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歌以心神运剑，伴随着剑指舞动，杨道之剑，涌动红芒，在兽群中穿梭，无数凶兽立即身首异处，鲜血将枯木林间染红，如同人间炼狱。
数个时辰后，洛白歌的双目，杀意退却，恢复为清明。
眼前的景象，让洛白歌一怔，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由颤抖。
“这，还是我吗？”洛白歌自问，随后缄默，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变得如此好杀，沉沦在杀欲中时，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夕阳如血，洛白歌收剑，闭目叹息接受这番结果之后，速度极快，踏出放逐之地，投入到忘川之中。
“今后，踏完问心路，我必须第一时间来此，洗去心中杀意！”
今天的事，让洛白歌心生怖惧，害怕哪一日因此，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冰凉的河水流淌，洛白歌没有抵抗睡意的侵袭，昏沉睡去。
其眼睑，再次流淌出红芒，被杨道佩剑吸收，越来越多的红线，出现在了剑身之上，诡异的猩红，与道意格格不入。
当洛白歌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依旧是觉明将其背回，洛白歌哑然失笑，急忙向觉明道谢，心中有些惭愧，今后的时日，怕是每日，都得如此！
……
踏问心路，入忘川河，修御剑术，洛白歌每日如此，转眼便是一月。
眼下，洛白歌已经踏上第八十六阶，所做的梦境，越发惨烈，在第八十六阶，洛白歌所见，场景如同炼狱，无尽的血光，女子的惨叫，以及秦国士兵那令人骨骼颤栗的笑声，梦醒之后，洛白歌直接入魔，仰天长啸之后，带着无尽杀意，直接投入到了忘川之中。
忘川之中，杀意直接将洛白歌方圆一丈的河水染红，在杨道佩剑吸收之后，剑身之上，已完全被血线缠绕，若常人看上一眼，心智都会因此产生暴虐情绪。
“秦国！我洛白歌势必灭你！”
洛白歌长啸，心中恨意满满，陆通曾告知洛白歌，这些景象，并不是虚妄编造，而是在秦灭楚时，实实在在发生的，这其中的每一幕，都曾经发生在楚国子民的身上！
此刻，洛白歌心中，只剩下“杀”字。
“白……歌。”就在洛白歌沉迷在杀念中时，詹台沧月的声音响起，其中有着惊恐，这一月以来，詹台沧月虽然不想打探洛白歌所做的一切，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来此一看，可这一看，感受到的却是洛白歌眼中赤裸裸的杀意，如同一只失狂的猛兽。
詹台沧月，被洛白歌吓到，不由踉跄退后，她在蓬莱长大，甚至可以说是在诸位师兄的呵护下长大，未曾接触过什么凶险，与杀意，眼下的洛白歌，狠狠冲击着他的认知。
洛白歌神智迷失，并未因为詹台沧月呼唤，而从杀意中醒来，甚至，对詹台沧月，起了杀心，洛白歌没有理智，其血红的剑，直接飞出，向詹台沧月斩去。
“死！”
声音如同九幽之中厉鬼的咆哮，在詹台沧月耳边响起，如同万古冰川，有着无法消散的冰寒，疯狂与颤栗，皆在此声音中体现。
詹台沧月一恐，道法运用间，急忙退后，他修道的时间，虽然长于洛白歌，可是经历的太少，对于道的理解，同洛白歌一样，停留在不惑天阶，洛白歌的御剑术，乃是斩妖术的前身，自然不是詹台沧月，可以匹敌。
“咻！”
剑身破开一切，化为一道红芒，向詹台沧月斩去。
詹台沧月躲闪之下，手臂被重创，鲜血侵染，将其衣物染成猩红一片。
“白歌！”詹台沧月捂住臂膀，想要将洛白歌唤醒。
洛白歌双目，没有丝毫波澜，剑指一动，红芒再次向詹台沧月而去，没有丝毫情感可言。
就在詹台沧月无处可躲，眼中的恐惧，浓郁到极致时，一道白芒，从一侧袭来，直接将剑撞开，跌落在地。
“师尊！”詹台沧月心有余悸，看到陆通，终于心安，“白师弟，他……”
“醒来！”陆通没有回答战天沧月，而是看向洛白歌，声音夹杂着无尽道意，直接抨击洛白歌心神，将其从嗜血的杀意中唤醒。
洛白歌心神一恍，吐出一口鲜血，踉跄退后数步，目光一滞之后，依旧猩红，不过其中，却是有着神采缓缓浮现而出！
“师姐！”洛白歌看见詹台沧月的伤势，很快便明白一切，声音中，有着痛苦与愧疚，“师尊，我……”
洛白歌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神智，正在逐渐模糊，咬牙之下，洛白歌一狠，直接扭头，向着忘川而去，跃入了其中。
……
“师尊，白师弟……”詹台沧月声音有些发颤，方才的一幕，对于她，冲击太大。
“这，是他必走的路，不同于你们任何人，你不用多问，今后，不要再来问心路。”陆通摇头一叹，手掌之上，涌出白光，飘向詹台沧月的伤口处，顿时恢复如初。
詹台沧月脸色有些苍白，却未在多问，向陆通行礼后，目中带有思索，离开了此地。
陆通看向那化为血水般的忘川河水，眼神中有着无奈。
“今日的事，能否成为，你放下杀心的契机？”陆通呢喃，看向忘川……
……
“师姐，我……”
当洛白歌在醒来，看见守在床侧的詹台沧月，有着愧疚，不敢直视，若陆通不出现，今日，他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师尊说，你的路，与我们都不同，能告诉我，不同在哪吗？”詹台沧月没有责怪洛白歌，她知晓，今日发生的一切，绝非洛白歌的本意，洛白歌若清醒，绝不会伤她。
“不同……在哪？”洛白歌重复了一遍，心中有着苦意，看向詹台沧月，笑容中，有着凄凉，“你们的路，有选择，而我，没有。”
詹台沧月微微皱眉，一月接触，她看到的，都是洛白歌开朗的一面，可眼下的洛白歌，眉目之中，含了太多的凉意，即便没有完全明白洛白歌的意思，可詹台沧月的心，却依旧不由一疼。
“不累吗？”詹台沧月问道，在她眼中，洛白歌背负如此之多，可在人前的表现，却笑容明朗，一如往昔，若是没有今日之事，她或许不会知道洛白歌隐藏的一面。
“累！”洛白歌点头，却没有怨艾，“可这条路，不仅仅是我个人，还有无数人，再走，他们比我更累，他们遭受的苦，比我更痛。”
洛白歌目光黯淡，却没有犹疑。
“放不下吗？师尊说过，执念是修道的魔障！”詹台沧月不解，在洛白歌身上，她看到了太多从未在蓬莱看见的东西。
“世间有太多事，放不下，也不能放下，因为这一切，是我存在的意义。”洛白歌摇头，他何尝不想放下，可是，不能！
“那你确定，路的尽头，会有你想要的一切吗？即便得到那一切，你，还是你吗？”詹台沧月心中升起怜意，她看不懂洛白歌，可却能从其身上感受到悲凉之意。
洛白歌缄默，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确定，他不确定，他能否走到终点，可是除开此外，他别无选择。
“师姐，今日，怎么没有看见觉明？”洛白歌目中闪躲，不想回答。
“大师兄他们今日回来，觉明等他们去了，你要去吗？”詹台沧月一怔，明白洛白歌的难处同时，心中的怜意更甚，没有再多问，温和笑着。
“自然。”洛白歌点头，笑意很淡，对于詹台沧月的体谅，有着感激。
“走吧，你不是说想见二师兄吗？”詹台沧月想起觉明，不由一笑。“觉明现在，肯定在二师兄面前，抱怨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洛白歌一笑，与詹台沧月一起，向着蓬莱山的北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