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交换

一夜没睡的人，特别容易疲倦，尤其是坐在那里净是想心事，更易神思昏昏。有那么一瞬她分不清是醒还是梦，仿佛换了个环境。

“楚姑娘。”

隐隐绰绰，有个声音持续不懈地唤她。她很不耐烦，这不正要睡呢，又是什么人啊，这两天光有人来扰她平静。

“楚姑娘。”

她猛然一个机灵，这声音，只听过一次，是不太熟悉，但是这种叫法绝无仅有。

立即大睁双目，炯炯有神。

“虚蜃！”她叫道，“又来玩这套花样！给我出来！”

“我在你脚下。”

楚歌低头一看，一只老贝壳吭哧吭哧在往书橱上爬，只是形状比初见小了很多，和普通贝壳差不多。——也难怪，楚歌在好朋友廖亦琳家里，廖亦琳的家并不是很大的，二厅一室，实际上是把饭厅和客厅合为一处，而把原来的客厅隔出来当书房了，现在是楚歌住着。虚蜃要是把象那天城西天坛的体积放出来的话，这房间里就塞满了。

楚歌不无疑惑地看着它，遍寻它不见的时候，自动现身。非奸即盗，来意不善。

虚蜃两只小眼睛观察着她的手势，她手才一动，忙道：“楚姑娘，老夫主动来找你，就不至话没说完中途跑了，你别作法，这儿可是民居。”

楚歌哼了声，悻悻然收回了手：“老贝壳，你还挺人道的。”

“老夫此来，”虚蜃好不容易爬上书橱的一层，那儿为美观，只放了两个小摆设，老人家累得气喘吁吁，“和楚姑娘做一项交易。”

楚歌嗤笑：“我和你有什么交易可做？”

“你一定会考虑的。”虚蜃细小的眼睛里闪出狡狯之色，“只要楚姑娘答应帮忙，我就把蓝的精魄还给你，如何？”

蓝，即尹拓，老贝壳固执地叫唤着另一个与尹拓无关的名字。楚歌冷笑道：“我瞧不用这么麻烦，我亲自把他的精魄取出来就是了！”

虚蜃立刻嗖的一下跳下书橱，它爬上来千辛万苦，这一下跳的却是非常非常的，楚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虚蜃气恼道：“老夫正正经经同楚姑娘商谈正事，楚姑娘，望你也以诚意待之。”

以诚意待之歌也很想与洽谈的对方以诚意待之，但是她怎么看着虚蜃怎么有趣，那两根细线似的小眼睛镶在粉团团的肉里、一激动那团肉就颤颤巍巍，就忍不住大笑。

“好吧，你说来我听听。”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这种笑意，让虚蜃看了都觉可怕，——因为，那仿佛是看着一种必欲据为己有的宠物的笑意。

虚蜃咳嗽一声，尽力使它看起来严肃一点（当然其结果是楚歌觉得更象一只好玩的大宠物了）姑娘，你要的蓝的精魄，在我这里，只要你答应帮我救一个人，帮他逃脱，老夫便将精魄还你，以后不再过问蓝从前的杀孽之罪！”

居然是这么回事，楚歌陡然明白了大半：“你想救谁？”

虚蜃叹道：“楚姑娘如此聪慧之人，何需明知故问。——你在归元寺的那天晚上，老夫也在结界以外，惭愧无力解救。但是老夫助小主人逃到空流江底下，老夫气息已泄，楚姑娘到处在找我，焉有不知之理？”

倒底是活了十万年的精怪了，这话，通透。条件，也合理。楚歌寻思着：“但你可知貔貅此时去向哪里？”

虚蜃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原来楚姑娘还认得小主人。”

“什么？”楚歌皱眉。

虚蜃显然不愿把话题扯得过远，忙拐回来道：“老夫估计，小主人定是随同那只鱼怪一起逃遁的了。”

“你肯定？”

“貔貅乃龙之子，水中生物无论得道与否，谁敢悖他之命？小主人在s市仇家甚多，眼下祸事又闹得这么大，他十之是选择此途暂避的了。”虚蜃长叹一声，“殊不知这也是最危险的一途，空流江水污染，s市岂能轻轻放过那只为祸的鱼怪。小主人封印千年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不得不说，虚蜃恳求的，正是楚歌在担忧的。空流江污染后短短几个小时以内的反馈可谓巨大，灵异者网站动作如此迅，它的后面，必定还有s市官方在操作。通缉令已，捉拿的不但是鱼怪还有貔貅，那个帅哥此次几乎是在劫难逃。之前楚歌还没有认真的想过，她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对貔貅被通缉的感受，但是虚蜃一番话，硬生生把她逼得不得不考虑起来了。

如果她帮助貔貅，麻烦将是巨大的，她等于和灵异者网站、官方、s市以及附近省市的修真人士都正面为敌。楚歌想也不用想，自知不可能是这些力量之敌。

如果就此袖手旁观，眼看帅哥再度镇压乃至惨死而不顾……似乎，又不是她心中所愿。

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肯定不能袖手旁观。灵异者网站现在已经出面，意在让她帮助，虚蜃更是提出交换条件，就不说她本人对帅哥怎样，这两方面都显然是要把拖下水去。

既然下水，那也和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合作吧。

虚蜃的交件显然更易为她接受。

“我怎么相信你，到时把精魄还我？”

“此事容易，”虚蜃忙道，“老夫有一颗内丹，吐了给你，老夫若是没有了它，就无有精神幻力、乃至言语变化之能。老夫欲得回内丹，必定还你精魄的。”

还有这种好事？楚歌大感兴趣：“你倒无私得很吗？不怕我拿了内丹，人也不救，精魄也不要了？”

虚蜃摇头道：“楚姑娘焉是这许样人。况且此丹除附有精神魔力以外别无他用，比不上蓝这一世的身份宝贵呢。”

呵呵。楚歌忍不住佩服起这只老贝壳起来了。

“好吧，给我。”

“且慢。”虚蜃道，“楚姑娘，老夫变成这样小，行动困难，你把我拿起来，放到外面的鱼缸里。你拿走内丹，老夫需得靠水方得生。”

楚歌一脸迷惘：“这外面有鱼缸？”

把虚蜃托在掌心，到客厅里一看，更加佩服了：“好啊，你倒真是眼观六路嘛，来之前就把蜗居的巢都找好了。”

老贝壳高深莫测的不回答。

缓缓沉入鱼缸。楚歌惊奇地现自家好朋友这只鱼缸体积不小，但是缸内除了底下的砂子里堆积了七八个美丽贝壳以外，连一条鱼也没有。水至清，还打着空气，显然是天天更换的，可是廖亦琳她养的倒底是什么啊？难道就是这几只贝壳不成？

虚蜃在水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它的形状、以及外壳的花纹，而后一串水泡自壳间吐出，最后铮的一下，一颗极其明亮的珠子吐了出来。

楚歌又惊又喜，忙伸手入水，把那珠子抓在手中，见它莹润光洁，周身缠绕着一层隐约雾气，仿佛仙气流转似的。楚歌缓缓注力于其中，这层雾便缓缓闪亮起来。楚歌心里有数，用它确实是可以来营造幻境的！

她看一看时间约的半小时还有十分钟，她一刻也等不及了，在网站上扔下了一句话：“有事外出，鱼怪照片请手机。”关上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