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银河落,晓星沉
作者:花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66

伸出手,宽大的衣袖滑出好看的弧线,边上刺着金线混纺的云纹:翅云,爪云,如意云,点点荧光在夜色衬映下微微折闪,好像这天上的点点星屑。(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更新最快)。

看见没有,这满天的星星?

老人传说天上的星子们,都是游离顽皮的孩子。走失四散开了,贪恋着外面世界的精彩,不肯回来。

待某天倦了,累了,也找不到相伴。只有永远地留在原地。

终成了光阴墓碑上的镌刻,拓写谁都不知道的名字。

看起来那么近,熠熠生辉,却寂寞得只剩苍穹可以拥抱。

她一直地仰着脸,猜度它们会不会寂寞,或后悔。

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怪素色指节缝隙间漏过的景色太美,害瞬间便忘记。

这样的璀璨,眼底只有星空。

就算偶尔盛了泪水,也落不下来。的。”

围墙后步出一个人,阿弘将纸递了过去,没抬头:“其实你可以自己出来去告诉她的。”么对她。”

她这么傲的性子,对着其他人,也许比对着他好受一些。他不木讷,自然知道薛镜的心思。叹了口气,思绪飘回了半月前:便要去奉苻了,这你娘该和你都说了。”轻轻摩挲着凉玉手枕。的。”恭谨低头。情,已托了书同。其中的利害不用多说,想你也是晓得的。我就再唠叨上一句:处事再谨明些。”了。”继续低着头。没让我操过太多心。想这次也不会叫我失望才是。”老人家地声音骤然停了,空气中胶着着种种可能丛生的寂静。终听得她继续:“在去之前,先把那件事办了。”

调子是平缓的。不沾过多感情色彩,却有不容推翻地既定。

下面跪地的少年听得抬起了头。眸子闪烁,还盛了隐约地期望:“是不是仓促了些?不如待得入朝之后再好好地……”经听得你的建议。这一推便推了三年。”说着正座的老人扶了手枕的指节突然微用了下力气,不经意和翠绿透亮的碧玉佛珠相磕碰,两件玉器踩着她地音节发出灵透的清脆:“莫要叫人再等了下去。”是……”他一急忘了规矩想插话。头对你也有意,摸样又不差。侍候了这么久日子,你敢说她没有尽心力?”顿了顿,瞥了眼脸色越紧的孙子,缓了口气:“瞧那些高门大户哪一人不是子嗣绵延的,而我们薛家现在只你一人---若万一有了个长短,让我如何对祖宗交代。再说只是妾室,若以后你还遇上喜欢的,再纳了或是娶了也无甚影响。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是老糊涂。可是有关镜儿那丫头?”

薛融震动了下,接着便茫然一片,赶不及作答。只听得太君继续:兄妹,也无血亲。若是她肯为妾倒也无非不可……”关。”薛融平静地出声打断。他的目光炯炯。竟有成年人的坚定。太君眯细了眼睛,探究了番。收了回来:“没有关系的话也好,至于另一人,我就更没理由反对了。但这妾你还是要先纳着的,当是为了薛家。”

说完她抬手端了桃木小几上地茶盏。上好的官窑薄胎与大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相碰,又是点剔透音色,一片寂静间分外清楚。

薛融听得实在仔细,事已至此,也无奈何。他从小至大地每件事都被管理得好,这次亦不例外。终是抿了唇,作了个正揖,答:说融儿懂事了。此番离家身边定要有人照顾周全才是,还有……”

回了园子,唯一能说的只剩了阿弘。完后,阿弘静静地,一如彼时薛融在太君面前,这让他不禁有些猜度起来。

阿弘,长了他一岁,与颜渊同年。颜渊聪敏慧黠,有时太深,让他踏不到底。阿弘则不同。

自小被买了来,也不知父母是谁,家在哪儿。阿弘地全部意义便是伴他一起长大,阿弘的心思于聪明如他,自然完全是透明地。

长清教育阿弘:“少爷便是一

他淘气,阿弘追在后面担惊受怕;他用功,阿弘守着寸步不离。和阿弘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多些,所以至少现在阿弘也该是了解他的。长在世家,他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能发展出段超越身份的兄弟深厚---不可能和与颜渊平起平坐的那种一样,但也不等于一般的主仆。

阿弘对花妮的意思,薛融看得出。

花妮于他,是个舒服的存在,除此外,没太多其他。再说,他心里也是有人住的。

即便不确立,也不会是花妮。

可惜阿弘一直不吭声,没有表示。这回早知道拖不了太久,没想到这么快。后便好好待她。”阿弘苍白一笑。

薛融还隐抱了渺茫期望眼前这人去太君面前将事扛下,早知道如此结果----若要扛早三年就挺身去扛了。“那你呢?”人不是我。”

声音在空气里抽干。薛融叹了口气:“可想清楚了?日后莫要后悔。”悔。”阿弘闭了眼睛,表情壮士断腕。

薛镜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园子的。

记得太清楚,因为来来往往经过的每个人瞅她的眼神都是闪躲的,反倒只有她坦荡无谓。回了园子,花清大吃一惊,也不问什么,端了热水毛巾供洗漱。薛镜低了头,干手抹了脸,发现上面全都是水。她骤然很想笑,多少日子没落过金豆子了,现在是为了这个,落了。看起来像不像只鬼?”这一路上多少人见了都那副表情,平素要面子的她想来,现在只觉得好笑得不行。

花清的眼眶红了,握紧了薛镜的手:“小姐,不要这样。总还有人是关心你的。”后面一句说得太小声,薛镜手已抽出。

这时,花媛进了来。薛镜继续笑着说:“你们一早都知道了。独我一个现在才发觉。”

陈述的语调,让两人更不知该怎么答话。薛镜笑意更甚,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只有哭声。花媛的眼红得厉害,激动得顾不得规矩上前抱了薛镜一起哭,喃喃着听见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花清立了一边,不住地叹气。

薛镜好累,花媛花清早早地安顿她睡下了。人走后,她合了会眼,又睁了开,不知中间经过了多少的时间,再也睡不着。

自十岁起,

求情时候关薛融的大冷面,罚书时候薛融被刺激后端肃认真的表情,

让她揪着哭泣的薛融的衣襟,

拉着手一路翩飞拂过她脸颊薛融的衣裾,

湖畔皎洁暖笑薛融的侧脸,

呆愣着让她绞着,却也是含笑熟捻到猝不及防薛融的眸子,

还有,还有,端正潜心的,嬉笑玩闹的,如遇救星的,无奈深意叫她读不明白的……太多,此刻俱在她眼前一张一张重现。清楚,真切。她笑了又想哭。起落的折腾太累人,累心。

想到天明了之后所要面对的,薛镜像个孩子般无措了起来。害怕见到薛融,害怕面对这个她住了八年刚开始熟悉些,又立刻变化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人们。她慌乱地收拾自己,披了斗篷,乘着夜色出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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