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动荡
作者:白老沙      更新:2019-08-27 01:09      字数:3226

钱江之水浩浩荡荡,日日夜夜无穷午休的从西平古道边绕过,东流入海。一排数十株乌柏树,叶子似火烧般红,正是八月天时。四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古道边上小镇,两株大松树下围着一堆年老幼小总共十几人,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瘦削老者说话。

那说话人五十来岁年纪,一件青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蓝灰色。只听他连敲三下桌板,娓娓连声道来:“十年前的古道那叫一个惨啊!尸横遍野,惨无人悯,四处残垣断壁,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那时日我自远处游行至此,一见此情此景,莫以为是天神发怒,引劫下凡,渡的此地亦如人间地狱般模样。”

老者又连敲了三下桌板,唉声叹气后,思绪似回头从前。他所说之事乃是十年前古道所发生的事,有传言说是此地天神无人供奉,导致天神发怒引发天劫,才将此地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可又有人说,此地曾历经兵荒马乱,是经历过烧杀抢掠的。虽然后者更为可信,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晓,所以十年前古道之事,成了老生常谈的话题。

老者继续说:“我心想还能否寻得活人,可是走完整个古道,就连一株绿芽也没有,四处都是灰暗的,就连这天,都隐隐约约呈血红色,我去到当时古道最为盛名的春月楼,那里的景色早就不复从前,屋里布满了灰尘,蛛网随处可见,就连姿色万千的歌姬舞女,游行赏玩的客人,全都变成了干枯的尸体。”话说至此,老者砰的一声敲击桌面,转而极为气愤。

“此番惨绝人寰之举,要真是人所为之,就算活着也定要遭受天谴,如果死去,也必定要去十八重地狱走上一遭,为这辈所欠人家还些账来。可若要是那天上的神仙所做,也不能算之无过,就算无人供奉,又怎能以神力讨之成千上万生灵,所以,更不能称之为神或仙,只能是魔,为过街老鼠、世人代代唾骂的魔。”

他说着,身边老幼无不咬牙切齿,愤怒叹息。

他又道:“各位,常言道得好:

为人切莫用欺心,举头三尺有神明。

若还作恶无报应,天下凶徒人吃人。

“只瞧那行凶作恶之人,定会遭到报应,说不定随行碰见的尸骸残骨,就是某个恶人的报应。今日我们凭借双手和辛勤劳作的汗水,重新将古道这个桃园盛地挖掘了出来,无世俗纷争,无恶人叨扰,当真是在天堂了,所以要珍惜当下,富国富家,切莫再让恶人将这片净地夺了去。今日是我来到古道的第十个年头,而每逢讲到此事,总感觉胸闷气短,头晕脑胀,所以今日暂且聊至此处,就地散场。”老者摸过桌旁拐杖,一瘸一拐的就欲离开。

在场老幼也就一哄而散,从中走出一个十四来岁的青年,叫住老者,说道:“黎老,这天还早,莫着急离去嘛!”

黎老见他生的灵气十足,又是一生脸,便道:“这天整日不改颜色,你又从何知晓时间还早,我这把骨头生的老了,要是耽搁了休息时间,再赔了这条老命,你又怎能担当?”

那青年笑着道:“黎老讲话当真幽默,这天不改颜色,咱这心中自有一只钟不是,再说我叫住您所为何事,您不也还不知晓嘛!又怎么会让您耽搁了休息时间赔了老命。”

老者听的青年的辩解,觉得有趣,便也笑了,道:“如此说来倒也没毛病,那就请问你叫住老头我到底所为何事啊?”

青年道:“倒也是小事,我方才听黎老的故事觉得有趣,便想作东,请黎老去饮上三杯,期间再与我谈上一会儿如何?”

黎老有些意外,说:“素不相识,怎敢于你请我喝酒?再者,我这头痛得厉害,刚才的故事,怕是再讲不出来罢!所以,还是免谢过。”

那青年笑道:“此事简单,喝上三杯,那便相识了,我信尘,名叫尘殷。待会儿您与我只喝酒谈些生活琐事,不谈故事,这头疼不就免了。”

老者引得大笑起来,指点着青年便道:“你这小子,倒真有趣。好说,好说,我这老头子今日得遇见你,也是有缘,那便去好了!”

尘殷带着黎老来到镇上一家小酒店中,在张板桌旁坐了。

小酒店的主人微胖,放手手中的算盘,慢慢烫了两壶黄酒,摆出一碟蚕豆、一碟咸花生、一碟豆腐干、一碟酱牛肉,便再次拨弄着算盘。

尘殷斟了酒,同黎老喝了两杯,说道:“这地儿虽小,可酒却地道,黎老若觉得可口,便多喝两杯,不然,则吃这菜。”

黎老独自酌了一口,略微满足的点了点头,说道:“酒倒是美味,这里的环境也不错,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怎么从没来过?”

尘殷道:“这店刚开不久,位置又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光顾,店老板又从未做过宣传,所以名声也就出不去。”

黎老点头应道,这店是为冷清了点,除了他这一桌客人外,就只有临窗靠着的一桌客人了。再看看店老板,分明就一张俗世脸,也就怪不得不做何宣传了,只道是根本就不在乎客多客少啊!

黎老再喝一杯酒下肚,道:“想来我的家乡东陵,以前也有这么一家小酒店,生意也冷清,店老板也同此人一般模样,可就算如此,店中所卖酒菜,那却也是美味。”

尘殷道:“敢问黎老为何会从东陵搬迁至古道来呢?想来东陵地产丰富、物尽人美,乃一处不可多得的良地啊!再观这古道,十年前虽繁华似锦,可经历了那一场变故之后,已不能相比之啊!”

黎老叹道:“江南花花世界,遍地皆是金银,放眼但见美女,小小东陵又算得了什么,只是这嘉庆的大宋朝廷,甘愿舍弃这繁荣昌盛,却愿与一偏远小国为伍。”

尘殷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与大宋朝廷有何干系?这偏远小国又是何国呢?原谅小生疏漏寡闻,还请黎老教我。”

黎老苦笑道:“古道本就乃一安宁祥和之地,远离世俗纷争,不知也无罪。我大宋国本繁荣昌盛,国富民强。可谁知三十年前新皇刚上任,那金国海阳王就将其女以联姻手段献给皇帝,以求睦邻友好,和平相处。那偏远小国借此机会迅速发展,借以大宋为后盾四处攻占地盘资源,最后发展国力竟与大宋不向上下,也就在前二十年,他那偏远小国竟然大胆到敢远赴千里来占我大宋天下,当真是可笑。”说完,黎老一口酒倒进了嘴里。

尘殷道:“我中国百姓,比女真人多上一倍也还不止,任凭他金国发展迅猛,又怎能匹敌我们底蕴丰厚的大宋?”

黎老道:“只要朝廷肯用忠臣良将,咱们一百个打他一个,金兵如何能抵挡?只是我大宋皇帝整日沉迷于美色之中,挥霍万千,更是任用奸臣,欺压百姓,把出力抵挡金兵的大将罢免的罢免,杀头的杀头。这花花江山,宁肯双手送将出去,也不愿意出门看一看,那金人却之不恭,也只得收了。”

尘殷听得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拍的杯子、筷子都跳起来,气愤的说道:“当真是昏君庸君!”

黎老冷笑两声,道:“皇帝身边奸臣太多,专帮皇帝搜刮的无耻之徒;只会吹牛拍马的太监;陪皇帝嫖院玩耍的浪子。如此一牵一带,心智岂能不乱?只待金兵打上门,这才慌了神,派兵迎战,又不用能征善战的名将,偏用那说能呼风唤雨、召唤天将的江湖骗子霍达。天将不肯来,这京城又怎么能守得住?他等些皇帝大臣受苦丢命也算自作自受,只可惜苦了我们大宋这千千万万百姓了。”

尘殷越听越怒,道:“古道地处偏远,对这等事未听的半分传言,要是早知如此,我古道热血男儿,莫不有一人不为这大宋抛头颅洒热血。”

黎老替尘殷斟了酒,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饮干,笑着摇头说道:“四方男儿皆有情,为国为民为天下。只是现在的大宋,又怎么值得让你们去抛头颅洒热血了?到头来,也只能是为那狗皇帝保住这荣华富贵的日子罢了。”

尘殷怒道:“只可惜这大宋就要毁在那狗皇帝手中了!”

黎老笑着摆了摆手,见一壶酒已喝完,又要了一壶。店老板又端上了几碟小菜,见尘殷满脸通红,以为二人吵闹的凶,便出声说道:“好端端喝酒罢,这般争吵是做什么,来来来,我替您二位将酒斟好!”

尘殷撇了店老板一眼,只道他不懂瞎说,道:“我二人所争吵之事乃是为这大宋,你个店老板又怎么会明白?”

店老板嘿嘿两声冷笑,就欲离开,尘殷再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说的不对吗?”

那店老板回过头来,道:“说得对,说得对,有何不对?只是,这大宋不只是毁在了那狗皇帝手中!”

二人都感诧异,问道:“不是那狗皇帝,又能是谁?难不成这大宋天下的权力还有谁能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