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与恨进退陷两难
作者:云卷云舒雨霏      更新:2020-02-06 01:11      字数:15338

小疯子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心中狐疑不决,哪绿玉牌到底是何物,这王行书又是何许人也,一切不得而知。

翻身坐起,来至院中,正欲飞身入内宅查探一番,却突生警觉,在方圆之地有气息波动之感,飞身隐入黑暗处,张目运力看去,只见一瘦小身影一闪而过,小疯子心中大骇,定是哪烟鬼去而复返,暗中跟随至此。

运玄功查探气息渐行渐远,便飞身直奔内宅而去,内宅内亭台轩榭,花草树木甚是别致,如鬼魅般藏匿身形。

小疯子知道东侧乃是王行书夫妻二人居住之地,西侧跨院乃是王翦父女下榻之所。

只见西院正房中有灯火透出,隐身潜行直至窗外花草丛中。运天目神功,侧耳倾听,隐隐听到争吵声音。

“行书,你好生鲁莽,如今大祸临头尚且不知,你这逆子闯大祸矣!”

“爹爹怎么畏首畏尾,还害怕几个天鹰逆贼不成?”

“你懂个屁,你偷拿为父的绿玉令牌,擅自调动‘黑卫’,乃是杀头之罪,还大言不惭,逞什么威风?”

“爹爹,主子远在京城,怎知我们行事,况且天鹰已经夜探我们王家,东窗事发乃是迟早而已,还不如做鱼死网破之争!”

“竖子不知天高地厚,哪天鹰四鬼在天鹰教中名望甚高,是庞中岳得意仰仗之人,如今你擅自偷取绿玉令牌,调动‘黑卫’使其二鬼送命,他天鹰教岂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大举来犯。

再者两队‘黑卫’四人归天,二人重伤,其两队人马虽然受为父节制调遣。可是难免有心生异念之人,倘若上报主子,我们王家也是家破人亡之败局。”

“爹爹,事已至此,您看如何是好?”

突然那王翦一拍桌椅,大叫一声不好,急促道:“行书,即刻安排周管家,挑选高手在家园周围布置眼线,如有异样赶紧示警。快去,快去!”

王行书开门疾步而去。

小疯子惊恐之中离开西院,飞略院墙之时却又见东院哪美貌夫人独自伫立院落之中。

好奇心胜,小疯子一记曼妙身形回旋至墙角细竹林中。只见院内小亭之内,美少妇身材臃肿,正在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

长耳听来,闻听美夫人低声吟道:“苍天在上,小女靳含雪自视清高,有眼无珠,与狼共眠,家夫双手沾满血腥,愿上苍垂怜小女,保佑孩子安然临世,小女愿以身恕罪,赴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也无怨无悔!”

美夫人双手合十,默然良久才艰难起身,但见娇容挂满泪珠。香烟缭绕,随风乱舞,美夫人轻迈莲步,愁满面,舒广袖,罗裙轻飘走在花间甬道之上。

抬头望月,长长一声哀叹轻语道: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小疯子闻听其吟词咏赋,原来此女寂寥幽怨,如此无助,楚楚可怜。

小疯子知道此乃王行书之妻,原来此美妇姓靳名含雪,虽嫁入豪门,却是孤傲之人,以词喻义,看来哪王行书非其托付终身之人。

竹丛之中难免庸人自扰,再次将内力聚于一线,向哪美妇自言自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谁知哪美少妇突然停住脚步,脸色惶恐,颤声道:“谁?”

一阵威风轻轻抚过,除了树叶莎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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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一声雷响,将小疯子从梦中惊醒,抬头见外面大雨倾盆,哗哗而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小疯子在草塌之上伸了伸懒腰,突然闻听此王宅内乱哄哄一片嘈杂。

风雨中似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往来穿梭。

小疯子心生警觉,暗忖:难道是天鹰光天化日之下,前来寻仇?一时倒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这王家甚是诡秘,王翦是何组织之令主,王行书为何又背负一身血债,谜题太多,不知如何理会。

正在思忖之时,见一花褶伞步入院中,推耳房而入,不用说,小疯子自然知晓那是王大小姐大驾光临。

小疯子一歪头,用手掌招在耳朵旁,侧耳听去,透过雨幕隐隐听到王溪月甚是慌张言道:“师傅,求您老给想想办法!我嫂子今晨突然临盆,谁知难产,如今已然气绝身亡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溪月,此乃你们家事,老夫怎可插手,况且我之身份只有你和风小兄弟知晓,在你家人眼中老朽只是个养马的老奴而已。

一则人微言轻,二则那是个活生生的人生产,不是骡马牲口产马下崽,不可混为一谈。

溪月,你父乃洛阳首富,城中名医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会束手无策啊,还不让你哥哥派人寻来?”

“师傅,我爹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找了,洛阳城里的名医都找遍了也是无能为力啊!”

覃天仇呵呵一笑道:“溪月,这个老朽真的爱莫能助也!”

急得王溪月连连跺脚,旋即开门而去,花褶伞下瞥美目见小疯子双手环抱胸前,依在门口墙上抬头看这阴雨绵绵。

气的一撇嘴,甩步而去。

直至午时,雨水下个不停,王家后宅之中断断续续传来嚎哭之声,小疯子听的真切,丫鬟婆子哭腔略带敷衍,里面倒是夹杂着王溪月哪充满沙哑的哭音。

小疯子心中暗想:哪个美貌少夫人,虽然心结凝重,眉宇间怨气较浓,却不是什么短命之人,怎么会突然间因难产而魂归西去,不能啊!

王家前院正门大开,廊檐下站满家人女佣,王家上上下下不下三四十人皆都聚集在此。

只见正厅内一人,着锦绣紫衣,一支亮银簪绾蒄发结,四十上下,身材健硕,身高七尺有余,双唇上下一抹黑须,方脸圆眼,正是王家主人王翦是也,正心急如焚,踱步游走个不停。

周管家也是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其身后,干着急,欲言又止之态,甚是尴尬。

哪王行书倒是不以为然,脸面之上不温不火,看不出其真实所想。不顾老父如热锅蚂蚁,心急火燎之态,抬腿向后宅而去。

王翦与周管家耳语几句后,便安排家人收棺入殓后事,家人领命而去,突然间王行书快步如飞,来至前厅。

面露喜色大喊道:“爹,真是奇迹也!含雪活过来了,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此语如雷,王翦扑腾一声便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一拍大腿,大吼一声道:“老天开眼呐!我王家有后矣!”刚毅脸面之上顿时眉飞色舞,嘴角上扬。

王溪月闻听此言,拔腿就跑,直奔后宅哥嫂所居东院,来至卧榻房间之内,见嫂子靳含雪果然美目垂泪,满是爱怜的低头看着怀中婴儿。

王溪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晃了晃,果真是嫂子复活,侄儿临世。

哪娇儿圆嘟嘟小脸,小嘴唇一吸一允,煞是可爱。

王溪月来至卧榻之侧,伸芊芊玉指轻轻拨弄侄儿小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脉脉道:“嫂子吉人有天相,母子平安,我门之幸啊!”

“是啊,溪月,到底是何人救我母子?”

王溪月闻听懵懂不已,美目一扬,惊诧道:“嫂子,你是何意,你已气绝多时了呀?”

“是有人不假,我看见一个灰色人影在东边墙角处,我欲追赶,被婴儿啼哭之声惊到,才作罢!那个背影好生熟悉,好似哪个被马踢伤的穷书生。”王行书边进门边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溪月脸色阴晴不定,暗忖:哪个奇丑穷无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回归家中怕有损自己清誉,才推诿说是贪玩晚归。难道真的又是他?

我师傅覃老爹曾经跟我说过,此人落魄,却是一个神医,师傅受伤还是此人出手相救,难道他真的是神医?

如若此人有妙手回春之能,那点小伤不是手到擒来,却又为何赖在我家不走,难道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为钱?不可能!神医何愁金银,为仇?也不可能!否则又怎会救我,救我嫂子侄儿。

难道是看上了本小姐不成?唉呀!羞羞羞!

穷无赖虽然相貌丑陋,可是话语之中却能语出人间疾苦,不卑不亢,纵然我这个大小姐颐指气使也不畏惧,也算是个不为摧眉折腰事权贵之谦谦君子。

再者他也没有那么讨厌,况且还救我免受凌辱之耻,不是他我恐怕……再说我还狠狠的踢过他一脚,害的他差点……

想着俊面之上红晕一片,宛如彩霞飞略。

王溪月想入非非,天马行空,浑然不觉,被王行书推了一把才清醒过来,娇羞一捂脸飞奔而去。

看的王行书夫妻二人懵懂难解。

王溪月一路飞奔来至马棚草料房中,双脚在小疯子草塌前差点没有刹住,差一点飞扑在小疯子身上。

吓得小疯子双手一紧旧袍,斜着大小眼喊道:“怎么,要非礼我不成?”

王溪月气的哭笑不得,紧抿双唇,抬眼看了一眼小疯子顿时心如死灰,只见小疯子一身破旧长衫,未曾沾上一滴水珠。

心中失落至极,摇头想:不是他。

低头垂目,突然间心中又是一阵狂喜,原来小疯子草塌前的那双破旧洒鞋之上,站满泥土。

王溪月狂喜之余,却突然间醒悟过来,随即看见自己周身上下玲珑别致,绣衣湿透沾身,将自己的曼妙身躯彰显的淋漓尽致,一览无余,凹凸有致。

风雨中飞奔着也感觉自己脸面冒火,高烧不退。

且说王溪月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少女心海底针,总是难以琢磨。这疯子书生其貌不扬却如撞鹿般闯入心扉,挥之不去,此人邋遢身影时常占据心头。

次日一早便假装探视师傅,谁知师傅覃老爹,枣红马,和哪个疯子皆都不在马棚。王溪月歪头沉思,师傅肯定是趁此雨过天晴为枣红马去溪边梳洗去了。

想罢便出角门寻去,果然角门旁边溪流中枣红马神俊昂首,见主人来临,“稀溜溜~”撒欢咆叫哪个疯子书生则蹲在溪边,双手抱膝,远眺走神。

王溪月一时喜上心头,见马鞍在旁,将骏马收拾利落,翻身上马,一解多日苦闷之忧。

“嘚嘚嘚嘚~”马蹄声起,枣红马驶至小疯子身侧,小疯子突然长身站起,哪枣红马极具灵性,见面前陌生之人身上散发一种令之畏惧之感,戒备心起,“浠溜!”惊叫,前蹄腾空,哪王大小姐猝不及防,抓个不稳。

“扑腾”一声摔落马下,王溪月被摔的咿呀乱叫,挣扎爬起,恼羞成怒,将一切罪责全然加入小疯子身上,怒目而视,银牙紧咬,怒哼一声离去。

谁知此事全被一人看在眼中,正是前去马棚找寻小疯子的王行书。

原来昨日夫人临产,气绝身亡,王行书倒是一脸漠然,波澜不惊,心中另有所想。

自己我行我素之举少夫人靳含雪略有察觉,自己花天酒地,夜不归宿,靳含雪没少与其争吵,如今难产死去也是天命所归。

默然回归东院时隐约见一灰色身影一闪而过,顿时怒火中烧,再闻夫人哀叹,娇儿啼哭,便折身而回。

于是王行书便不露声色,怀恨在心,暗忖其妻不贞,定然是与哪个灰衣人不清不楚,说不定这个孩子……

一夜辗转难眠,这个疯癫无赖之人来历不明,确实值得怀疑,一开始曾经问过搀扶过此人入柴房时的家人。

家人禀报,此人周身松散,毫无内力,曾暗中掐手臂玄关试探过,王行书才不曾介意,谁知府中此人最为可疑。

一大早便来此马棚找寻,意欲亲自试探一番,倘若果真是深藏不露之人,便打算暗中除去,以绝后患。

谁知出角门正遇枣红马腾空惊立,小妹摔落马下,顿时无名火起,笑吟吟来至小疯子身侧,不容分说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啪~”一声甚是响亮,惊的气急离去的王溪月一时站稳脚步,惊恐望去。

小疯子手捂腮帮,雌雄眼斜视,正欲理论,此时覃老爹老步勤挪,来至公子身侧,深施一礼哀求道:“公子息怒,都怪老奴看管不严,让其惊扰了马匹,伤了大小姐,老奴愿罚!”

王行书怒目而视,看了小疯子一眼,有看了看覃老爹,,一撅嘴,煞是盛气凌人,王溪月一看不妙,又折身奔跑而回。

“哥!算了,马匹受惊也不全是他的错!”

“你懂个屁,以后少在外面撒野,回府去!”说罢,余火未消中不管他人如何,拂袖而去。

谁知这日傍晚时分,怪事连连,覃老爹不知所踪,王行书再次来至小疯子草塌前,满脸堆笑,一脸和蔼。

小疯子端坐草塌之上,懒得直视,心中早就盘算道:王行书虽然生的一副俊俏面孔,眉宇,眼神之中暗含一股戾气,此人生性多疑,阴险毒辣。

倘若不是暗中观察少夫人靳含雪秀外慧中,贤惠淑贞定然不会出手相救。哪少夫人难产之症乃是女子生产时娇儿脐带绕颈,子欲出而不能,撕扯的母体肝肠寸断,靳含雪痛痛难忍,昏厥气绝,然心智未死。

倘若不是小爷我早到一步,其命必然不保,小爷我甘冒闯女眷寝室之骂名,施展太乙真气,疏通於塞,护其心脉,施阴阳逆转之法,使腹内婴儿上下翻滚,解开缠绕之锁,才让其母子平安。

然危急关头,你王行书踏步入东院,不是为救其子又怎会被你发现小爷我的行踪。

你今日趁马棚无人,兴师问罪,可能还打算欲除之而后快,小爷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小疯子正在旋想之时,果然那王行书突然间在小疯子后侧出手,小疯子眼神中飘过一丝冷笑,就觉自己脖颈处遭受突然重击。

一声轻哼,身体便向一侧歪去,不省人事。

王行书一不做二不休,门外寻来一条麻袋,将小疯子装入麻袋之中,扎紧口,负在肩头,飞身离去。

趁夜色掩盖,林木遮挡,王行书脚下用力,片刻便来至洛水河畔。见岸边不远处有几块条形石块,疾步搬来,压在麻袋之上,解下腰间丝绦,缠了两缠,紧了两紧,双手用力举过头顶,向洛水深处用力抛去。

“扑腾~”一声水花四溅,那麻袋包在滚滚河水之中便消失不见。

王行书一拍双手,如释重负,俊面阴冷一笑,折身上岸,谁知不回头还罢,一回头吓得差点晕厥,只见小妹王溪月正在岸边冷眼想看。

“哥,你扔的何物?”

“小妹别管,此乃无用之物,就在我家府中哥哥怕招惹是非,还是沉在江中稳妥些。”

原来王溪月心中忐忑,深知哥哥为人,不会就此罢休,昨日见哥哥谈及哪个灰衣人时杀气太重,今早又加上小疯子惊怒马匹,害自己落马更是雪上加霜。哥哥眼神中杀气更甚,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寻找穷书生。

便隐隐有一种不祥之兆,傍晚来马棚探寻,见一黑影从角门飞略而去,怎奈自己功夫有限,隐约看到此人奔江边而来。

谁知寻至岸边,却见哥哥向江中投掷一物,不知是何物。小姑娘天资聪慧,见哥哥遮遮掩掩,知道此事大为不妙,还是先回马棚见到师傅和哪个疯子再说。

想罢便回府而去。

来至马棚,见覃老爹正独自沽酒,问询哪个疯子可在否?覃天仇一脸茫然道:“公子今晨震怒,自觉对我这个年纪老迈之人有些理亏,便安排厨房炒了几个小菜算是犒劳老奴,老朽取饭菜而回,欲找寻风兄弟一同享用,找遍前后皆不见其踪影。”

王溪月闻听此言,脑海中犹如炸开一般,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栽倒。美目中泪水盈眶,难道哥哥抛入水中的是……王溪月不敢想象,心如刀绞一般。

自己若是生来娇惯,锦衣玉食,母亲早亡,哥哥与爹爹平日里总是鬼鬼祟祟,不知做啥。

嫂子倒是贤淑,偶尔见嫂子忧郁哀怨,说哥哥的话令人费解,难道哥哥真的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嘛?

王溪月双腿如灌铅一般,拖沓着回归绣房,脑海中一片空白,形如痴呆,偶尔脑海中飞掠出那个邋遢之人救自己出船舱时哪惊魂一刻。

便如痴人一样,脚步凌乱,走走停停再次来至洛水河畔,望滚滚江水,川流不息,泪流满面,扑腾一声跪倒在岸边嘤嘤大哭。

边哭边道:“我知道你乃是救我脱困之恩人,都怪我小姐脾气,未曾好好对你,害你沉江归西,你可知道,哪日船舱被困之时,我曾暗暗发誓,如若有人救我脱离牢笼,免受凌辱,不管丑俊,是男便托付终身,是女便今生姐妹。”

王溪月洛水边哭哭啼啼,哀伤不已,蹒跚入府,谁知脚步却鬼使神差般的便向哪马棚而去,见陋室空空如也,心内又是一番刀搅之痛。

路过师傅耳房,精神恍惚,隐约中听见有人说话,便拖着疲惫身躯推门而入。

楚楚可怜,冷艳动人的落寞眼神哀怨抬起,小姑娘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昏厥过去。

原来房内正有二人正在饮酒,不是别人正是覃老爹和小疯子是也!

王溪月一番悲伤,一番惊喜,犹如从地狱一下折返天堂,受宠若惊之甚,弱小情窦初开之心怎会受得了如此人间煎熬。

待其悠悠醒来睁开双眼,见小疯子还是平常灰衣长衫,正笑吟吟看着自己,王溪月呼的一下坐起,冲小疯子就是一顿粉锤。

这还不算,张嘴便咬,将平日里见面时的冷眼冷语,怒目相向。再将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发誓幻想统统化作泪水滂沱。

又统统凝聚成万千丝缕的爱恋咬向小疯子肩头之上。

小疯子微微堆起脸上腮帮,咧嘴一笑,饮酒一口道:“船舱被擒时发的誓言不算数唠!”

此言一出,豁然开朗,王溪月俊面绯红一片,更加无地自容,扯过手臂又是一拍清晰牙齿印痕。

覃天仇看的如入彀中,懵懂不解,一放酒杯道:“哎哎哎!怎么回事,拿师傅当无影人嘛?”

王溪月一脸娇羞,才冷峻中撒开手,用鬓角散落的秀发将自己的美容遮挡。

小疯子端起桌上酒杯,敬酒道:“覃前辈先满饮此杯,听我小疯子慢慢道来!”说罢一饮而尽。

旁边坐在塌上的王溪月一脸惊愕,怎么这个无赖自己叫自己为疯子,奥,风兄弟,疯子,原来如此,便托双腮美目目不转睛看着小疯子。

却见小疯子盘坐在床榻之上,脸色一沉,舒内力恢复真容貌。一拢鬓间乱发三盘两盘于脑后成髻。

再看其俊朗面堂眉清目秀,目若朗星灿烂如辉,望之一眼而今生难忘。如女子般白皙脸颊略显刚毅不屈之态,脖颈,手臂恢复如初,非黝黑之表,较之少女更加白皙三分。

王溪月惊见此人如变戏法一般改变容貌,使劲扯了扯自己秀发,生痛的紧,原来非在梦境。不曾开颜的美容似火般烧,此人如此美貌俊男人间难寻也!不觉羞的低头不语,俊俏美目却再也离不开小疯子脸庞。

覃天仇更是一阵惊恐,原本以为此人善于易容之术,乃是下九流之不齿之技,初见以为中原旁门左道,谁知此人方才改变容貌时。感觉内力转换时令人窒息之感,自己乃是武林高手,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就算自己与黑白双煞对决时感受也没有今日之迫。覃天仇震惊不已,暗忖原来此人才是真正高手也!与此人能成为忘年好友,夫复何求矣!

小疯子抱拳施礼道:“覃前辈,疯子我长话短说,今日王行书将我沉尸江底乃是为昨日我出手救治哪靳含雪母子一事,而怀恨在心,心生怨恨所致。

疯子我本打算将计就计,就此离开王家,倘若不是因为认识您老,和~和~”说到此,小疯子俊美眼神向王溪月瞟了一眼。

哪王溪月心如灌蜜,甘之如饴,差点幸福的再次晕厥过去。

“先前几日阴差阳错,小疯子我机缘巧合下在洛水南岸一客船之中将王溪月从天鹰四鬼之色鬼罗坤手中救出。”

说着顿了一顿,好似有些心有余悸一般,哪王溪月当然心知肚明,在小疯子猝不及防时踢了人家裆部狠狠一脚,当然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害怕啊!

覃天仇手持酒杯惊恐万分,眼前这个转瞬易容如探囊取物,身体单薄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历。自己行走江湖半世,却闻所未闻。

惊慌道:“可是大小姐一天没见那日?老朽记得就是大小姐失踪一日未见,直至夜深之时全府上下还鸡犬不宁。

也就在那晚老朽察觉有人夜访王家,且有三四人之多,个个轻功甚是了得,内力更是不可小觑。老朽意在隐遁,不便张扬,才隐忍不发。”

小疯子又续道:“前辈,小疯子我直言不讳。

哪日晚间你师徒东山练功,小可察觉东南方有人大打出手,便飞身查看,暗中才查知天鹰四鬼与王行书所率领的两支叫什么‘黑卫’的二三十人马大开杀戒。

四鬼中酒鬼宋开,厉鬼陈道人殒命归西,哪王行书所率领的人马也有四人送命,二人重伤。”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王溪月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便将小疯子的手臂紧紧抓住,眼神中更是扑朔迷离,爱恨交织。

那覃天仇惊讶的双目放光。

小疯子轻轻一拍王溪月柔荑又道:“前辈,今日疯子我之所以去而复返,一确实是放心不下你师徒二人,小姐虽然娇生惯养,然天性未泯,懵懂无知,不谙世事,您老避世趋祸于此,还有就是身处爱恨两难之地的那对母子。小可于心不忍就此离去,才借这短暂时刻陈明一二,望前辈和小姐早做防范,未雨绸缪。”

紧接着有抑扬顿挫,意味深长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溪月一脸懵懂可爱,不知所指为何,覃天仇老脸紧绷,表情复杂,弦外之音当然是心知肚明。

惊恐之余,疑惑而问道:“风兄弟,什么是‘黑卫’?”

小疯子会心一笑,答:“这个小可不知,还得去问王行书或者是王老员外。”

哪王溪月从小疯子眼神之中便早已觉察,此事绝非小疯子凭空捏造,乃是事实,这些事自己一概不知,也难怪嫂子言语之中偶有难解之语。

惊恐之中美目流离顾盼,泪水打转,看看师傅,再看看小疯子,深知疯子之言非虚。今日晚间哥哥王行书将小疯子打昏,意欲沉江之举便知此事必有。

哀怨之至,略带悲伤之音窃窃细语:“我王溪月自幼丧母,与嫂子靳含雪相处甚密。难怪哪日嫂子曾自言自语说是哥哥手满血腥。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王溪月一脸失意哀伤之色,覃天仇和小疯子观之隐痛,如今得知家中秘事怎可一下接受,皆出言安慰。

王溪月一时陷入两难境地,一是亲情使然,二是家门中至亲之人双手沾满血腥。心境似天塌地陷,唯独宽慰者身边有师傅和这个令自己心扉渐开之人。

酒罢,发生今日之事,小疯子不便久留王宅,便与覃天仇别过而去。

王溪月随后再送,家人见有大小姐相陪,不敢阻拦,也未见王行书人影。

来至门外僻静之地,二人默然对视,王溪月双目如泉,泪如雨下,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启齿。

救命恩人险遭毒手,倘若不是此人有些江湖求生之道,哪将是自己百死难恕其罪。

小疯子一改往日目不直视,和颜悦色看着王溪月,轻声道:“今晚有风雨!小心保护你嫂子和侄儿。”

说罢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溪月抬芊芊玉指,欲语还休。

试想一个恩将仇报之人,虽非己为,但因己起,怎么有脸刻意挽留人家。

——————

午夜时分,东北风突然间狂风大作,乌云漫卷。

就在王家后面高岭之上,松树掩映的小土地庙前,黑夜中出现七八个黑影,着箭衣,背刀剑,双手各提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土地庙前刹住身形,一精瘦老者手持一长杆烟袋,将烟袋微微一扬。

众人理会,四人入庙,见土地庙中泥塑土地爷端坐正中,慈眉含笑,两个土地奶奶分坐两旁,面前摆放一香龛,一蒲团,落满灰尘。

四人一使眼色,跳至香龛之上,手臂用力,一较劲,土地爷泥像缓缓向前移动。

谁知在这土地爷泥身之下露出一黝黑洞口,黑呼呼阴冷骇人。

众人迅速将手提之物提至洞口之前,细看原来是油篓,开封口,“咚咚咚~”倒出的算是桐油。不一会儿将带来的油篓全部倒入洞口之内。

引火炼,点火把,随即便抛入洞中,火光连连隆起,不时便火势冲天而起,油起火,火借风,顿时红遍山头,浓烟滚滚,咧咧火光照亮夜空。

长烟袋正是烟鬼叟齐泰岳,还有色鬼罗坤带领之人,见火势蔓延,小庙不时便会坍塌,怨恨中撇出几丝冷笑。

而在同时的王家前宅。

惊恐之事也是如约而至,原来此乃两拨人马。王家大院之中突然在呼呼大风之中飘然而下三个人影。

随即大门大开,也涌进五六人来,手持兵刃,一身短打紧身箭衣,高矮胖瘦,黑白丑俊皆有。

为首三人却头戴厉鬼面具,青面獠牙,尤其在这黑夜中突然间从天而降,更是吓破人胆。

风声渐紧,王家夜入不速之客,值夜之人早就示警,来之厉鬼好似有备而来,站立阔院之中纹丝不动,宛如雕像一般。

突然院落之中一声音传起,响似洪钟,夹杂咧咧风声震的门窗“叭叭”乱响,来人内力深厚,凝气发声。

“中州令主王翦,甘做朝廷鹰犬,还不出来相见!”

突然就见院内风灯几乎同时亮起,两侧偏房突然大开,随着正堂大门吱呀一声响动,顿时廊檐四周站满家丁,个个钢刀在手,虎视眈眈。

再借灯火一看三个青面獠牙厉鬼倒背双手站立院中时,吓得家丁一阵慌乱,随即便是鸦雀无声。

此时从正堂中步出一人,身材魁梧,高大威猛,手中一杆亮银枪在手,明晃晃枪头刺眼,身后跟随一干瘦老者,手中也是倒悬宝剑。

正是王翦和周铁嘴二人,嘴角一动,一副不屑之态,朗声道:“阁下何人,夜闯我王家意欲何为,畏首畏尾之辈!”

再看哪三个厉鬼,分高中矮,高者威猛,中者微胖,矮者不瘦不胖,就闻听一人道:“朝廷巡检督察司之中州令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率黑衣蒙面称之为黑卫者,接连作案,南通州富商王候昌一家三十二口,海州府,济南府,南阳府共计二百余条人命,劫掠金银无数,作案后画血鹰试图嫁祸我天鹰教,本就十恶不赦,今又损我教两大高手。

今夜我天鹰教天地人三煞势必要将你王家夷为平地不可!”

王翦和管家吓得身形微微一晃,所怕者并非是来者功力高绝,唯独这为朝廷效力一事乃是机密,天下间几乎无人知晓,这天鹰三煞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再一细想,冷汗直冒,此事乃是督司指挥使高大人严令机密,不可泄露,如若大白于天下等同于满门抄斩之罪。

强压惊恐,恨声道:“天鹰三煞,我王翦与尔等无冤无仇,不知你们从何人口中得知这无中生有之事,强加诬陷,我王翦可不吃你这一套。”

三煞听罢,哈哈大笑。

“王司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睁开你老狗眼看看这是谁?”

三煞说罢,身形一闪,身后二人将一人押将过来,顺势一推,那人如烂泥一坨被推翻在地面之上。

王翦和一众家人吓得“啊!”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王翦吓得好在手中长枪驻地,否则能背过气去。

此被擒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惹是生非的爱子王行书。

此刻哪王行书浑身瘫软,一副狼狈之态,趴卧地上,爬行数步,口中不断叫喊:“爹爹救我!”

王翦阵痛之余,强压惊恐和怒火,知道此刻爱子已然是受不了天鹰酷刑,如实交代,看此可怜之态不是穴道被点,就是功力被废。

心如刀绞一般,再想想昨日才喜得爱孙,如今却惹祸上身,就算天鹰教不斩尽杀绝,朝廷也会让其满门抄斩,想来心中更是悲切。

想到这,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手中长枪飞射而出,嘴里同时痛喊道:“逆子,害我全家~”

就见寒光一闪,伴随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之声,哪王行书被自己生父刺了个透心凉。

几乎就在同时,突觉脚下地面一阵颤动,紧接着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王翦惊恐之中四目观望,望见宅院后侧通红一片,狼烟滚滚,铺天盖地般压来。

后堂一阵扰乱,再看从后院奔来几个狼狈不堪之人。个个黑衣,黑头黑脸,身上黑衣被烟熏火燎的零零碎碎,有握刀剑者,有歪三斜扭的背弓弩者。

王翦观罢,脑袋一阵眩晕,嗡的一声,好在管家周铁嘴在旁相搀,旋即明白,方才哪声闷响乃是出自后面土地庙下的地穴,因里面暗中藏身者两队朝廷‘黑卫’。

闷响便是歹人放火,引燃霹雳弹所致,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本来倚仗的朝廷黑卫还能有几分胜券。

可是如今三十人的两队人马只剩下了眼前这区区四人,其余皆葬身地府之中,朝廷定然震怒,寸草不生已是必然。

王翦心如死灰,面目呆滞,管家周铁嘴见主子已如丧家之犬,怎可如此,赶紧连摇带晃,小声劝主人奋起一搏,可能还有活命机会,坐以待毙定会死无全尸。

哪王翦如疯子一般,突然间飞身横飞,在他人惊讶观望之中已将长枪从王行书尸体上拔出,一甩爱子鲜血,欲做困兽犹斗。

谁知就在此时,此举被闷响惊恐而出的大小姐王溪月看在眼中,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刺死于枪下。

小姑娘哪里能够承受这如此惨绝人寰的伦理痛击,“扑腾”一声便晕厥在地。

谁知此刻院墙之外“嗖嗖嗖”一连又跃入几天黑影,落入院中与三煞站立于同一处,三煞冲其一点头,原来正是放火回来的烟鬼,色鬼几人。

而昏厥在侧门甬道之上的王溪月,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佝偻身形,将王溪月夹在腋下,飞奔后宅而去。

而这一举动却被两人看在眼里,一个便是隐藏在南墙院外高柳树之上,一镂空树洞里的小疯子,另外一个便是头戴厉鬼面具的三煞高个人。

小疯子夜晚隐去,心内难安,虽然对江湖事心灰意冷,可是今日总算查探天鹰踪迹,想想崆峒山谷中静躺着的十几个姐妹,还有娇妻花语柔,更是痛断肝肠,义愤填膺。

再者王溪月师徒,靳含雪母子皆是无辜之人,又怎可见死不救。于是暗中栖身东岭之上,直至火起才欺身近来,隐匿在大道旁的高柳之上。

可是当闻听至这王翦便是朝廷黑卫令主时才一切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黑衣血鹰之秘密巢穴,后丘土地庙乃是其秘密藏身之出入之地。

气的更是咬碎钢牙,这王翦看似道貌岸然,却是个双手血腥之刽子手,如此草菅人命,天人共愤。

难怪哪王行书出手狠辣将自己一个无辜之人沉尸江底。也难怪哪个娇美夫人靳含雪恨自己有眼无珠。此乃时也命也!

便做壁上观,方才察觉王溪月目睹一切,痛晕倒地,覃天仇出手救去,心内安然,只要有此老出手后宅王溪月和嫂子母子定会安然无恙。

天空黑云压顶,突然一道亮光照亮大地,随后伴随一声雷鸣,雨水簌簌而下。

而王家大院之中一场打斗也就此开始。

王翦已如狂人,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双目通红杀向三煞,周铁嘴,黑卫,家丁也挥舞刀剑喊杀而至。

只见王翦独斗高中二煞,哪小个子面具人徒手对战周铁嘴,四黑卫和家丁将其余十几人围住劫杀。

二煞分左右,舒神功,一甩袍袖露出阴森森两只鬼手,放蓝光冷气逼人。王翦手中长枪也是不逞多让,劲力尽出,风雨不透。

长枪讲究枪刺一条线,迅疾如风,快似闪电,王翦家传追魂枪绝非浪得虚名,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之人更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高中矮三煞王翦却不知厉害,此为天地人三煞也,高个便是天煞,中间者为地煞,最矮的为人煞。

一招神龙摆尾,再紧接一世横扫千军,谁知地煞矮身躲过,一侧天煞却用手臂生生将长枪挡住,铛的一声将长枪磕飞,震的王翦手臂发麻。原来此人内力如此之深厚,令己始料未及,隐隐有几丝反噬之痛。

再看那人煞正与周铁嘴厮杀,哪人煞看似矮小,却内力更甚,周铁嘴手中长剑左挑右刺,剑剑不离人煞罩门大穴,谁知哪人煞如挑逗小孩子一般,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吓得周铁嘴一身冷汗,不敢大意,内力灌于剑身之上,携带丝丝破空之声直刺人煞前胸,哪人煞纹丝不动,见剑尖迅至,突然间将单手一番,一把便将剑身抓住,吓得周铁嘴冷汗淋漓。

此人手掌不畏刀枪,这是什么功夫,脑海中突然记起此乃阴煞鬼爪,就在这一恍惚之间,人煞另只手气,一运力,击至剑身之上,宝剑“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周铁嘴一个倒翻,凌空将手中哪截断剑顺势抛出,就见寒光一闪,直取人煞下身,人煞抬虎步,踩剑诀,将其踩在脚下,转身倒悬,用脚后跟磕断剑手柄,便倒飞而去。

此刻周铁嘴飞身落地,身形未稳,眼光扫视之际,突见寒光来袭,可是想要躲避已是不能,噗嗤一声闷响,半截宝剑生生插入肚腹之中,眼神惊恐之间突然鬼爪已至脖颈处,痛疼难忍间已无气力,就觉脖颈一凉,魂归西去。

而哪四个黑卫,以及家人手中刀剑乱舞,也与三煞,二鬼所带来之人展开厮杀,顿时这王家大院风雨之中喊杀震天。

四黑卫与烟鬼,色鬼对战,二对一,这四个黑卫虽然被烟火熏的分不清其本来面目,手中刀剑奇招尽出,凌厉凶险,堪堪与二鬼战个平手。

再看此刻王翦手中夺魂枪法上下翻飞,已然失去开始之凌厉,渐显凌乱,且二煞乃是绝顶高手,西域阴煞鬼爪,十指如勾,不惧刀剑,泛粼粼蓝光,奇毒无比。王翦纵是功力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本来气势已失,信心全无。心中一阵悲意袭上心头,渐生死意,老眼模糊中恍惚看到孙儿被杀,举家罹难之惨象。

再回头想想最近几月来,连番冒充天鹰教的一番杀戮,令那些王姓富家大户一个不留,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天命如此也!

小疯子隐入高树之上,目睹一切,见王家下人皆是些乌合之众,此刻哪周铁嘴丧命,四黑卫含恨击杀也已是强弩之末,不出十招便将被二鬼手到擒来。

王翦亲手杀其子,便做鱼死网破之想,然三十六路追魂枪法此刻已是守多攻少,哪天地二煞二人阴煞鬼爪功神出鬼没,依然未出全力,依功力而论,二煞一人战王翦也是轻松自如,暗忖这天地人三煞果然是武林高手,江湖中难缠之劲敌。

小疯子突然抬头,却见正堂屋顶高檐之上趴附一人,正在探头张望,小疯子运天目神功聚力望去,正是塞外神驼覃天仇,就见哪覃天仇在屋脊之上探头探脑,脸色阴晴不定,大有彷徨之色。

突见覃天仇飞身而起,令小疯子大惊者此老不是念及王家收留之恩,而是折身向西而去,顷刻间便在风雨中消失于无形。

小疯子咬牙暗骂,此乃人老成精,见王家大势已去,明哲保身而去真非君子所为,就算不顾及收留之恩,也得顾及哪个女徒王溪月还有那一对无辜母子。

小疯子念及后宅,飞身离开高树,折身奔后宅略去。

后宅依旧浓绿掩翠,灯火绰约中风雨依旧,前院喊杀声传至此已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那些女眷下人此刻早就被吓得躲的躲藏的藏,要不就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来至东院偏厅前,运功察试,气息波动之音来自偏厅最里一间,虽然漆黑一片,但随着一声婴儿啼哭便暴露无遗。

小疯子来至窗前,轻声道:“溪月小姐,可否安然无恙!”

且听“咚咚咚”一阵奔跑之音,王溪月开门而望,穷尽目力见小疯子站立偏厅甬道之上,顿时芳心大悦,依旧不言不语,来至小疯子眼前。

二人四目相对时,王溪月突然间将小疯子脖颈搂了个结结实实,生怕此人再次离去。小疯子被其突然举动吓得一时不知所以,呆讷着,惊恐着。

小疯子玄功布满周身,风雨避之不入,突觉肩头之上温湿蔓延,定然是那王溪月娇泪涟涟。

王溪月更是五味杂陈,却碍于小姐颜面不肯吐露真言,小疯子空受无妄之灾,却以德报怨,示警于己,此情难以相忘。

本以为今生恐难再见,从此天涯相隔,在送小疯子至大门之外时便早就打算,倘若今生不能相逢,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长伴终生。

可是突然间小疯子俊爽身姿现身在这风雨后宅,少女心扉犹如洪水决堤,泛滥成灾,一发而不可收拾。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顾不得什么道德颜面,紧搂其身,默然泪流。

小疯子突然间发觉此女面冷心热,一张俊俏冷艳之面后面掩饰的是一颗滚烫的心。

王溪月想到今日家逢惨变,已似覆巢之下之危,父兄作茧自缚,累及家人已是上天之命。

亲眼见父亲刺死其兄,心灰意冷,好在师傅暗中救至此地,便与苦命嫂子诉说今日惨变。

美夫人靳含雪倒是一脸释然,苦笑一声,望襁褓幼子又潸然泪下,心中稍有不甘,想来我祈求上苍誓言应验,只是可怜孩子以后怎么存活于世,便开口慰小姑子道:“妹子,失之东隅,得之桑榆,我王家做下滔天罪行,我二人也无颜活苟活世间,如此也好!省的你我背负罪责枷锁厚颜于世!”

谁知一向冷峻的王溪月一声苦笑道:“嫂子,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但愿我们阴间相聚,泉下再无仇怨!”

靳含雪茫然抬俊目而视,真没想到只有十五岁芳龄的王溪月如此洒脱,无半点苟且之念,暗生佩服。

可是当小疯子突然间门外问话,王溪月芳心大乱,飞步而出,心中所有冤屈再也阻挡不住,爆发开来。

风雨中二人默默伫立,好似已是阔别多年之旧识般相拥。

良久二人才分开,王溪月紧抿嘴,睁泪目更显娇艳。

小疯子侧耳闻听,听到前院杀声渐停,知道凶险临近,便携手来至屋内,见床榻之上靳含雪秀发垂肩,怀抱婴儿,楚楚可怜。

美少妇抬泪目,见一爽朗少年入内室,惊厥不已,小疯子抬手施礼:“少夫人母子安好!”

一语惊醒,靳含雪恍惚之中总觉好生熟悉似是旧识,尤其此少年语气抑扬顿挫,厚重有力,让人听之如饮甘泉,不知如何作答,默然点头。

“溪月小姐,少夫人,此地不可久留,还是速速随我离开才好!”

王溪月进退两难,扑朔眼神看向嫂嫂靳含雪,此刻靳含雪却陷入一片茫然之中,恍惚中似是置身于一个天堂世界。

里面天花烂漫,芳草萋萋,携小儿游荡于秋千之上,旁边一美男人含情脉脉望之如醉。

“嫂子!”一声轻喊,靳含雪才清醒过来,沉思片刻又陷入一片死灰境地。

娇躯轻颤,悠悠道:“壮士,我等柔弱之身怎能逃过贼人魔爪,如此拖累,倒落个牵连之罪,奴家甚是不忍,就算苟活于世又怎能心安?”

小疯子闻听靳含雪有赴死之念,怅然若失,才意味深长的道:“少夫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为人者忍百辱乃为后世,为母者更得为子孙着想,幼子临世还不满二日,尚不知亲情何否,怎可忍心!”

一语后,靳含雪望怀中又是珠泪涟涟。

小疯子见靳含雪稍有心移,紧接着如自呓般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言一出,靳含雪泪目猛抬,此语萦绕心头已是多日,难道是他,是哪个能够读懂自己内心之人,不免心猗荡漾。

小疯子此语意在激起其书生之念,非是拈花惹草之想,见靳含雪突然间美目放光,眼神中飘过丝丝温馨光芒。

冲王溪月一努嘴,王溪月自然知晓其意,近身嫂子跟前,道:“嫂子,疯子之言有理,小侄儿尚未开眼看看这花花世界,怎可与我们共赴黄泉,还是逃出去再从长计议的好!”

靳含雪一脸无奈般道:“妹子,你看我三人皆是女流幼子,手无缚鸡之力,怎能说逃便逃?”

小疯子急切道:“少夫人无需多虑,快些收拾衣物,我等这就离开。”

靳含雪,王溪月一脸茫然,但还是与嫂子收拾了一个包裹背在身后,靳含雪紧裹婴儿,三人出门而来。

此刻喊杀声止,偶尔夹杂着一声惨叫,随即便归于一片平静。小疯子知道此刻天鹰教已然得手,正在斩尽杀绝,免留后患,很快便来至这后宅之内。

小疯子心中急切,便领二女来至后院墙处,接墙角一簇旱竹遮掩,左右手一揽二女杨柳细腰,轻声道:“少夫人好生抱好婴儿,切勿出声,也不用害怕,我带你们离开此是非之地。”

少夫人靳含雪满脸娇羞,默然一垂美目,王溪月倒是一脸矜持,心中却幸福连连。

就见黑夜之中,一簇黑影犹如大鹏展翅,凌空而起,蹿起几丈之高。二女惊吓的紧闭双眼,只觉耳边风声嗖嗖,雨滴打脸刺痛。

小疯子携带二女功力提至极限,用尽全力,几番起落,虽看似臃肿,却去势迅疾,借院后松树掩饰,转瞬间便来至土地庙前。

再看那土地小庙,此时已是残垣断壁,风雨中偶有几丝青烟冒出,坍塌的一片狼藉。

小疯子早就注意到墙角处还存留一角,能避风雨,将二女轻轻放下,小疯子气喘吁吁,胸口起伏,耗费内力甚巨。

身形一低,一沉丹田之气,将太乙内力运行片刻,稍做恢复,睁双目,侧耳倾听,透过风声雨幕,见下方王家大院偶有人头攒动。

再放目望去,火光攒动,随风而舞。定是天鹰教人雨中放火,屋内燃尽,定然坍塌,王家从此便是一片狼藉。

看来天鹰教中人,意在毁尸灭迹。

二女惊魂甫定,夜色风雨中观察此地,好似荒山野岭,好在小疯子站立一旁,否则定会吓得肝胆俱裂。

再略一张望,见岭下不是自己家园还能是哪儿?再看自己曾经居住之所,从门窗内蹿出熊熊大火,在风雨中甚是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