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想到大小姐已经十五岁，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依照孙氏这种挑法，只怕大小姐十七八岁也未能嫁人。

陶然轻笑，“她怎么不说白家现在连个有官职的人都没有，他们凭什么挑别人？依我看，这位刘大人还实在不错，并没挑白家家风不正呢。”

白启是闲人一个，且自诩风流，常常眠花宿柳的。就是郎君白尚庭在外面的名声也不甚好。刘大人不挑捡白家，孙氏倒有脸挑捡人家。

到了黄昏时，一个小丫头过了来见陶然，“三小姐，老夫人请您明早过去用早膳。”

陶然打发走小丫头，和李嬷嬷商议，“恐怕这饭也不是好饭，我不过去的话，让人说出我的不是了。”

李嬷嬷很是赞同，“小姐确实应该过去瞧瞧。不说别的，小姐是被白府赶走的人，现在又回来了，还有了自己的府院，咱们怕什么？倒是白府才应该好好看看，小姐不用他们，照样过得不错！”

商定后，陶然用过饭后，早早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陶然起身梳洗后，去了荣园。

叫陶然惊奇的是，她来得不算晚，但是白府的几位主子比她还要早。等陶然进屋时，人全到了。

陶然先看到柳氏。柳氏和往常一样，站在孙氏身后对陶然笑了下。

二小姐站在柳氏一侧，看到陶然时，二小姐对着陶然眨了眨眼睛算是打招呼。

大小姐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四小姐低着头谁也没看，不知道心里想着的是什么。

等陶然向前走时，大小姐才看向她，眼里全是探究。而四小姐是偷偷看着陶然，等陶然转过头时，四小姐又不敢看陶然。

坐在正座的白老夫人正合着眼拨弄着佛珠，像是没听到脚步声。等陶然施礼唤了声“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才睁开眼睛。

“回来了？”白老夫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是，回来了。”陶然的态度不卑不亢。

白老夫人一副当家作主的作派，张嘴就是用长辈身份压人。

“回来就好。但是我看你独自出去住一个院子，实在不妥，也不和规矩。你的名声怎么说？你姐妹们的名声怎么说？我做主了，你从那个院子搬回到墨园，大家脸上还好看，于你名声也好。你自己一个府第，月例谁给你？你拿什么养活一大家人？我也想过了，从前你的月例少了些，这次你回来住，我给你的月例往上加五两银子。”

白老夫人说完就盯着陶然看。

陶然抬起头，“白老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抗旨不遵？”

白老夫人心里气得将白陶然骂上千万遍，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只能拿出长辈的架子来：“我哪里让你抗旨了？只是一家子哪有分两处住的？说出去别人如何看我们？”

“这大概才是老夫人担心的吧？”陶然躬了下腰，“但是，旨意是天家下的，难道您还能觉得天家的旨意不妥？”

白老夫人差点被陶然气得倒仰，“我怎么会觉天家旨意不妥呢？我是为你着想！当然了，你也要为咱们白府着想。不说别的，你出去住出点什么事怎么好？你就该少叫我们这些长辈操心，老老实实搬回来才是，这才是你的孝顺！”

拿孝字压陶然，陶然再多说什么就是不孝。

陶然并不接白老夫人的话，“既然白老夫人身子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了，老夫人慢用早膳，我先退下了。”

白老夫人眼睁睁的看着陶然离开，砸了一只茶杯。

“你们都瞧瞧，仿佛天下间就她有能为了！”白老夫人才指着门口骂道，“不孝不敬不知廉耻，和她娘一个模子出来的货！”

做为儿媳妇的孙氏急忙上前来给白老夫人拍着胸口，“母亲别气，和她一个黄毛丫头生气，实在是有损母亲的形象。”

听孙氏这样说，白老夫人还觉得顺耳了许多。她不由得看向屋里的柳氏和几位小姐，沉声道：“都别和她学！她也是早晚有一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几个人都说“是”，好端端的早饭变成各回自院吃。

柳氏从荣园正房出来，就想寻个机会去看陶然。却不想四小姐叫住了她，“嫂子要干什么去？”

柳氏马上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四处走走。”

四小姐一撇嘴，“嫂子骗谁呢？你是不是想去白陶然那去？只是白陶然现在已经和咱们分了府，嫂子再去，大哥哥知晓了难道不会生气？”

柳氏没想到年纪最小的小姑竟然学会要挟她了，她冷笑起来，“四妹妹若是想告诉给你哥哥，现在就可以去。只是四妹妹此后说话也要小心，别叫人问起你乳娘才是。”

四小姐没想到柳氏竟然来反将她一军，四小姐脸色涨红，柳氏却不再和四小姐说话，转头走了。

四小姐咬着牙，气得直跺脚，“和白陶然果然学不出个好来，你等着吧！”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声笑。

四小姐扭头一看，是大小姐。

大小姐正持着帕子捂着嘴，从她那双眼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来看，就知道她笑得厉害。四小姐觉得大小姐的笑分外刺目。

“四妹妹吃了大嫂子的排头了？”大小姐见四小姐脸色更差，语重心长着道：“你也别怪大嫂子，你那样说她她岂会不恼？若是我瞧，这个白陶然就是个不祥！从她回来我们家就没好过。好不容易将她盼走了，她竟然又厚着脸皮回了来，现在连大嫂子都被她挑唆得和你做对了。从前大嫂子是多温柔的人啊，四妹妹别糊涂，白陶然这就是和你四妹妹在示威。”

“她算个什么东西！”四小姐恨恨着说道。

大小姐笑了笑，“她确实不算个什么东西，只是走了好运入得了太妃的眼罢了。我看四妹妹就比她不知强出多少去。四妹妹，咱们可不能让这个白陶然欺负了住，叫她以为你软弱好欺呢！”

四小姐原本还气呼呼的，可是等她听完大小姐的话，竟然没火冒三丈的跳起来，反倒沉默了下来。

大小姐一直留意着四小姐，大小姐心里暗骂四小姐和她的娘一样，是个蠢货！

没成想四小姐却说：“我小娘不叫我惹三姐姐，我始终不知道我小娘到底是怕她什么？不过，我要听我小娘的话，她不叫我去惹白陶然，我就不去了。大姐姐，我先走了。”

这次是大小姐差点气晕过去。

她望着四小姐的背影，只差咬碎银牙。

大小姐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我不用她这个蠢货了，一样会有办法的！”

大小姐说完，转身也回自己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