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格昆之忧
作者:横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05

霍青早在注视着这一幕。印象中,玛兹还是一个在自己怀中羞涩跳舞的那个纯情女孩,谁料今天,她已经成了一个疯狂的妇人。他心中叹息不已,此时听得玛兹喊叫自己,不得不上前露面。赶快把西王朝的事了掉了罢,他这么想着,上前对玛兹道:“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呢?西王朝的朝廷已经腐朽不堪,你何必为了他们陪葬?你是阿瑞芬的姐姐,回到大君堡,他一定会善待你的。”

“西王朝的一切我已经不放在心上,阿瑞芬有他的事业,我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玛兹凄然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当年在大君堡,我在你心中到底有没有一点位置?”

“你是一个好女孩,但你那时太纯洁,不知道世事艰难与人心险恶。”霍青斟酌着回答,“我是一个落难的异族人,而你是一个高贵的公主,我与你有天渊之别,怎么可能有另外的想法?那些貌似热心为你牵线搭桥的人,不过是想从中捞取利益罢了。我很同情你的不幸,但我没有办法。你生在帝王家,有很多无奈之处,这是一个身为帝国公主的悲哀。”

“原来,是我太纯洁,是我太高贵……”玛兹泪如雨下,“我为什么要当一个公主?又为什么遇见了你?假如我是一个普通平民女子,又何来这么多痛苦与悲哀?假如我工于心计,又怎么会爱上你?现在,我一切梦想都已经破碎,一切值得留恋的事物全部化为泡影,一切都没有了,一切再也不需要了……”

一个曾经纯洁美好的身影从城墙上堕下,霍青不由自主地双手朝前一伸,但这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玛兹跌落尘埃。他的心突然一阵绞痛,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又毁掉了一个人。

路西亚再也忍不住了,朝城上大喝:“我命令你们,立即打开城门,结束这丑恶的一切”

禁卫军营长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跑下城楼,不多时,高耸的城门打开,远征军一涌而入。

神历503年的七月间,洛玛城中一片繁忙景象。霍青注视着这一切,犹如旁观的看客。西王朝政局如天翻地覆般变化,教廷方面,拉莫西斯一世和宗教裁判所三巨头百般求告,梅洛琳大方地饶恕了他们,四人放弃教廷的职位,远走艾根因波特大陆,在一个小教堂里安身。格里高利四世被废黜,关进神圣大教堂终生忏悔,另外一个格里高利家的旁支子弟——一个不足十岁的孩童被立为君主。梅洛琳对权力没有一丝**,远征军众将只得推举路西亚为王朝大元帅、掌握实权的执政官。路西亚展现铁血手段,对朝廷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反对军方势力的旧贵族一个个下了大牢,军方牢牢地掌握了西王朝的大权。

霍青此时只对路西亚的铁血手段给予了一点告诫,建议他不要杀戮太多,牵涉太广,其他并不多说。西王朝不是自己掌权,况且这种朝代更替不可能没有对旧势力的大清洗,否则新政权势必受到旧势力的掣肘。

七月底,格昆和安德罗联袂来到洛玛城,带来了阿瑞芬的诏令和帝国的消息。诏令称,由于霍青阻止了西王朝的入侵,再立大功,特地加封为安托奥大公爵,给予安托奥整个行省为封地。霍青一笑置之。自己也到了当年祖父那样赏无可赏、封无可封的地位了,再要下去,就是裂土分茅,独立建国了。阿瑞芬将自己封在东中央特别区边上的安托奥,只怕是担心自己远在汉克士,不受他的控制。

五月底时,霍青调兵的命令到达大君堡,格雷芬斯正准备率军出征,但意外的是,阿瑞芬竟决定亲自带兵出征。禁卫军以及霍青命令集结的各军团共五万人,在他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沿多罗河西进。但这场声势浩大的出征半途而废,在六月底,西王朝远征军回归国内的消息传来时,这支大军还在达拉尼亚的阿斯安洛。格雷芬斯建议阿瑞芬解散大军,但阿瑞芬没有同意,反而继续率军西进,于七月中旬到达克林斯堡。阿瑞芬驻军于克林斯堡,与越过舒太德山前来救援的克鲁伯王子相会。格昆与安德罗二人,便是随军而来。阿瑞芬此举的深意,霍青洞若观火。他这是在籍机掌握军权,向天下人显示他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

格昆此来,正合霍青之意。霍青交待给他一个特殊的秘密任务,格昆点头答应,并道:“我已经老了,也无意于再在政治漩涡里打转。奥兰格那尔一直作为我的贴身助手,我会建议阿瑞芬,让他接替我的位置。月夜寒光已经有了他的归宿,我心愿已了,不如跟着你闯荡天涯,这样的生活才适合一个刺客。”

霍青讶然道:“您已经老了,正应该在适合生活的地方养老,即使您打算退出政治圈子,也没有必要随我到您不熟悉的异乡去。”

格昆叹道:“您未必明白我的难处。自古以来,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没有几个好下场的。我知道的太多了,朝廷中害怕我的人至少有一半,有人成天在想办法让我闭嘴,最好是永远不说出他们的秘密。我怕总有一天,他们会让我永远说不出话。我不如趁现在一走了之,免得以后后悔。”

霍青恍然,道:“这十年来,我所充当的是一个英雄的角色,而你,却充当了一个小人的角色。我受到敬仰的同时,你却受到憎厌。但我知道,没有你这个‘小人’,就没有我这个英雄。这就是政治的丑恶与无奈。”

格昆道:“我没有指挥战争的能力,也没有理财当家的本事,我的出身决定了我只能行走于阴暗中,为新的政权扫除那些不能见人的污秽。这是我的命运,我并不抱怨。我只求能有一个好的结局,让从事这项必不可少的工作的后人有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