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也不禁一颤，就像有一股电流从他的头顶一直窜到脚底。李然瞪大了眼睛，木木的看着身前的陈子豪，就在昨天，他还和两个战友有说有笑的聊天，今天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是国内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你个混蛋又骗人！”李然不住的摇头，他背过身去，疯也似的呼唤着同行战友的名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李然跳上一块大石上，整个小岛都在他的目力之下，没有战友的身影，没有战友的笑容，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岸边被冲刷得一尘不染的礁石。

就在这时、陈子豪的笑声顺着风飘进了李然的耳朵里：“呵呵，小王八蛋，你以为军人是什么？当你穿上这身绿军装，你就要有时刻为国家为人民献身的觉悟，这不是你在文化课上学到的一句空话，这是一种责任一种信仰。

算了，和你这废物说一百遍你也不知道的，带上你的食物到岛那边盯船去，要哭也给我滚得远远的，老子不想听你在耳边咿咿唔唔的。”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冷血动物！”李然跳下大石，飞奔到陈子豪的身旁，就要带走他的那份食物。

陈子豪仍然没有转背：“大袋的是你的，我可不想被人说我和一个废物抢食物。”

“哼，用不着你可怜！”李然抓起那袋小的转身就跑，却没现陈子豪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来到小岛的另一边，李然打开了属于他的食物袋子，袋子里装着六个面包，三瓶矿泉水、两包巧克力和两盒饼干。李然将淡水和食物分成了十份，决定每天只吃一份，心想：这样就应该能撑到有船经过。

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了。

目视着太阳东升西落是一件无聊的事，没有人陪着说话，李然就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给自己说笑话，大部分的笑话和黄段子还都是他以前从陈子豪那里听来的；

肚子饿了，李然就用画饼充饥的办法让自己的五脏庙舒服一点，还记得陈子豪那怪胎说过：如果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时没有了食物，就幻想自己吃了一堆屎，那样你一天两天都没有什么胃口了。

有时李然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就用这个办法，果真一段时间没有想过吃东西。李然也会到沙滩边找一些能吃的海蟹充饥。他每天都在幻想着鲸鱼会出现搁浅的现象，十头、二十头的堆在沙滩上，那样就不怕没食物了。

口渴了，李然就喝上一小口矿泉水。没隔几天李然的身体就严重脱水，尿液从无色透明变成了茶色，最后一点也没了。

小岛上昼夜温差很大，晚上的海风刺骨的冷，李然就蜷缩在两块大石的中间，颤抖着嘴皮度过这漫长的黑夜。

每隔一天李然就会用他的三棱刀在石头上划上长长的一笔，细数一下现在已经画好了一个“正”字，李然的食物和淡水还剩下六份，这都是他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

每天晚上李然都会从梦中惊醒，他担心自己睡过了头没有看见行船的经过，有时他也会打着冷颤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呆，想起那些曾经走过他生命又慢慢消失的面孔。

这天晚上，李然又醒了，不是被冻醒的，他闻到了一股重重的臭味，味道是从岛那边传过来的。

“那混蛋不会饿了拉了屎自己在吃吧，哈哈。”

思量间李然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身子在海风中摇晃，浑身上下一些力气也提不起来。想着有几天没见过陈子豪了，李然决定走过去瞧瞧。

他不认为陈子豪会死在这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然清楚陈子豪绝对是国内最优秀的军人之一，更何况他的食物还要多一些。

就这样李然蹒跚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越过了岛上的大石，行至陈子豪的一方。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就见陈子豪只穿着一条内裤坐在原位，他的左手边还放着那个泥色的布包，右手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军装上压着陈子豪的三棱刀和步枪。

“这混蛋真是够强的，东西一点也没动。不行，我的食物和淡水没多少了，得从他那里取点。”念及此处，李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抽出插在腰际的三棱刀，缓步靠近。

越往前臭味越浓，李然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猛的丢开手中的军刀冲了过去，一下扑倒在了陈子豪身旁。

“混蛋？老混蛋？！”

陈子豪的脸是白色的，白得像纸一般没有一点人色，在他的嘴角李然看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陈子豪整个人已经僵硬了，在他的身上，李然看到了三个被子弹射穿的窟窿，在陈子豪坐的大石上李然也找到了陈子豪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变黑。

“混蛋，混蛋你醒醒啊，醒醒啊！”鼻子陡然一酸，泪水止不住的从李然的眼眶中涌出。李然不经意的撇到了军装上面的一封信，立即将它从陈子豪的步枪下抽了出来。

“兄弟、战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了。原本我想在临走前和你说说话，想想还是算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恨我经常把你的**当球踢，恨我每次训练都把你折磨得不**形，恨我从来没有肯定过你的成绩。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好样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梦想吗？一个最厉害的狙击手。你或许不知道，我的梦想和你的一样。有时我真的挺羡慕你，你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天赋，这一点连我也是自愧不如。

……

兄弟，别哭，军人不需要眼泪，他只会让你自卑和懦弱。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要学会笑，一直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梦想和信仰。

我很少说对不起的，要走了现在就破例吧，呵呵。兄弟，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去说你的父亲，李将军不是废物，他是一个伟大的军人。你知道吗？其实他曾经是我的教官。

正是他让我这个孤儿有了一个温暖的家，也是他教会了我我所教会你们的东西。有时我也会像你恨我一样恨他，但在他死后我才知道他是对的……”

看到这里，李然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跪在陈子豪的尸体边哭成了泪人，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李然的嘴角慢慢的向上扬起，泪水在他的微笑的嘴角上打着转。

此时此刻，李然想起了陈子豪各种各样的笑容，他的奸笑、坏笑、冷笑、**、傻笑等等都凝结在了一起，留在了他临走前的这张脸上。

“混蛋，你起来啊，起来踢我**啊，我让你踢，这辈子都让你踢。”嘴角再也承受不起泪水的重量而沉了下去，李然用拳头死命的击打着身下的石头，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流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