间偏房,除了一座破烂道像,连只麻雀也没找到。道观内鬼影重重,阴风惨惨,似有无数冤魂恶鬼,众人全身冰凉,额头冷汗直冒。民兵们胡乱搜查一阵,飞一般逃了出去。说也蹊跷:凡进入殿内的民兵,回家后都大病一场。警察们不信邪,白天重新进去搜查,虽未见到鬼影,却也什么也没发现。回去当天,这些警察全部病倒,发40℃的高烧,谵妄说胡话,半月才愈。农村百姓又迷信,从此无人敢来这‘鬼道观’。

李沉见到的确实另一番景象:温馨的阳光射下来,这里竟是白昼。到处是瑶草奇花,青松翠柏,古树上缠绕着枯死的老藤,梅花鹿、白狐悠然结伴散步,远处密林中隐隐有熊、罴、虎、豹出没,仙鹤和许多不知名的五彩禽类栖于清幽的小河边,环境甚是清幽。这里的空气有一股说不出的清新,两人吸了几口空气,精神为之一振,惊惧之心稍去。

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一个百米高的山崖,崖上有道观,大门紧闭,静悄悄杳无人迹。门上上有五个大字“斜月三星观”

大门‘吱亚’一声开了,里面却另有天地:道观面积极大,怕是有几万平方米。红衣童子领着二人过一层层的深阁琼楼,一栋栋珠宫宝阙,到处明珠高悬,装饰古香古色,极尽富丽堂皇,却再也没有看见别的道士。黑子看得口水直流,顿起歹意。

三人来到一处宫殿,殿中央太师椅坐着的老道士,身着水合道袍,头顶七星鱼尾道冠,飘然出尘,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童子必恭必敬上前,“祖师,弟子将那二人带回来了。”右手屈指一弹,李沉二人觉得身上一松,身子又属于自己了。童子喝道:“两个畜生无礼,还不拜见祖师。”

被人骂成畜生谁也不舒服!。两人打量着老道士,几乎同时出声:“老骗子……”“老妖怪,去死吧!”

‘老骗子’是李沉喊的——这老头骇然是三天前忽悠自己的算卦老头。‘老妖怪’是黑子喊的,这家伙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从不信鬼神。先前假装害怕,见童子解开身上的‘妖法’,便拿起身边的一个石头做的香炉,闪电般冲向老道士,狠狠地砸下去。心想:先干掉老妖怪,再干掉小的。妈的,可惜老子的枪不在!

真是来势快,去势更快!‘嘭’!老道士身前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黑子被重重撞了回来,顿时鼻青脸肿,牙齿也掉了两颗,满脸鲜血。

李沉真正见识了黑子的凶恶:这家伙明知必死,却又捡起地上的香炉,再次冲了上去,接着又被撞回来。反复七八次,黑子却仍然不肯罢休,双目已经赤红,跟恶狼一样咆哮着。

这位‘祖师’由着黑子闹了七八次,不怒反喜,暗想:这厮这般凶恶,却可做个杀神!

李沉却在一边微微冷笑:这厮没脑子吗?拜托!用脚指头也能猜出老头不简单,必定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而且人家似乎无恶意,莫非嫌嫌死的慢!

李沉却很识相,回忆道教的礼节,上前稽首施礼,“小子愚顿!前日怠慢之处还请道长恕罪,道长救我!”李沉的大学不是白上的,说起古语更是朗朗上口,像模像样。

李沉斜瞅着黑子,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祖师心中更喜:此后生颇有慧根——遇事不惊,且头顶煞气冲天,正适合前去搅局,不枉我度化一场!哈哈……老道士心里笑开了花。

老道士轻喝:“孽障,还不罢手!吊起来细细拷打这厮!”

童子领命,袖口金光一闪,空中出现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那绳子宛若活物,在空中一个转折,自去缠住黑子双脚,将他倒挂起来,绳子另一端在主梁上打了个结。李沉已看的目瞪口呆,酷!

童子拿了根藤条一下一下抽打‘黑爷’,每一鞭都打的皮开肉绽,鲜血迸出。黑子哀嚎连天,嘴里把老道士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个遍。

老道士也不生气,“打完一百零八鞭,将这厮扔到水火池里去去火!明日带两人见我。”李沉听的冷汗直冒。不见有任何动作,老道士凭空闪人。

殿门外又转入一个手捧托盘的青衣童子,盘子里装着几样水果。李沉也认不出是什么果子,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顿觉异香扑鼻,入口即化。李沉早饿坏了,狼吞虎咽把一盘果子吃完了。

红衣童子打完了一百零八藤条,凭空拎着黑子,就像拎着一只鸡。李沉跟着去看热闹,出了殿门绕过几座偏殿,来到一个不大的荷花池边,‘扑通’!将黑子丢了进去。顿时池里风景突变。

池里顿时干涸的半点水也无,一阵罡风涌出,掺着汹汹烈火,池内如火山熔浆一般红彤彤一片!黑子破碎的衣服顿时化为灰烬,接着皮肤碎裂,鲜血直接被气化,风火渗到身体离去,黑子狂吼了一声便晕过去。

李沉腰一弯,差点吐出来。童子在他身后一推,李沉还没来得及惊叫,也掉了进去。

一股热气从腹中发出,霎时游遍全身,汇集到脑部,保持神智清醒,当然李沉不知道这是刚才吃的灵果所化的灵气。李沉眼睁睁的看着风火席卷全身,将皮肤撕裂,全身如万蛇噬身,无数钢针直刺。身上的肉一块块掉下来,被化为虚无,如在阿鼻地狱一般。偏偏神智好似被什么东西保护,不至于魂飞魄散,还能看到自己被火化的景象,尤其显得恐怖。当然喊是喊不出来了:嘴巴早烧没了,感官系统也完全消失。

二人很快被风火炼的只剩巴掌大小一个肉块,被煅烧的石灰一般灰白,眼看就要烧尽时,风火熄灭,一股银色的水涌了出来,发出的毫光射出出几里外。

两个肉团悬浮在银色的水池里,慢慢长出骨骼,肌肉,皮肤。四肢,头颅出现,又恢复人形,只是身上散发出熠熠银光。李沉又慢慢有了感觉,全身好像有万只蚂蚁撕咬,又痒又麻,视觉、听觉等五感又回来了

黑子也醒过来。两人浑身无力,连喊的力气也没有。眼前一黑,水消失了,两人又被埋在纯黄色的土里。

这土象银沙一样细微光滑,将二人深埋在地下。两人只觉的身上好像压了座山,气也透不过来,直接被压成肉球。四周的灵气象河流一般汇如二人身体,又被池中的黄土挤压,体内灵气越来越多。两人身体缓缓膨胀起来,土再也压不下去了。

忽然周身一松,两人赤条条躺在池水面上,重见天日,好似做了一个恶梦!天还是天,地还是地,池还是荷花池,水还是池水,哪来得风、火、水、土!

老道面带微笑站在岸边,身边站着四个童子,衣着红、白、青、黄道袍。拷打过黑子的红衣童子喝道:“祖师用风火池替尔等重塑躯体、消了业障,是尔等天大的福分!入得我门下,是尔等莫大机缘!不远胜于尔等猪狗一般在红尘厮混?还叩见祖师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