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人如梦
作者:华魂王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296

郦红与伙伴在北京游玩了长城、古宫、香山、颐和园等地后,去了河北某疗养胜地。

他们住进中央所属的一所高级疗养院。住进疗养院这全得靠詹翔。

詹翔除了攻读物理学和电子学外,还擅长绘画、篆刻。他不仅制造出现代化的作案通讯工具,而且还伪造出无可挑剔的各种证件。他伪造的证件瞒过了服务员。郦红他们就相信:扮演的官越大,求宿的官邸越高级,就越容易混迹,危险越小。世界本来就是为精明者创造,而不是为善美者创造。

事实证明,那些迷信于官衔的怀着诚惶诚恐心情的服务员,是绝不会对上层人物产生丝毫的怀疑的。

这是一所高级疗养院,占地面积约三平方公里,依山傍海,风景煞美,内有花园、林荫、浴场、电影院……在凉亭里、花径上、浴场边常能看到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陪着一些衣冠楚楚的高级官员散步护理。他们大多是六十左右的老年人,精神矍铄,肤色润泽,谈笑风生,常常引得那些殷勤地搀着他们胳膊的服务员出阵阵银铃般的艳笑。这儿住宿舒服,环境幽静,不但能尝到美酒佳肴,而且还能享受到各种说不尽的娱乐。

一位体态苗条、面容姣美的姑娘引郦红等人上了三楼。

“这是你们的卧室,餐厅在那边,有事请按铃。”她彬彬有礼地履行完惯例,款款离去。

舒雄留心观察每一个服务员,觉得这些姑娘都花枝招展,不免心里掠过一丝轻狂的妒意。他对频频还礼、不断卖弄风情的戚胜龙说:

男子,现了吗,疗养院高级姑娘也高级。”

“你真有眼力。内部疗养院,姑娘也内部嘛!”

戚胜龙的讥讽,引出伙伴们一阵哄笑。

郦红却陷入了沉思。

他们包宿地是两套有会客厅地房间。房内光线充足。装有空调。一股淡淡地玫瑰香。沁人心脾。使人有一种尘脱俗地惬意感觉。

郦红打开窗户。扑入眼前地是一幅优美地画境:圆形地花坛上菊花争艳。芳香四溢;精巧玲珑地喷水池。从几条跳跃地鲤鱼里喷出晶莹地水线。象爆散天空地烟火。再远处。是风光旖旎地海湾。海湾两边地巨岩悬崖。象手臂似地向前伸着。大海就象一只巨大地水池。经午日地突如其来地风力一冲击。涌起了波浪。闪出一片深蓝色。阳光从顶洒下。照出浪峰尖上点点星火闪烁滚动。

郦红把目光从大海中收回。投到一条卵石砌地林荫道上。一个身穿白大褂地清洁工。疲乏地拖动扫帚。扫去地上地落叶。

“怎么用笤帚?”郦红用蹊跷地眼光注视着清洁工。她没有参加大伙纵情地娱乐。目不转睛地观察清洁工地一举一动。

风轻轻地一吹。把清洁工地白大褂束紧一边。露出纤细地腰身和迷人地曲线。郦红由于距离太远。无法辨清清洁工地五官。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美人地轮廓。尽管她地式是那么糟糕。胡乱扎个辫子。

清洁工的背影消失在树丛里,这是一个惆怅的病态的背影,似乎对于人世间的纷繁和情感挣扎已看得太多,只愿静悄悄地和大自然对话。

郦红感到奇怪,这样漂亮的姑娘难道是一个沉默、气色忧伤的清洁工?在这样高级具有现代化陈设的疗养院,难道吸尘器不能代替她的扫帚吗?

怜悯,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

翌日,郦红举行每年一度的晚餐节。这是一个畸形的节目,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只是在无聊中定为某一日为狂欢的晚餐节,以弥补心灵空虚的不足。

白莉没有食言,也与她的两个漂亮女同事前来参加。

这个白莉就是戚胜龙在火车上结识的中央芭蕾舞团的独舞演员。

前日,戚胜龙前去拜访,惊得白莉欣喜若狂。不出十分钟,他就施展伎俩使白莉相信他是s市市委书记的儿子,而且还相信:他已擒住了她,不久就可在她两片薄薄的嘴唇上尽情地吮吸爱情的迷人的琼浆,然后搂住她柔软的柳腰,接着便可在她性感的身上长驱直入了。

戚胜龙确是一个具有灵魂征服者和心灵征服者的人的相貌。他常常凭着聪颖的头脑、演说家的嘴巴、透人心弦的眼睛,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没有一个女人不对他伏称臣。

不出半日,戚胜龙就已成为白莉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的幽默感——用智慧、透彻理解生活、渗透人心创造出来的幽默与适度巧妙的奉承,使白莉如痴如醉,忘乎所以。

她留戚胜龙吃午饭,醉翁之意已不在酒了。

白莉的挽留正中戚胜龙的下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他再一次斟满已想收起酒杯的白莉酒杯说:

一杯!为我们的相识,一见钟情,有缘千里干一杯!”

白莉的脸一阵绯红。一见钟情,这是至高无尚的爱。一朝心心相印,两情偕老白头。她一阵暗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戚胜龙又要斟酒。白莉按住他的手,抓得牢牢的,“别斟,我已喝得太多了。”她娇滴滴地说,风情万种的眼睛燃烧着爱的火焰。她并没有因为酒精的刺激而失去慎重。她知道:一个女人与男人在初次的酒席上,最好是不要象男人那样干脆豪爽饮酒。男人是不喜欢女人特别倜傥的。装做不会喝酒而又勇敢地接受对方的斟酒这男人一定会喜欢的。迷惑男人和获得男人对她娴静稳重的看法,最好用这种方法。

但胸有成竹的戚胜龙却一手抓住白莉的手,一手递给她一杯葡萄酒再来一杯吧。酒是醇的,然而我的心更醇。这是我的心。如果你不嫌弃我热诚的心,请干了这一杯!”

他的眼睛毫无顾忌,且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瞳孔。白莉从他灼热的眼光中感到心跳加剧,脸颊滚烫,热血沸腾,仿佛腾云驾雾似的,控制不住自己,喝下了第二杯。

莉。你真行!”戚胜龙赞扬道,又递给她第三杯。

白莉推辞了。由于酒精的兴奋,她的头脑不能冷静地加以控制。她闪过止酒的念头,也警戒过自己小心,然而这一切都被**的奇丽光彩所驱逐。

“算了吧,你的心也喝下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需要斟酒的呢?”

尽管白莉这么说,但她已没有一点推辞的意思,手从盖住的酒杯中移开,那细长优美的手指柔柔地抚摸着酒杯的边缘。戚胜龙看出她轻柔的动作充满了爱意。

“刚才是一颗心,现在是两颗心;只有两颗心,婚姻才存在。白莉,干掉这一杯!”戚胜龙的声音微露出满意,就象猎人看到他的猎物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斟酒了……”白莉撒娇似地扭动着身躯,娇情地拧了他一下,欲火燃烧的眼睛盯着他。

戚胜龙故意不去理会她已接受的斟酒,痴情地说:“你是知道的,我多么爱你,上帝也可作证!白莉,有什么能比我向心爱人斟完我最后一杯酒更为幸福呢?”他口齿伶俐,丝毫没有醉意,**惯了的伎俩使他非常狡猾、露骨而又能达到目的。他见白莉已经被他的情焰烧得束手待缚,抓住的手也被她牢牢握住,便端起酒杯,再次含蓄、深情地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眼睛。

“真的吗?你不会嫌弃我?”白莉软绵绵的声音非常脆弱,“要知道你是**,又是大学生。”

她神魂颠倒地呆望着他,实际上她已不能自主了,她的胸口里泛流着一种缠绵悱恻、百依百顺的无限的**,她可以给他一切。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我爱你,是爱你的忠诚,爱你火一般灼热的爱情和你艺术造型的美。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爱上了你,大概你就是我遐想中的天使。白莉,我的爱,美丽的天使,我真诚地爱你,请你喝掉这一杯吧!”

女人是绝对承受不了一个男人在她耳边倾诉的赞美之词的;它的作用就象醇香的美酒对于头脑,麻醉剂对于全身。可怜的白莉被迷得神魂颠倒,又喝下第三杯。

“好酒量!白莉,移近一点!”戚胜龙向靠拢的白莉挨过身,眼睛对着眼睛,嘴唇对着嘴唇。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白莉酥软的手想挪开肩上的手却挪不开,便干脆紧抓住它。突然,戚胜龙双手抱住她的腰,把她贴紧自己。戚胜龙懂得:一个女人的心,好比潮水低潮。此时白莉正处于感情涨潮期。戚胜龙完全了解这一点。白莉忘记了一切,倒入戚胜龙的怀里,接受他狂般野蛮而又幸福的亲吻。他的亲吻直接撼动了她子宫的深处。

“我真想探索女人的一切。”戚胜龙把白莉抱进卧室说。

现在一切都具备了,感受愉快的神经已经弓在弦上,血液进入了沸腾阶段,只要一点点压力就足以白莉献身。他的欲火中冒出滚烫的毒汁的泡沫,他要吞噬一切女人的贞洁。

“只要你爱我,我们的心情都是彼此的。”白莉如痴如醉地说,心中不觉升起这样的一种感想:人们之所以不会轻易死亡,是由于爱情的力量,爱情使人类源远流长。

在一声痛苦的尖叫声中,一个爱求虚荣、羡慕金钱、地位、陶醉于外表的演员就这样把处*女的贞洁,毫无考虑地献给一个罪犯。当戚胜龙纵情地满足了**之后,被狂热吻着的此时悔恨交加的白莉却轻声地哭泣起来。戚胜龙温情万分地劝慰她:果是双方自愿把**结合,那是纯洁的、真挚的、无愧于两个人用灵魂筑起的爱的堡垒,纵然是一时的感情冲动使它蒙受了羞耻,也只能说是‘过失’,而绝非是罪过,更非罪孽。”可他心里却说:“一日冲动的爱情,一梦醒来便会忘怀。”

女人啊,清醒吧!所有的一切都将证实一个事实:男人狡猾得象蛇,你可以欣赏那外表十分好看的鳞片,但不能听信那花言巧语。

晚餐是极其丰富的。

郦红望着杯盘狼藉的餐桌和饱食终餐的伙伴,不由自己也憎恶自己: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一群罪犯竟能畅通无阻享受高级干部的待遇,并体面得使人尊敬。

多妙啊,我曾经不是饥饿过、贫穷潦倒过?如今却富有了。不是有人还象我的过去一样吗?为什么我……为什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拿着中央某长的“手谕司”的缘故。世界啊好是强者而不是弱者,哪怕是强盗也总比当弱者好。

轻松、愉快的舞曲旋律,渗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们迈着轻盈的脚步,翩翩起舞。这是一种新的社会禁止的娱乐。七十年代中期跳舞被认为是一种伤风败俗的丑事。郦红集团却不顾社会的禁止,把它从内部电影中剪裁下来,成为娱乐性的消遣。

白莉与她的两位同事简直象蜜蜂盯在花蕊上一样醉了。不一刻,她们便奔放无羁了,从新颖、还稍受点拘束的搂抱中,仿佛看到眼前的神化世界,一切幻觉都在纸醉金迷中产生——司令员、市委书记、作家、这一切都变得光芒四射,激起人不着边际的憧憬。

郦红避开了神采飞扬、纵情歌舞的伙伴,独自站在窗前,凝视着花园。她此刻的心里又被那个神秘的倩影所占据。

一弯银钩似的月亮,嵌在石榴树茂密的枝叶间,很象那深蓝的天空含着静静的笑容。树影下立着一个天使般的倩影,一手捂胸,一手托下巴,犹如一座玉雕塑像,默默地欣赏美好的夜色和霓虹灯下翩翩起舞的人影。她那温柔而又那么强烈的眼光仿佛象一道霞光直射窗台;这里面有莫名的羡慕,也有厌恶,也有回忆、悔恨,甚至带着嗟叹的流连,但没有希望。

“她是幻想者?或是失恋者?要么是野心者?或是那种永远没有出息、不会奋斗、只会垂涎的懦夫?”郦红的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试想。

是清洁工红否认。郦红从多次的观察中觉得这位神秘者是凡脱俗的。一个清洁工决不可能有那种极为自然的翩翩起舞的姿态。她细嫩玲珑的小手,她缓慢却骄矜的举止,她娴静中的抑制,都表明她清洁工的职业是值得怀疑的。郦红仿佛看到,她那双特别美丽的眼睛,虽说淡漠、无精打采,却始终润湿着委屈的泪水。很容易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心灵的创伤。郦红还现,这位清洁工带着一种茫然迟钝的神色,忍辱负重,聊以卒岁。她从未与人接触过,好象与世隔绝。她常常孤独一人在僻静的旮旯深思冥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变姿态。有时,也会看到她对石榴树有特殊的感情,扶着它浸沉于深深的苦思中。这时,当她的头向一侧低垂,恰如一朵失去生气的百合花;那半闭的脸似阴郁的纱幕,遮盖着一个悲伤、忧愁的无底深渊。

别人为什么不去睬她,甚至议论她、辱骂她?难道一个清洁工值得她们这样憎恶、鄙夷吗?是妒忌?可能是,但不是主要的。郦红一时还琢磨不出致使这位清洁工有如此举动的原因。

郦红猜想,倘若这位清洁工是一个轻浮、爱虚荣的人,那她用不着在别人的窗户下窥视,以她的美貌足可以爬进上层社会。换换职业那是一件极容易的事。要知道,她生活在一个有权有势的世界里。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又要连续几天站在石榴树下观赏跳舞呢?从她随着音乐节奏、脚尖轻轻叩拍地面的动作来看,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受过专门训练的人。

她一定喜欢跳舞,而且有迷恋于跳舞的流连忘返。可是,她为什么不来参加呢?一个服务员参加舞会是很自然的事。

她不喜欢跳舞肯定喜欢。

她好象留恋过去,从她微闭双目的忧郁深思中,就可以看出她在追溯过去,那些值得留恋。难道是由于某种原因使她遭受不幸吗?

这一突然闪过的念头,使郦红回想她当初流浪车站的情景。她也不是这样忧郁、沉沦过吗?往事象一瓢水泼醒了郦红。她为什么不能穷源竟委地去探试一下呢?

为什么要怜悯呢?从她犯罪之后,她就从未怜悯过别人。人是可恶的,恻隐之心未必好报。

想到这儿,郦红想离去。可不知为什么她的两脚象缠上魔法似的不愿挪动。她懂得了这是灵性在起作用。她与她仿佛有相同的命运,需要她去帮助。

怜悯的力量是无比巨大的,一旦有了人性,这种力量就无可抗拒。过去的悲伤是郦红唯一不能战胜的弱点,一旦触痛了这块伤痛,她的慈心就会触类旁通。

她打开窗户,双手抓住伸出的檐板,双脚勾住墙上的水管,滑下地面,悄悄地出现在姑娘身后。

“您好!”

姑娘一惊,吸了口冷气,也不顾身后的声音,起身就走。

郦红抢上一步,拦住她说:“我想找你谈谈。”

郦红柔和的眼光很友好,很善良,很诚挚。她的脸美得象一帧清丽无比的水彩画。姑娘冷漠地瞥一眼郦红,转身欲走。郦红又截住了她,毫无寒暄地说:

“这也难怪,对待一个陌生的人难免会出现拘谨,不信任也是很自然的。不过,有一点可以向你担保:我丝毫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上帝可以作证。我找你是想认识你。不嫌弃吧,我这双友谊的手?”

郦红定睛一看,不禁为之一动,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绝代佳人。白玉般的鹅蛋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具有然的魅力,真可使百花齐放、百鸟歌唱,但却流露出长期忍受的痛苦。她那挺括的鼻梁,朱红的小嘴,精美绝伦,但同样带着凄苦悲凉;尤其在额上更加明显,虽没留下皱纹,但却象脾气固执的幽灵一样在面上投下一层阴影。不过,她整个神情却是冷漠中透有刚毅;这种刚毅具有一种不服人间权势淫威的强烈反抗精神。

姑娘本想走,但被“上帝作证”的誓怔住了。她凝视着这双期待她来握的手不由疑窦满腹。

“假如,你不相信我或者怀疑握住我的手,是有损害于你——你告诉我的不幸的真话而出卖你,那愿上帝来惩罚我遭受与你一样的不幸。”

郦红再次把手伸过去,深情地望着姑娘。她那充满魅力的言语,象一股热流涌进姑娘的心坎,但只跳跃了一下。姑娘挪动脚步又要走。

“站住!你知道吗,我是罪犯。我需要与你谈话。”郦红含怒的声音她并不在乎犯”两字的魔力却攫住了她。她先是一惊,接着又恢复了镇静。她并不害怕罪犯。

“罪犯与我有什么相干?”她好奇地从头到脚打量着郦红,终于嗫嚅着开口。她声音很低犯”二字特别敏感。她没有立即走开,冷漠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火辣辣的。

郦红含怒的脸又变得和颜悦色。她庆幸自己的冒险举动获得成功。

“我是罪犯,你听清了吗?不过,我是个彰善瘅恶的好人。当你了解了我的一切之后,你会把我当作知心朋友的。我知道你有什么不幸,也有音乐所勾起的回忆。你站在石榴树下的窥视,我丝毫没有放过。我怀疑,一个清洁工为什么对音乐和跳舞有如此的兴趣?我相信你不是清洁工;假如是,那你一定是一个贪求富贵的女人……”

“住口!我讨厌你提富贵!讨厌轻歌曼舞!讨厌你这个卑贱时代的宠儿来侮辱我的人格!”

不等郦红把话说完,她就暴怒了,双眼充满憎恶的血丝,拳头攥得紧紧的。

“请原谅,我知道了,你是一个被迫害的不幸者。”郦红歉意地低下头,并不拦阻她。

姑娘反而止步,望着她虔诚的歉疚,讥讽道:“这么说,你已经看出来了?你以为我留恋我的过去,或者从音乐中回想过去告诉你,我并不留恋过去,也不回想过去!我一看到这些男女扭动**,就感到恶心!”

“那你为什么要站着看呢?你知道,生命的春光,比金子还贵。”

“这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我并不因为我憎恶跳舞和上层社会,就象有些人躲避三舍。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要看着它,来激心中的仇恨!”

“我理解你,你是孤单的。我可以作为你的朋友吗?你把心中的不幸吐出来吧,让我们两个人来分担痛苦。吐出来吧,通通快快地向慷慨的大自然泄,这样你会好受些。”

眼前这双眼睛格外灵秀、温柔、庄严,流露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这是一双令人一望就心情不能平静、并且难以忘怀的眼睛。姑娘从这双期待着的眼睛里收回凝视的目光,默默地走进一片茂密的树丛。郦红跟着她。突然,姑娘转过身,看着郦红:

“你讲信用吗?凭上帝誓?”她问,虽她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一旦脚爪陷入泥塘里,整个小鸡就完了。

“我誓,良心作证!”郦红把手贴在胸口,然后与她的手紧握在一起。接着又补充道:“我的灵魂同我说话,劝导我爱别人憎恨的一切,劝导我同别人所诽谤的人们友好相处。”

“我叫徐岚。相信期待是人类生存的巨大力量。你叫什么?”

“郦红。人类的最高欲求应该是不断地创造新生活。”

“我承认我没有遇到过象你这样具有魅力、聪明才智的女子。如果你说的是真话,相信良心与人格,那么,我愿把我的一切告诉你。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万不得已的罪犯吗?”

郦红点点头,现她的嘴唇在颤抖,双手忐忑不安地搓着。

她踌躇了一会儿又问:“你能完成创作的使命吗?”

“恐怕不能。但是,我与我的伙伴合在一起的文学才能,足以抵得上一个作家。”

“请你答应我,我恳求你!”突然,徐岚跪下了,泪水象决了堤般的涌出。

“别这样!别这样!”郦红连忙扶起她。

“托你把我的不幸经历写成小说,向世间披露。你知道,中国政治为先,作家是哈叭狗。他们不能被人信任,他们只附和政治的需要创作,没有胆量揭示现实,没有勇气创作有永久价值的作品,出卖了一个艺术家的良心。郦红,请你把我的不幸的身世,告诉被宣传工具愚弄了的人民。”

她沉默了,不堪回的愤怒,绯红了她秀气的脸庞,一股汹涌的血液在她的全身沸腾,嘴唇神经质地嗫嚅着,犹如千军万马在她的口腔骚动、撕杀。

郦红也沉默了。

一块浮云遮住了月亮,天顿时黑了下来。徐岚开始讲述她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