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见证草原
作者:华魂王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280

仳离亭坐落在蒙古黑莽山一条幽深峡谷的出口处,久经风吹雨打,暴日烘晒,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几根椽木悬吊着,落满棉花絮似的尘埃。野藤爬满开始风化的柱子。几只乌黑的蜘蛛,忙碌地在网上爬着,捕捉被粘住的昆虫。

这是一处野兽出没、极为偏僻荒凉的角落,杂乱的茅草,肆无忌惮地延向一条小溪。溪水的潺潺声,盘绕过巉岩,出阴森、沉浑的回音。狼凄厉的嗥叫,从峡谷深处传来,夹着一股冷风,给四周笼罩上恐怖的气氛。

郦红站在亭子中间,神情肃穆,凝固的眸子一动不动,右手贴放在胸口。伙伴们也按照各自的姿态,神情庄重地凝视着随便捕捉到的一草一木,追溯往事。

“谁愿意从千里迢迢来为这不值人类一瞥、强盗出没的仳离亭凝神深思,而且是虔诚地怀着伤感的感情向它倾诉,为它祭祀,泄心中的感情呢?”被庄严气氛感染的徐岚迷惑地忖。她看着郦红缓缓抚摸亭柱,风化的泥土不时被碰落。她又把目光投向闵毓,只见他仰视天空,好象在搜寻什么。他不可思议的脸,没有悲愤,没有眼泪,只有沉默。伙伴们也同样把目光聚成一道悲戚的光柱,射向苍穹,泪水从眼角溢出。

徐岚不知伙伴们为什么对草原有如此古怪的举止,但她此时感到,她正处于孤独的包围中——那种被人抛弃的孤零零的感觉使她战栗。

草原对徐岚来说,既带着神秘好奇的向往,又感到心惊胆战。她仿佛看见云雾缠绕的峡谷,由一片死静中喷出死亡的气流,无数鬼怪张牙舞爪地向她俯冲过来。周围的茅草也好象潜伏着冤鬼的阴魂,声嘶力竭地撕裂着静止的空气。钻心的胆寒差一点使她惊叫起来。她缩紧突突剧跳的心,惶恐地环视着毛骨悚然的四周,眼前一片昏乱,感到无数鬼怪的手在无声地撕扯着她。她惊慌地睁开眼睛,现大家仍然那么专心致志地静立默祷。她害怕了。死静得阴森的草原熬完了她一丝尚存的勇气。她感到自己重新坠入了魔窟的深渊中。突然,在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炸声中,腐烂的仳离亭,木片四溅,带着血淋淋的木屑碎片向她飞来……又一阵昏眩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徐岚面孔煞白,眉宇紧锁,“他们在干什么?祈祷吗?”她焦急地看着郦红等人长时间的默祷,不明白郦红那古老呆板的做法有何意义?为此,她问过郦红。郦红一笑置之,意思是等着瞧吧。想不到郦红竟是拿这种最古老、令人好笑的传统方式祭祀:把一只羊羔放在托盘上,周围摆九只酒杯,每只酒杯旁插一支蜡烛。

“这么虔诚吗?难道这与他们对世间的冷酷的铁石心肠相称吗?”徐岚恍惚地想着,奇怪的念头不时涌现,好奇心使她的胆寒随之消失。

不过,她还是无法猜透这群罪犯的心理。难道这与他们的某种信仰或某种别的因素有关吗?还是它与社会、与人类有关?

经过几天集团生活的徐岚,通过细心洞察、琢磨,逐渐领悟了郦红集团不可思议的生活真谛。此时,烙进她脑海的无数清晰可辨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经过精挑细选,她寻觅到了一种别人无法具备的郦红集团思想。这种思想是古老的、顽固的,甚至是出乎意外的荒诞不经。但是,如果把这种思想组织起来,那么就会现:它与社会与人是息息相关的。它的产生脱离不了社会,脱离不了人类。

徐岚怎能懂得郦红等人的沉默是在沉痛回忆不幸的过去,更不懂得仳离亭是他们共同犯罪的聚集点和“见证人。”他们祭祀是为了忘却过去,为了向社会,也许向上帝赐求一个生活真谛,同时也在心灵深处麻木地忏悔自己的罪愆。

他们不是罪犯吗们是罪犯!无论你怎样用良心来为自己辩护。社会也不会相信你地忏悔。法律更不会轻饶你。不管你从谁手里夺得不义之财。都是犯罪。变换犯罪途径并不等于可以逃避罪行地谴责。间接与直接犯罪同样是犯罪。可惜郦红集团还没有意识到这些。把社会看得太混浊了。

久后。郦红把视线从天空收回。骤然从心底暗喊道:“你祈求上苍什么?除了变幻风云、塑造千姿百态地云彩和那傻乎乎地永不变地外貌外。它还懂得什么呢?它会嘲笑人类。蔑视人类;而人类对它除了恶毒地诅咒和利用外。还有什么呢?郦红啊。郦红!你既然对世界地一切冷若冰霜。何必还仰望苍天。作别人不能理解地祈祷呢?你能相信上帝?他真能赐福人类会地!基督教呼吁人类互敬互爱喊了几千年。可结果又如何呢?只有战争!神甫相信万能地上帝在世间地存在。相信信仰他地力量可免遭灾难。可结果他们自己也免不了灭身之灾。”

郦红相信上帝。她虽知道上帝是不存在地。中国人也不习惯说上帝。可她却始终坚持着。平衡着自己支离破碎地心。她牢记圣经里地一段话:每一个灵魂里都有一个罪恶地王国。靠上帝地指引。才能跳出苦海。羔羊啊。快祈祷吧。愿上帝拯救你罪恶地灵魂。

确实。郦红生活在矛盾之中。她有二个信仰:一是上帝;二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往事是痛苦地。忘记过去是不可能地。但是。人地意志与理性可以控制住记忆地闸门。郦红集团没有忘记仳离亭。然而他们在平时却并不去想它。尽管积聚在心灵深处地记忆仍在不断地膨胀……

虔诚地祭祀完毕后。郦红与伙伴向徐岚投过亲切地微笑。微笑中带着歉疚地真诚。徐岚默默地捕捉住郦红微笑中地真挚诚意。为刚才地抱怨惭愧地低下头。不过。她马上又惊愕了:闵毓往仳离亭泼上汽油。郦红划燃火柴。一声。大火顿时冲天而起。

“愿中国再没有仳离亭!”他们默默地呼喊道。

一阵马蹄声,清晰地回荡在草原上空。

一阵雷雨刚刚下过,葱郁的草原,空气清新如洗,令人心旷神怡。凝结在草尖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闪亮,到处弥漫着醉人的清香。横跨南北的彩虹,放射出五彩缤纷的奇彩,犹如迷宫中的一座巨大的、光怪6离的天桥。几片薄云遨游在蓝湛湛的天空。

淋得透湿的郦红等人贪婪地呼吸着草原清纯的空气,每人都洋溢着欢快的喜悦。阔别五年的草原,怎能不使他们心驰神往、流连忘返呢!他们痴情地浏览大自然的风光。

被誉为“歌神”的闵毓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纵情开怀唱起《草原情歌》。他那浑厚甜润、响遏行云的歌声,犹如一根琴弦奏起大家的**。伙伴们也跟着闵毓唱了起来。低沉的混合声恰到好处地衬托出闵毓穿云裂石的歌喉,显得那么和谐,优美动听。用歌声创造奇迹的人们引来了一群群黄羊,从他们身边奔驰而过。云雀也成群结队盘绕在空中奏着响彻云霄的歌声。

大地浸沉于一片歌海之中。

歌声刚落,徐岚就按捺不住内心的赞佩,问郦红:“红姐,军师的歌声真美啊!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么音色圆润纯净、抒情性强的歌曲。他一定是吃了夜莺的舌头。他为什么不去当歌唱家?”

徐岚坐在郦红的背后,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他当不了歌唱家,也不想当。他的琴拉得比唱的歌更动人,扣人心弦。岚妹,有些人往往从某种奇才开始遭受不幸。军师不会成为音乐家。”郦红含蓄地对徐岚说,并未有一丝惋惜的意思,相反倒有某种自豪之悦。

“那是为了什么?”徐岚满怀关切地问。

“我们为什么会犯罪?岚妹,不问更好。他的歌喉为我们的生活歌唱,不过很少听到。他的口技同样是赞绝,能模仿各种人的声音;只要是声音,他都能模仿,而且绝对是以假乱真。”

“那叫军师表演一下。”徐岚兴奋地说,她见郦红善意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戳痛了郦红过去的创伤,便岔开了话题,赞赏起大自然的美:

“多美啊,草原!红姐,你是否觉得草原充满了诗情画意?你瞧,她现在是多么庄重,多么安详,多么温驯,好象一只沉睡的绵羊,静心呼吸;你闻,从那密林深处飘来一阵阵树脂浓郁的芳香和蘑菇醉人的气息;你听,还有镶嵌在密林丛中的溪涧的令人心醉、催人入眠的流水声。”

郦红眺望远处黛色的群山,围护着平静温和的草原,不由得一阵感慨,对徐岚说:

“现在她是美的——雨过天晴;可当她脾气的时候,你就会诅咒她。”

“美神说得对,仳离亭不是使人心惊胆战吗?”走在一旁的闵毓插话说。

“可她不是给人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吗”徐岚有点不服地说。

“她也成了一些人的犯罪渊薮。”郦红补上一句

徐岚沉默了。草原带给郦红与众伙伴的灾难又历历在目……

马开始小跑起来。突然,舒雄喊了一声“赛马!”于是,大家无声地接受了挑战,数匹骏马,奔驰飞腾。舒雄不等大家催马加鞭便双腿一夹,枣红马长啸一声,脱颖而出,跑在前头。

徐岚吓得尖叫起来,只听见两耳边风声呼呼,草地如出弦的箭滑过马肚。“别怕,徐岚,向远看。”郦红一边鼓励徐岚,一边叫她紧紧搂住她。舒雄直起身,扭头一看,郦红的马已追近马尾,其他伙伴落在郦红身后两步。他向郦红投过挑衅的一瞥。

郦红接受了,只见她将身弓起,在马颈上拧拔了一下马毛。白马疼得怒啸一声,撒开四蹄,犹如一匹腾云驾雾的神马。徐岚吓得面如土色,闭上眼睛,紧紧抱住郦红。当两马并排齐驱时,舒雄狠抽了一鞭,枣红马扬了一眼身边的白马,飞腾疾驰。白马并不示弱,奋起直追。郦红的马虽好,骑术虽精,但终因骑着两人,与枣红马同时跑过终点。接着大家也先后跑到终点——黑莽山峡谷。

黑莽山,险峻崴嵬,古树参天,野藤蛮横。连绵不断的山峦,怪石嶙峋,沟壑密布。黑莽山下一片葱绿的草地是黄羊聚集的地方。受惊的黄羊,象胆小的耗子,听到马蹄声四处乱跑,度快得惊人。伙伴们瞧着这群肉肥味美的黄羊,往日狩猎的馋劲又溢上心头,纷纷摘下肩上的双筒猎枪。闵毓先举枪打了二枪,跟着舒雄也开了二枪,但子弹的死神却在黄羊生风的蹄下溜得无影无踪。郦红摇摇头,从闵毓手中接过猎枪也放了二枪。二只受伤的黄羊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飞奔跑,乐得徐岚直拍手,大笑道:“真笨!瞧它跑得多快!”

你们才没有黄羊肉吃呐,瞧我!”陶娜大声嘲弄道,摘下猎枪,朝一只脱群的黄羊追去,只见她直起身,也不瞄准,抬手一枪,失群的黄羊应声倒下。接着,她又放了一枪,另一只黄羊毙命。

伙伴们七手八脚将死黄羊抬到小溪边。舒雄拖过一看,不起!陶娜,两只都脑袋开花。”

“想不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神枪手,要是打人,陶娜可成了阎王爷喽!“徐岚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小溪边顿时充满了快乐的笑声和热烈的赞扬声。陶娜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喜欢嘲弄别人的蹩脚,却受不了别人的夸奖。她出身射击世家,受过系统的训练,曾代表内蒙古自治区射击队参加过全国射击锦标赛,获得一银一铜。

篝火升起了。徐岚瞧着郦红等人将一块块熏烤得喷香的黄羊肉拿在手里狼吞虎咽,还一边唱着欢快的民歌,不禁捂住鼻子连叫:“野蛮!野蛮人!”伙伴们回给她一阵爽朗得意的笑声。她被激怒了,也想尝尝烤黄羊肉的味道,可还没有把羊肉挪到嘴边,一阵难闻的膻味就扑鼻而来,她连忙丢下羊肉。

“别逞英雄啦,徐岚,只有熬过草原风霜的野蛮人才能配享这野蛮的口福。”李莎从舒雄手里夺过一只羊腿,一边啃,一边对吐着舌头的徐岚说。

“你也并不象野蛮人。别挖苦,看你的脸多细嫩秀气!”徐岚不服气地噘起嘴。

“细嫩秀气的外表并不等于吃相不野蛮。你看美神也不是在大啃大嚼。”闵毓接过话茬,同时朝郦红风趣地一瞥。

吃得满嘴油腻的郦红扔下羊骨头,心满意足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朝徐岚逗趣地一伸懒腰美,野蛮的晚餐!”

徐岚“扑哧”一声笑了,“看红姐,你这个衣冠楚楚的人,原来也是一个野蛮人!”她的柳眉一闪,闪出顽童调皮的好奇。伙伴们被还不了解他们的徐岚的纯朴逗乐了。他们互相瞧了瞧,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吃完丰盛的野餐,太阳已经西沉,连结森林边缘的玫瑰色天边漂荡着几朵白云,象是条条鲜艳夺目的绸带。白云下,被晚霞染红了的草原,仿佛盖上一条金色的被子。渐渐地落日的余辉被灰蒙蒙的夜色所笼罩。森林又恢复了寂静。

郦红收拾好篝火,按照原定计划去密林深处过夜。他们想探索原始森林的神秘,同时作一场残酷的屠杀。

黑暗完全吞噬了森林。郦红找到一条她熟悉的小道,把马放回,领着伙伴绕上崎岖的山岭。

“红姐,听牧民说,密林深处常有鬼跳舞,而且跳得好极了,都是些灵体。”李莎用那神秘胆寒的语气半真半假地问。

“我也听说过密林深处一到夜间,到处是鬼哭狼嗥。鬼还会打架,大概是前世结下的冤。”舒雄比李莎认真,他说这是牧民亲眼看见的,鬼还掐死了一个偷看到真情吓坏了的牧民。他有证有据、绘声绘色的描述,吓得徐岚赶忙挽住陶娜的胳膊,胆寒地左瞧右盼,生怕鬼真的会从灌木丛中霍地跳出掐住她脖子,或者从参天古树上跳下个青面獠牙的魔鬼。

“别说了,舒雄,求求你!我的心都吓冷了。”徐岚哀求道。

“别怕,徐岚,我倒还想看看鬼跳舞,究竟有怎样优美动人的舞姿,是否具有民族特色。”郦红的俏皮话逗笑了大家,也使浑身紧张的徐岚轻松了许多。她再也不象刚才那样疑神疑鬼,缩手缩脚。

羊肠鸟道绕进了密林深处,变得宽阔一些。闵毓走在徐岚右边,与陶娜把她夹在中间。

突然,一只受惊的狍子倏地窜出,吓出了大家一身冷汗。过后,一只鸟一声从树上直飞起来,又吓了他们一跳,但他们已适应了惊吓。夜色本来就浓,加上枝叶茂密的古树遮掩了夜空微弱的光亮,黑得森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打开五节电筒,射向青草萋萋、苔藓密铺的地面,探寻道路。野兽不时被惊动,草丛里传来各种神秘的响动声。又走了一段密林,树木更稠密了。郦红不得不挥刀砍下一些树枝、野藤,带领伙伴左绕右盘。郦红曾跟巴特儿老猎人常在这一带原始森林狩猎。

在进入一片岩石突兀、沟壑密布的地段时,郦红透过夜色,分辨十分相似的巉岩,现他们已误入陌生的森林。

她们迷路了,找不到原路,越绕越弄不清方向。伙伴们的目光都盯住了郦红,屏息凝视等待她拿主意。郦红从他们的目光中领略到了“怎么办”的询问。她意识到,稍有的犹豫都会损伤他们的自尊。他们情愿迷路死亡,也不愿在困难面前犹豫。这种对她绝对信任的目光她是深深理解的。她扫视一眼大伙,送过宽慰、充满信心的微笑,果断地带领大家沿峡谷脊往山峰上爬。

通往山峰的道路,是层层重叠的岩石,攀登非常困难。郦红选定一块凹进一尺左右、高一人多、长二十米的天然岩道,只要通过它,便能较容易地攀上顶峰,然后确定方向。岩道下是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郦红将电筒灯光朝前射出,形成一道直射的光束,遮住了无底深渊。她小心地紧贴岩壁,移过岩道,把绳系在一棵树干上,形成天然的栏杆。大家抓住绳索相继移过岩道。徐岚犹豫了许久,在实在没有办法下,只好奓着胆子,战战兢兢地把眼往上望,由李莎拉住衣角,移过岩道。岩道边缘是一块能容纳十几人的平地。郦红打开电筒一照,凹进的岩石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大约能容两人进去的洞口。

郦红对探险抱有极浓厚的兴趣,她蹲下身观察。心急胆大的陶娜急于要进岩洞,被郦红拉住了。她贴近洞口,觉得一阵飕飕的冷风从洞里吹出。她朝洞口丢了一块石头,出一阵咕隆隆的滚动声,没有什么反应。她知道洞很深,没有多大的危险,便小心翼翼地钻进洞。

大约下了三十级台阶,来到一个约五十平方米地面低洼不平的洞厅。郦红叫大家点燃松明,把洞厅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现洞厅里壁有一条隧道,通过隧道时,从里面刮来一股寒冷的风,令人毛骨悚然。当郦红他们走完隧道进入一个更大的洞厅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是一座奇伟水晶宫般高阔的洞厅。洞厅千万条五彩缤纷的状形钟乳石倒垂下来,构成螺旋形、涡形、宝塔形;还有栩栩如生的各种动物姿态——有翻江倒海的蛟龙,振翅欲飞的鹦鹉,仰报晓的公鸡,威风凛凛的雄狮,憨厚可爱的熊猫;还有亭台楼阁,真是惟妙惟肖,逗人喜爱。洞壁,火光一照,犹如一枚熠熠闪光的银镜,用手指一弹击,便出各种不同的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一组乐器。

一股涓涓流水流过洞厅,火光照映下,犹如一匹光的软缎。意外的现使郦红等人凫趋雀跃。郦红现,洞的四周还镶嵌着几个小洞,她攀上一个不大的洞口,朝洞里摸去。突然,她惊叫起来,电筒光死死盯在光滑的洞壁上。

听到郦红的叫声,大家围拢来。洞壁上密密匝匝刻着一种看不懂的极原始的文字,还有一些简单的画。再进一点,凿刻在岩壁上的字就能分辨出几个,显然,与洞口现的文字年代相差甚远。

“玉器!”当李莎把电筒光移向地面时,禁不住叫喊起来。她捡起,用手绢擦净灰土,原来是一只镂刻有九条飞龙的玲珑剔透的玉碗,可惜有裂璺。接着伙伴们也找到了十多件古兵器和一批金银器皿,其中有一只令人惊叹的纯金。徐岚无奈,只好将乳鹿放在地上,不忍心地往前走。她差点哭出声,她感觉到两只乳鹿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一蹦一跳,在呼唤着她:“妈妈,妈妈……”她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抱起跟在后面的乳鹿,长久地吻着它们。人与动物之间的感情触动了伙伴们的心,也感动了郦红。她拉起徐岚,两滴眼泪从徐岚的眼角流出滴在乳鹿仰起的头上。她多么爱它们!她真想抱回去。她太需要某种爱了!

森林又恢复了寂静。这里的树木疏疏落落,淙淙溪流纵横交错盘绕在山岩中,泛着银白的光,象一条条散落在地上的飘带。溪边长着鲜嫩的草,几株伞形的奘树,孤零零地屹立溪边,成为天然的鸟窠。

喧闹了一整天的鸟,告别了快乐的白天,进入甜蜜的梦乡。它们万万想不到厄运正悄悄地降临到它们身上。谁能意料,某一个世界究竟会生什么变化?人或动物往后的命运会怎样呢?欢乐与苦恼还不是一样等待命运来裁决吗!

屠杀鸟儿,正是郦红等人预先想好的计划。对一个幼小的动物消失生命他们是不顾及的。他们把扼杀动物生命当作了最大的娱乐。

一场残酷的屠杀开始了。一小时后,溪边落满了鸟可怜的尸体。

郦红没有杀死一只鸟。她仰望天空,把手捂在胸口,注视着欢快跳跃的群星。她在想什么呢?

对伙伴们的暴殄天物,多愁善感的徐岚不忍心了,她看着这些闭上眼睛血迹斑斑的死鸟,伤心地问伙伴:“难道你们这么残酷吗,屠杀这些无辜的鸟儿?它们欠了你们什么仇?”

“一点也没有,只是兴趣。人总归喜欢制裁一切,喜欢杀戮。”舒雄理直气壮地回答徐岚。

戚胜龙也仿佛故意驳斥徐岚似的,将一只捉住的十分美丽的珍贵鸟儿活活扭断脖子,鸟儿出凄惨的吱叫声。

“它多美啊!”徐岚惋惜地从戚胜龙手中夺过被扭断了脖子的鸟儿,抱怨道。

胜龙象是自言自语地嘟哝道,“美有啥,它还不是为了更好地掩饰自己欺骗别人吗?”戚胜龙露出玩世不恭的轻蔑。

“好了,制裁美女蛇的英雄,在你的心里是没有美的东西的。越美的东西你就越憎恶。对我们的新伙伴,你就迁就一些吧,别那么尖刻冷酷,少说点愤世嫉俗的话。”

戚胜龙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下一闪,接受了郦红的建议。

“真有意思!”徐岚想。她靠近郦红,对这位权威显赫的人物投过钦佩的目光。这种目光是语言所无法表达的。徐岚说不出郦红到底在哪方面值得钦佩,也许所有的地方,也许……

“你怕吗,在这里过夜?”郦红拉过徐岚,瞧着她过分善良的脸。

非常害怕,不过与你们在一起就不怕了。红姐,我真不理解,与你们在一起,似乎什么都例外;不理解的会默认,胆小的会变得勇敢,无知的会变得聪明,即使妒忌吝啬的人也会变得豁达,慷慨解囊。这是什么原因?你们有这么大的能耐?难道只有你们的心灵才是大公无私、完美无缺的吗?”

“我很难说,你自己从我们的生活中去寻找吧。你认为怎么想就怎么想。人的思想反正象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捏。父母创造我们的时候都是单纯的,然后形成各种各样的性格。”

“这么说,人的性格也是非常神秘的,就象森林一样。”

“应该说比大自然还要神秘。”郦红纠正道。

单纯的生活美,使郦红集团绕有兴趣地凭着自己的方式在森林里寻找自己的娱乐。这种自由放任的生活,正是精神空虚与失业的沮丧所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