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冤冤相报
作者:何子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580

“小子,你越来越大胆了!”厉方邪身形未动,大手已然紧紧掐住杨飞的脖子,将他生生提离半空。

杨飞奋力挣扎,无奈厉方邪双手有如一道铁闸,使他如同一条被倒提吊的死鱼,丝毫动弹不得,他气机闭塞,呼吸不畅,涨得脸红耳赤,喉间啊啊作响,却是说不出话来。

在杨飞断气之前,厉方邪使足内劲将他掷了出去。杨飞还未及运功护体,身子已然撞上树干。

他惨叫连连,断了一连串树干之后,重重跌落,还好地上满是积雪,松软之极,否则重伤之下,再摔上这么一记,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厉方邪缓缓走到奄奄一息的杨飞身畔,阴森森的笑道;“小子,这就是你多嘴的下场,若非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杨飞全身上下无处不痕,身上的所有骨头好似都已折断,连动弹一下亦是不能,较之那次被梅兰折腾更惨三分,他心中大骂,气若游丝的呻吟道:“姓厉的,有种一刀杀了我,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厉方邪左手一探,生生拗下一根树枝,用九旋斩那弯弯的锋刃在杨飞面前一刀刀削下,他的声音更加阴沉恐怖:“死也有很多死法,你想怎么死?”

看着木屑纷飞,杨飞听得毛骨悚然,他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再说他生来胆小,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勇气。

杨飞勉强动弹一下,忽然似回光返照般大声道:“厉方邪,枉前一代武林宗师,江湖盛名之人,竟是一个逃避现实之人,整天活在往日阴影之中”

“你说什么?”厉方邪九旋斩一挥,杨飞头顶一阵凉竦竦的,显是上面头被削落不少,若非厉方邪手下留情,否则他可真是头开天窗,既亮且光了。

厉方邪几次三番不痛下杀手,杨飞胆子反而大了起来,高声答道:“我说你貌似强大,其实不过是个懦夫,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

厉方邪冷冷道:“小子,厉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此方声音虽然冷淡,较之方才,已是缓和许多。

杨飞打铁趁热,乘机套近乎道:“前辈一定是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这跟晚辈倒差不多。”

厉方邪呆了一呆,收起九旋斩,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杨飞想笑一下,却牵动脸部痛处,一时哭笑不得,难看之极,他不答又续道:“而且前辈的双亲一定死于非命,前辈武功高强,这血海深仇自是早已报了。”

厉方邪冷哼一声,暗道这些往事无人知道,却也知者甚少,杨飞却是如何知晓?

其实大凡性格孤癖之人,大多双亲早亡,童年极其悲惨,杨飞只是据理推测。

杨飞见厉方邪不语,知道自己一语言中,心中暗喜,又道:“杀死前辈父母的人一定是他们最信任的人,故而前辈才会变得这么不相信人。”

厉方邪沉思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很聪明,怪不得能活到现在。”他也非蠢人,稍稍一想,便知杨飞只是推测而已。

杨飞运转内息,他受的大多是外伤,片刻间已好了三分,说话中气亦足了不少:“前辈过奖了。”

厉方邪反问他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厉某的往事么?”

杨飞自是连连点头道:“晚辈好奇得很,不过前辈不想说的话,晚辈也不想听。”

“小子,你说话很会讨人喜欢!”厉方邪陷入沉思之中:“那个人也是一样。”

“那个人!”杨飞脱口而出道:“就是前辈的大仇人么?”他大感后悔,这不是自讨苦头吃?为何自己老管不住这张嘴,自己小时候可是沉默寡言得很,难道就是因为那时话说少了,现在就要多说点,好补回来?

厉方邪瞧了他一眼,罕有的没有训斥:“那个人叫田宝生,是我父亲的得意弟子,家父喜欢他胜过喜欢我这个亲子,还将我姐姐,我最敬重的姐姐许配于他,我小时沉默寡言,性格孤癖,难以相处,不为父母所喜,幸好还有个疼我爱我的姐姐”言及此处,他虎目已然隐见泪光。

杨飞心想老子独子一个,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不是比你更惨?

厉方邪又道:“本来一切还好,可是在家姐嫁给那个人三年后的一天,我出去游荡,数日未归,回家之时竟然现那个人将我一家上下五十六口,杀得一个不剩,只留下剩了半口气的姐姐,因为我姐姐那时已经怀上那个人的孽种。”他双拳紧握,脸色青,显是愤怒已极。

杨飞虽然早知结果,仍不觉“啊”了一声,问道:“那畜生为何杀你全家?”他不觉有些同情厉方邪来,自己若是他这般遭遇,恐怕也会变成他此刻这般性格。

厉方邪沉声道:“原来那个人竟是我父亲一个仇家之子,他为报杀父之仇,隐姓埋名,反来拜我父亲为师,取得我父亲的信任之后,并未立刻报仇,而是一步步控制了我家中产业之后,才将我的家人杀得一干二净。”

杨飞心想:有冤报冤,有仇有仇,要是真杀得一干二净才好,免得现在害得老子这般如此。

厉方邪激动起来,一拳击在一株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树干之上,右臂生生的陷入树身,而那古树竟未摇晃一下,他缓了口气道:“那个人虽未伤害家姐,可是家姐气极攻心,离死不远,早产生下一子,这人就是刚刚被你杀死的方中翔。”

杨飞讪讪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暗道怪不得厉方邪对他这个外甥冷淡得很,只是不知厉方邪到底把方中翔当成仇人之子,还是他的外甥?

厉方邪续道:“家姐临终之时,嘱我要将方中翔抚养**,切不可找田宝生报仇”

杨飞忽奇道:“那方中翔为何不姓田,或是姓厉,反而姓方?”

厉方邪望了他一眼,并未回答,道:“未想当时那个人又回来了,见到我便与我打了起来,那个人深得家父真传,武功远胜于我,还好他顾忌我手中的婴儿,并未痛下杀手,让我逃了出来。”

杨飞心道你拿你外甥做挡箭牌,也够狠的,他心中一动,醒悟道:“那田宝生原本一定姓方对不对?”

厉方邪点了点头道:“其实我原名厉其正,家变之后,便改名厉方邪,那个方字立意永远不忘仇家姓氏,邪是取正字反意,我立誓要做天下第一邪人。”顿了一顿,又道:“我自知不是田宝生对手,自那之后,遍访名山大川,世外高人,终于学得一身武功,又花了两年时间寻到改名换姓,讨了三房妻妾,儿女成群的田宝生,用了三日三夜,将他一家大小,慢慢的一个个杀得干干净,唯一留下活命的便是方中翔。”

“你老子杀了他老子,留下个儿子,长大后杀了你老子,又留下你这个儿子,你后来又把他杀了,留下他儿子,不对,该说你外甥,要不是我将方中翔给杀了,不知道你这个外甥会不会报这个杀父之仇,干掉你这个舅舅!俗话说得好,斩草要除根,看来不假,幸好老子没什么杀父之仇,用不着如此头痛。”杨飞思及此处,暗下决心若真碰上这种事,一定要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厉方邪说完,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对杨飞道:“你听完了,为何不说话?”

杨飞话不惊人语不休:“前辈快快杀了晚辈,晚辈决无怨言。”

厉方邪讶然道:“为何你要求我杀了你?”

杨飞反问道:“前辈是否从未将此事说给别人听?”见厉方邪点点头,又问道:“知道此事的人是不是都见阎王了?”

厉方邪又点点头。

杨飞心中暗笑,面无表情道:“前辈若想此事不传三耳,将晚辈杀了吧。”

厉方邪哈哈一阵大笑之后,冷冷的望着他道:“你自作聪明,用言语激我,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飞还未回答,忽闻林外有人大喝道:“杨兄福大命大,厉前辈还是手下留情的好。”

杨飞眼前一花,却是数月不见的南宫俊,他含笑望着厉方邪,天魔箫斜插怀中,面对邪道第一高手,那副淡然自信的神情,显是上次被厉方邪击伤之后,此番不但伤势痊愈,武功亦大有精进。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十七人,隐成阵势将厉方邪围在正中,正是南宫世家名震天下的天绝大阵。

杨飞见人多势众,厉方邪重伤之下,恐怕也讨不得好去,他大喜之下,勉强自地上爬起,揖手道:“南宫兄,许久不见,小弟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退到南宫俊身后,斜眼瞄着厉方邪,又道:“厉老邪,你身受重伤,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吧!”

杨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厉方邪心中大怒,冷哼道:“你命保住了么?”

杨飞本欲反唇相讥,忽思起自己中了他什么透髓剔脑**,只有十日之命,出口之言又生生咽了回去,脸色难看之极,较之死父丧母也不遑多让。

厉方邪不再理会杨飞,对南宫俊道:“南宫小子,你今日又想以众凌寡么?”

南宫俊自入林中,一直如临大敌,杨飞虽说厉方邪身受重伤,可见厉方邪谈笑自若,看起来毫未受伤,对杨飞之言亦半信半疑起来,他揖手道:“厉前辈,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日前辈将晚辈打成重伤,晚辈回去之后,静心养伤,反因祸得福,武功略有小成,可说全拜前辈所赐,晚辈也不想报仇了,还请前辈不要为难杨兄。”且不论厉方邪是否身受重伤,若是受折李梦柔手下之前的南宫俊,以其心高气傲,断不会如此善罢干休。

厉方邪喃喃自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得好,说得好!”言罢,哈哈一阵大笑,身形一晃,掠至数十丈外,几个起落,已然不见。

天绝大阵一十七人齐齐松了口气,个个大汗淋漓,他们合一十七人之力,与厉方邪气势相搏,竟占不到丝毫便宜。

杨飞耳中犹自传来厉方邪的声音:“杨飞,你别忘答应厉某之事,你的小命还在厉某手中攒着呢。”

许久,南宫俊回过身来,见得如丧考妣的杨飞,奇道:“杨兄,你为何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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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美盈出得隆光寺,掠上一个峰头,遥望远方的小城石家庄,忽向身后来到不久的蒙面女子道:“飘雪,有花语的下落么?”

那蒙面女子飘雪揖手恭声道:“启禀宫主,属下等寻遍方圆百里,暂时还没有少宫主的下落。”虽然看不见她容貌,只听她柔美动听的声音,便可让人联想到她是一个何等的美人。

苏美盈沉吟道:“那个杨飞说花语昨晚在石家庄与他失散,你们到石家庄,再细搜一遍。”

飘雪应道:“是,宫主!”

待飘雪离去,苏美盈又道:“清风,你带人搜查隆光寺方圆数十里,匆必要找到杨飞的下落。”

又一名蒙面女子出现在她身后:“清风遵命!”

苏美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提高声音道:“飞花,明月!”

两名身材体形一模一样的蒙面女子飞掠而来,齐声道:“宫主有何吩咐?”

苏美盈道:“你们两个密切监视李万剑的动静,切不可轻举妄动,有事来向我禀报。”

那两名女子异口同声道:“是,宫主。”

许久,苏美盈手中多出那柄蝉翼剑,印着日光,细瞧上面的脉纹,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宝剑依旧,故人已杳,赵独行啊赵独行,这二十多年,你到底藏到何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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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苦笑道:“南宫兄,如果你的小命被别人捏着,你也会跟小弟一样。”

南宫俊会过意来,道:“难道杨兄受了厉方邪什么禁制?”

杨飞点头道:“那个厉方邪在小弟身上施了什么透髓剔脑之法,说得厉害无比,小弟现在只有十日之命了。”言罢,长长叹了口气。

南宫俊脸色大变道:“你只有十日之命,那燕儿怎么办?”

“燕儿?”杨飞问道:“南宫兄,你找到小燕子了?”毕竟他与南宫燕并未明媒正娶,却是珠胎暗结,对着这个便宜大舅子,饶他脸皮再厚,神情亦是尴尬之极。

南宫俊点点头道:“燕儿现在石家庄,杨兄,你伤势如何?现在能上路么?”看杨飞衣衫破烂,皮开肉绽的样子,恐怕伤得不轻。

闻得此言,杨飞这才感到周身痛疼,他全身骨头散架,呻吟一声,跌坐雪地,哼哼哈哈道:“马马虎虎!”

南宫俊剑眉紧拧,自怀中摸出一个小瓶,递与他道:“杨兄,这是我家二弟配制的治伤灵药雪乌丸,你先服下两粒,或有好转。”

“败家子的雪乌丸,好东西!”杨飞想也未想,倒了两粒服下,余下的笑嘻嘻收好,也不还给南宫俊,只是道谢道:“多谢南宫兄。”有便宜不占非他所为。

南宫俊微露笑意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杨兄,你在此打坐疗伤,咱们还须尽快赶回石家庄,免得燕儿等急了。”

杨飞老脸微红,暗道老子什么时候跟败家子成一家人了,以后跟小舅子争风吃醋,那可尴尬得紧。他胡思乱想,就地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南宫俊诸人自是结成阵势,在四周为他护法。

用了小半个时辰,杨飞功行一个小周天,伤势虽未立时痊愈,但行走已无大碍。

为免节外生枝,一干人赶回石家庄,他们走出树林,行不多久,远远驰来一骑,马上之人竟是南宫燕,见了杨飞等人,大喊道:“杨飞,大哥!”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裘大衣,显得娇小之极。

杨飞迎了上去,南宫燕飞身下马,投入他的怀中,俏脸满是泪珠,哽咽道:“死杨飞,臭杨飞,去了一个晚上也不回来,担心死人家了。”

众目睽睽之下,杨飞抱着她不是,推开她更不是,只好顺其自然,抹了一把她的泪痕,笑道:“小燕子,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南宫燕瞧着杨飞,见他衣零衫落,伤痕累累,头顶更是少了一大片头,情形凄惨之极,哪还好得起来?她眼眶一红,怒道:“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要大哥为你报仇。”

杨飞偷瞥南宫俊一眼,支吾道:“此人恐怕你大哥也惹不起。”

南宫燕傲然道:“有什么人连大哥都惹不起?”

南宫俊苦笑道:“厉方邪,燕儿可否听过此人?”

“厉方邪是谁?”南宫燕杏目圆瞪,似乎想起此乃何人,知道南宫俊真的惹之不起,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柔声对杨飞道:“杨飞,你一定要练好武功,亲自报仇,那才有志气。”

“一定一定!”杨飞头如鸡啄,心想等我练好武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南宫俊忽板起老脸道:“燕儿,都快是做娘的人了?还不知轻重,你单人匹马跑出来,要是途中有什么凶险怎么办?何况天寒地冻,风大雪大,受了风寒我如何向杨兄交待?”

南宫燕甜甜笑道:“大哥,燕儿这不是好好的么?”她说话的口气倒与杨飞一模一样。

在场之人都是南宫世家中人,打小看着南宫燕长大,对她疼爱已极,不由相视一望,忍不住齐皆哈哈大笑起来。

南宫燕这才想起四周都是熟人,立时俏脸通红,恶狠狠的推开杨飞,啐道:“都是你害的。”

杨飞脸皮却厚了起来,笑嘻嘻捉住她的小手道:“害都害了,还害什么羞?”

“你身上脏兮兮的,不要碰人家。”南宫燕啐了一声,却舍不得甩开杨飞的大手。

杨飞扶着南宫燕上了马,牵马与南宫俊并肩而行,问道:“南宫兄,你是如何寻到小燕子的?”

还未待南宫俊回答,南宫燕便抢着道:“大哥早在月前便在太行一带寻访我们的下落,石家庄有我们南宫世家的人,一听到我们的行踪,便飞鸽传书给大哥,大哥就带人连夜赶了过来,燕儿说得对不对,大哥?”

南宫俊连连点头道:“对极,对极!”

南宫燕却娇哼了一声,一脸不悦。

杨飞奇道:“小燕子,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南宫燕轻哼道:“大哥!”

杨飞瞧了苦笑的南宫俊一眼,不解道:“你大哥又何时惹你不高兴了?”

南宫燕气呼呼道:“大哥说谎骗人,这次出来明明是为了什么什么蝉翼剑?还说是为了我,别以为人家不知道。”

南宫俊咳了一下,脸色尴尬之极。

“你们都不是好人!”南宫燕大小姐作,一扬马鞭,佯作生气,快马驰出。

天绝大阵一十七人不敢怠慢,展开轻功,迅追去。

杨飞追得两步,真气不济,又缓了下来,南宫俊亦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畔。

南宫俊忽压低声音道;“杨兄,江湖传言你杀害令师伯白向天,不知是真是假?”

杨飞勃然大怒,陡的停了下来,冷冷道:“竟连南宫兄也不相信小弟么?”

南宫俊连连赔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原本也是不信的,杨兄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人栽赃栽祸了,杨兄可知道那人是谁?我也好尽力为杨兄澄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斜,多谢南宫兄美意。”杨飞说得文诌诌的,心中不禁自鸣得意:自己学问果然大有长进,将来在江湖中混不下去了,可以去考个状元试试。

南宫俊微笑道:“杨兄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怕小人背后中伤。”

杨飞生平得人称为正人君子,心中大悦,大是受用道:“南宫兄过誉了。”语气一变,压低声音道:“南宫兄,小弟还想请你帮个忙。”

南宫俊闻他神秘兮兮的,忙道:“杨兄请讲,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杨飞低声道:“小弟受制厉方邪之事还请南宫兄不要告诉小燕子,她现在怀有身孕,万一受了刺激,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大大不妙了。”

南宫俊肃容道:“为兄亦非冒昧之人,贤弟你放心好了。”他见杨飞坦言与南宫燕的关系,索性以兄长自居,连称呼都改了,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道:“江湖流言,防不胜防,贤弟你还是小心为上。”

杨飞出道以来,南宫俊尚是他少数几个论得上交情的朋友,他感激的拍拍南宫俊肩头道:“多谢大哥关心!”

“你们两个小贼,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嘀咕什么坏事?”不知何时,南宫燕回转马头,一阵风的疾驰而至,拿马鞭指着二人,模样娇俏之极。

杨飞哈哈一阵大笑,打趣道:“我们偷偷摸摸的躲在这里嘀咕怎么把小燕子肚子里面的东西偷出来。”

南宫燕俏脸通红,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死杨飞,臭杨飞,人家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言罢,一声娇叱,又驭马向前驰去。

南宫俊望着她离去背影,喟然道:“从来没见过燕儿这么开心!杨飞,为兄看得出燕儿很喜欢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燕儿,无论如何,莫要辜负了她。”

杨飞心中一阵惭愧,呆了一下,保证道:“小弟以后一定会让小燕子更加开心。”

南宫俊学他般大力拍了下他的肩头,笑道:“有你这句话为兄就放心了。”

杨飞牵动伤处,直痛得咬牙咧齿,强作笑颜道:“怕就只怕小弟人穷志短,小燕子跟着小弟要吃不少苦头。”

南宫俊见他正经两句,又开始滑头,占自己这个大舅子的便宜,哑然失笑道:“南宫世家富甲天下,若让你这个女婿挨穷,岂非贻笑大方。”自怀中摸出一面纯金打造的令牌,递与杨飞道:“你拿着这面令牌,到有南宫世家产业的地方,只要是不过一万两的支出,他们定会为你办到。”

杨飞上次已领教过南宫俊的大方,一出手便是一万两,这次更是大手笔,他一向穷怕了,大喜之下,连多谢之言亦未多说,一把接过,忽然思起一事,问道:“天下如此之大,小弟却是如何知道哪间是咱们家的店铺?”他原来后悔做南宫世家的女婿,现在便是赶他也赶不走了。

南宫俊笑道:“大凡我们家中产业,店面上都有一个标志,就是令牌反面的那个。”

“多谢大哥!”杨飞细细看了一会,郑而重之的收好。

“大哥,大哥,大事不好了!”南宫燕慌慌张张的奔了回来,却未骑马。

南宫俊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燕儿,你这般样子,小心动了胎气。”

南宫燕狠狠瞪了一眼在旁偷笑的杨飞,方道:“叔叔伯伯们同几个蒙面女子打起来了。”

“蒙面女子?”杨飞精神一振,问道:“她们有未提到自己姓甚名谁?”

“没有!她们只说她们是奉什么宫主之命来寻你的!”南宫燕凑过来,冷不防紧紧拎住杨飞的耳朵,恶狠狠道:“老实交待,那个什么宫主会不会又是你的老相好。”

杨飞痛得哇哇大叫,连连求饶道:“小燕子,你别误会,快放开,耳朵要掉了。”

南宫俊喝道:“燕儿,别胡闹了,快放开杨兄弟。”

“耳朵掉了才好,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南宫燕这才松开,娇哼道:“暂时饶了你!”

杨飞蓦地思起一事,神色大变,道:“小燕子,你有没见到你的苏姐姐?”

南宫燕反问道:“苏姐姐昨晚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杨飞苦笑道:“昨晚我们败露身份,我怕你有危险,让她回去救你,便一直不见她的踪影,那个什么什么宫主就是她母亲天香宫主苏美盈。”

南宫燕放下心来,有些吃味道:“原来是丈母娘找女婿,大哥,别管他,咱们走。”

南宫俊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道:“什么苏姐姐,燕儿,天香宫主怎么又与你们扯上关系了?”

南宫燕笑嘻嘻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哥你要是有空,燕儿慢慢说给你听,哎哟,不好,他们还在前面打得你死我活,不亦乐乎,要是有何死伤,我们如何向苏姐姐交待?”语犹未毕,气败坏坏的匆匆向前掠去。

南宫俊见她身为人妻,仍这般举止,苦笑不已。

待得杨飞二人赶到前方时,打斗已然停止,南宫俊见对手不过五名女子,天绝大阵诸人竟然拾抬不下,心中暗暗惊异。

杨飞打着哈哈,揖手道:“各位大姐,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损伤吧?”

当前那名女子轻哼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姓杨的,你把我们少宫主藏到哪去了?”此女正是奉苏美盈之命前来寻找杨飞的天香宫四大护法之一的清风,她性情最是直率,是以说话毫不客气。

杨飞还道可以凭着苏花语的关系套套近乎,被清风一番质问,有些尴尬道:“这位大姐,在下若是知道花语下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会将花语束之高阁?”他这些日子同两女朝夕相对,耳染目渲,说话成语亦多了起来,不过他不少成语一知半解,这最后一句颇有些不伦不类。

“束之高阁?”清风楞了一下,娇哼道:“你敢把我们少宫主关起来?”她身畔其他四女围将上来,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南宫燕扑嗤一笑道:“笨杨飞,什么束之高阁,少咬文嚼字,不懂将懂,有辱斯文!”

杨飞倒也知道自己言不达意,说错话了,干笑道:“大姐,您别误会,我和花语情深意重,怎会那个什么束之高阁?”

清风冷哼道:“既是如此,你回去对我们宫主解释吧?”

杨飞支吾道:“这个在下还有些要事,不便前去拜会宫主。”

清风叱道:“早就听说你这人反复无常,殊不可信,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拿下。”她话犹未毕,五条白绫自诸女袖间滑出,向杨飞腰间奇袭而至。

杨飞心知她们不敢拿自己怎样.夷然不惧,呼呼拍出两掌,口中犹自疾呼道:“大姐冤枉啊,小弟一向老实可靠,诚信十足。”

南宫燕拍手笑骂道:“死杨飞,你要是信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杨飞暗道你老公我被人围攻,你不但不上来帮忙,还在旁边说风凉话,不怕做寡妇么?他掌风一迫,四条白绫均缩了回去,只余清风那条原势不变,改变方向向杨飞脸上拂来。

天绝大阵诸人本欲出手相援,却被南宫俊暗中喝阻,他亦看出天香宫中人对杨飞并无恶意,心存考教杨飞武功之意。

杨飞双掌一合,在那条白绫拂上自己老脸之前,将后段生生夹住,他不觉一呆,为何如此容易?难道是因自己武功太厉害的缘故?

一阵香风拂面,那白绫后段被制,前段竟仍可变化,绫梢在杨飞右颊上轻轻拂过,如灵蛇般自杨飞指间滑去。

杨飞老脸一麻,伸手一摸,竟已高高肿起,心中大怒:臭婆娘,看老子哪天不把你卖到软香居去,不,卖到什么怡红院,倚翠阁,老子就不信天下的妓院都是天香宫开的?

后面的南宫燕哼道:“活该!”右手却取出一方香帕递与杨飞,让他把脸蒙起来,免得丢人现眼。

清风娇笑道:“这是对你有辱少宫主声名的小小惩介。”

杨飞用香帕抚着剧痛老脸,说话也含糊起来:“在下何曾有辱你们少宫主声名?”

清风道:“姓杨的,你敢说没有?”

杨飞心中怒极,冷冷道:“在下跟你们那个少宫主素未谋面,毫不相识,姑娘何出此言?”

清风美目杀机大盛道:“你敢再说一遍!”

杨飞气道:“我跟你们少宫主就是认得,也从此恩断义绝,毫不相干。”他心中暗道:要是老子娶了花语,天天受你们这般鸟气,杀了老子也不干。

“姓杨的,你说什么?”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杨飞如遭电击,呆立当场。

“苏姐姐!”南宫燕欢呼一声,来人正是失踪一日的苏花语,她身后还跟着朱宸寰兄妹及一干属下,另有一人,躲躲藏藏,却是被方中翔捉住的姚立志。

苏花语昨晚前去救援南宫燕,未料途中遇上厉方邪,她自知不是对手,打了数十招,负伤遁去,途中碰上被人押往大牢的姚立志,无意中听得他是姚昭武之子,便将他救了下来。

返回离园,闻得朱玲芷已将杨飞送出城外,反正方中翔拿的是杨飞,苏花语身上负伤,索性在离园过了一宿,养好伤势,今午忽闻方中翔在隆光寺被杨飞干掉,是以未再迟疑,匆匆赶来,未想远远便听到杨飞大放噘词,芳心已然伤心欲绝。

苏花语一步步行近,美目珠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蒙面白纱,右手紧紧握着剑痕的剑柄,娇躯似在轻轻颤抖。

南宫燕笑迎上去,见得苏花语神色,知道不对,生生停下,解释道:“苏姐姐,杨飞他只是一时气话,你莫要当真了。”

杨飞自知理亏,他平时舌底生莲,能说会道,此刻却偏偏半句话说不出来,张大嘴巴却未出任何声音?

反倒是挑起争端的清风打起笑脸道:“少宫主,属下逞一时口舌之快,累杨公子胡说八道,少宫主不要责怪杨公子,要罚就罚属下吧。”

苏花语轻轻道:“清风姐姐,此事与你无关,花语只想一剑杀了这个寡情薄幸之人。”

“苏姐姐!”南宫燕本欲挽住苏花语右臂,却被一道巨大的气劲相逼,近不得身,只好回身望着杨飞,语带哭腔道:“杨飞,你快说话呀,苏姐姐真的生气了。”

杨飞心中既疚且愧,声嘶音哑道:“花语,对不起!我”

“啪”苏花语在杨飞身前三尺处站定,终未拔出剑痕,重重的打了他一记耳光,却是他的左颊,杨飞左右老脸均高高肿起,看上去相映成趣。

南宫俊打了个哈哈,揖手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天香宫少宫主吧,在下南宫世家南宫俊,燕儿的大哥。”其实苏花语在江湖中知者甚少,何来大名鼎鼎之说,他这不过想圆场,缓和一下气氛。

苏花语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杨飞,勉强还了一礼,场中气氛凝重已极。

半晌,苏花语抽出剑痕,一剑深**地,在二人面前划了一道长达数丈的深深裂痕。

苏花语冷冷道:“姓杨的,你我从此有如此沟,恩断义绝,再无瓜葛。”言罢,再未多语,抽出剑痕,提气转身掠去,眨眼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