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闽游遇险,高人相助逃魔掌
作者:庭轩暮雨      更新:2019-08-26 18:57      字数:2734

“先是过滕岭即望东南两峰耸立,翠壁嶙峋,迥与诸峰分形异色。抵其麓,一尾横曳,回护洞门。门在山坳间,不甚轩豁,而森碧上交,清流出其下,不觉神骨俱冷。”一人朗声读道。只听得那小客栈中那些围桌而坐的人拍手称快。一名老者道:“我说徐老弟,你文采如此之好,何不读读四书五经,去当个官。何苦风餐露宿,在这些荒山野岭中奔波呢?”一名大汉不待他回答,大声喝道:“兀那老儿,你也当真笨的可以,徐兄若是去做了朝廷的什么狗屁官僚,我等哪有今日只耳福?”众人哄然大笑。那徐姓之人眼睛中闪过一抹黯然的神色,道:“宏祖在这谢过诸位关心,然我不去参加科举,乃是因为一桩家事,小人不愿再提,在外云游四方,结识如此之多朋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大伙且听宏祖继续讲述我昨日之游。”众人见他不想说,也不愿意勉强于徐宏祖,但兴致已大不如前。徐宏祖说道:“山半有明台庵,洞后……”未待说完,忽然听得一声惊雷般的大喝:“尔等会将财物交出,大爷我饶你们狗命!”话音未落,紧闭的木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吓得店长柜,一直往桌下躲。只见一个壮汉脸上蒙着麻布,只露出额头与眼睛,手执单刀高举过头,后面还跟着两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两人都拿着木棍。三人凶神恶煞,眼中凶光毕露,盯着桌旁的老少妇女。

徐宏祖这种场面见得不少,便上前一步道:“不知三位爷如何称呼?我们大伙必定好伺候。”那壮汉道:“你这叫花子,也敢问我知名?也忒瞧得起自己了吧!”说罢,便一刀砍向徐宏祖,徐宏祖也不避让,闭目等死。却听得“叮”的一声汉子手中的单刀被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击落,刀刃击在那汉于脚上,鲜血直流,痛得他哇哇大叫,两个青年抛下木棍,掩面疾奔,哪料到,还没出门,闷哼两声,双双毙命。

徐宏祖朝着二楼说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救了宏祖性命?”众人只见眼前一晃,便多出一个精强干练中年人的身影。徐宏祖一干人纷纷作个揖,:“多谢老英雄救命之恩。”那人左手一挥,又发出一枚银针将那壮汉射死,道:“哼!我不需要你们的跪谢,若不是见这徐宏祖还颇有文采,我才不会用我的银针去杀这等不入流的货色。”就在这时,东边客房中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一身乞丐打扮,朝那高声喝道:“你不就会发几枚绣花针吗?就如此目之中无人,武林中人以侠义为怀,就算是黑道兄弟也只劫富济贫,你这风烛残年的老人,竟如此蛮横无理!还什么英雄,我看哪,连狗熊都不如!”那人也不生气,道:“你这娃娃竟能说出这种话,必不是寻常之辈,我不杀小鬼,说出你的师承,好让他领教领教我‘雪域鹰侠'靳陶杰的厉害。”那少女道:“呸!呸!呸!你这种人都敢称侠,那天下人岂不都成了大侠吗?靳陶杰,我告诉你,我师父这个人呀,多年来隐居山林,很少涉足江湖,他就是‘雨士鸟夹'革耳木!怎么样?听过没?“靳陶杰大怒:“你师父的名号怎是我名号的一半!你今日接连让我难堪,你这条小命别想要了!“右手一扬,发出一枚银针,径直向少女脸蛋飞去,她也不闪避,冲着它做个鬼脸。众人暗叫不好,他们都见了适才银针的威力,不禁为她惋惜。徐宏祖看出了端倪。小姑娘会武功,就算有高人传授,可毕竟难以躲过,而且看她如此有恃无恐,且这等打扮,定住不起客栈,想必这小客栈中另有高人。

那少女双脚连踢,呼呼生风,身子在空中向后翻去,避开了那枚银针。靳陶杰喝道:“好俊功夫!姑娘年纪不大,武功到也不弱。“少女道“我看你哪,倒是年纪不小,功夫却差劲的很。”靳陶杰大怒,倏时间欺身上前,右手向那少女击去,那少女见他来势凶狠,不敢硬接,左手虚接,又足一蹬,从靳陶杰腋下钻过。靳陶杰道:“我不跟小女娃一般见识,快请你师父出来!“靳陶杰一生极为自傲,极少用到“请“字若不看到这少女小小年纪,武功不错,他绝不会用“请”字。那少女道:“我师傅乃是……“未待说完,东边那间客房响起了浑厚温和的声音:“让这位大侠见见我也无妨,他不会害我的。”少女急地道:“师父!我看这人坏的很。”那人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休得无礼。”那少女吐吐舌头,作个鬼脸嗫嚅道:“不就个糟老头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靳陶杰“哼“了一声也懒得与这女孩儿胡搅蛮缠。

说是迟,那时快。靳陶杰只见银光一闪,身后的木板便多出一排银针,正好与自己的发丝相平。他心下暗自惴惴不安,知这人武功绝不在己之下,且是同门师兄弟,刚才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这些不禁使他回想起他当年一气之下离开师门的情形。正当他心下慌恐之时,突然东边客房传来了大笑之声,一个中年男子手执折扇从中走了出来,向靳陶杰问道:“大哥?不认得我了?”靳陶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道:“骏儿哪!我怎能不认得你呢!这个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可顽皮得紧哪!“那少女道:“我叫高沅茜,能算得上是你侄女吧!”靳陶杰笑道:“三弟啊,你回去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啊。”那男子道:“一定一定,今日找你,我有要事商论,师哥咱们借一步说话。”靳陶杰当年拜师学义时便与师父的次子高书骏关系最近,即使后来离开师门,这份情谊还延续至今。高书骏结完账,让女儿换好衣裳,便抱着女儿,与靳陶杰展开轻功扬长而长,客栈又只剩围桌而坐的一群人。

众人不禁感叹身不由己,闲聊过后,便各自回房去了。只留下徐宏祖一-个人。他的思绪飘离了眼前的饭桌,客房和靳陶杰一干人回到了很久以前:徐宏祖的祖先徐经,与大才子唐寅一起被认定考试作弊,也使徐家后代不再入官僚之列。他在想:我如没有这个祖先,我会是个什么人呢?我会如何生活呢?他不愿多想,收拾了行装,仰天大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何苦深究其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踏步走出店门,向下一处未知出发……

“对,师父在找你,他说他还想再看看你。”说话的正是高书骏。靳陶杰道:“你想让我回龙门?“高书骏道:“正是。”靳陶杰叹道:”这些年我在塞外闯下的基业不要便不要了,可、可师父他真的既往不咎了。“高书骏道:“千真万确啊,师兄。”靳陶杰还欲望开口却被高沅茜打断道:“你这个老儿,事可真多,我爷爷说让你回,你就回去,哪来那么多话。“高书骏哈哈大笑,道:”师兄啊,茜儿的话虽不中听,可说的在理,你就跟我回去吧!“靳陶杰道:”也好我去前面市镇上买两匹马儿,你和这小丫头在此等候。”高书骏应了一声,从包袱中取出干粮和水分与二人同食,靳陶杰吃后便径自买马去了,留下高书骏父女二人在原地等候。约莫一盏茶时分后,靳陶杰牵了两匹马回来,自己骑了一匹。高书骏父女二人骑了一匹。靳道:“此去山西,路途甚远,加上近来皇帝驾崩,风声甚紧,我们可不得多作歇息,需快点赶路才是。“原来这实乃是天启年(1627)八月十三,明熹宗朱由校刚驾崩前两天,各地战乱不断,是以直隶山西一带盘查甚紧。高书骏点点头,道:“正是,师哥咱们这就回山西!”三人当下快马加鞭,从福建向山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