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龙小波望着冲进来的女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因这个没有敲门就闯进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怡玲。

杨怡玲看见龙小波在沙发上坐着，她也马上愣住了。

她爸是市局局长的事，整个龙城警界，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件事他们可是特地做了保密工作的，否则怕影响不好。就连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刘光远都不知道，可想而知这保密工作做的有多好。

毕竟杨怡玲那么年轻，当警察还没几年就被派去光华镇当派出所所长，这事虽然不是杨局亲自指示的，可也是他下面的人看在他面子上故意安排的。

杨怡玲父亲对于这事所抱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事后知道此事后，觉得早点给杨怡玲一些锻炼的机会也是好事，也就没说什么。虽然她从警经验还不够丰富，可下面的人安排事情很周到，特地派经验丰富的万宏去那边帮她，在他看来，虽然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刁蛮任性，可一个偏远农村的小派出所，她应该也捅出不了什么天大的篓子。

结果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次恰好就在她女儿管辖下的光华镇出了灭门凶杀案。也正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他才担心这事过后还能不能继续坐这个局长位置。前两天市委领导已经有人在询问光华镇派出所所长是不是他女儿的事了，很显然，这事已经被上面领导盯上了。

而对于杨怡玲来说，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她能干上派出所所长全凭她自己的努力，可她还是很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爸就是龙城警界的一把手。这样一来，本来很爱面子的她，就会被人当作是在靠关系上位了。

因此当她看见龙小波在她爸办公室的时候，她也挺担心这事的。

不过从小刁蛮任性惯了的她，只是微微一愣后，但见她先是扶了扶她的黑边框眼镜，而后马上对龙小波冷身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听说你这次麻烦不小呀。哼哼，怎么着，来找我们杨局击鼓鸣冤来了？”

“呵呵……”龙小波嘴角一撇，只是对杨局长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不过，其实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杨怡玲了，他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妈的，难怪她一直那么嚣张，就好像谁都欠她钱似的，原来她的后台这么硬。

“你笑什么笑，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杨怡玲逼视着龙小波：“龙小波，我告诉你，你可别戴有色眼镜看人。我这所长的位置可全凭我自己本事坐上去的，你别以为这是靠我爸的关系。”杨怡玲觉得既然龙小波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背景，她也没必要继续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了。

“呵呵，杨所，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呀！”龙小波摊开双手：“再说了，我不是近视眼，从不戴眼镜，戴眼镜的好像是你吧。”

龙小波敢当着杨局的面和杨怡玲这么说话，那是因为，也是这一刻他才终于发现，原来杨怡玲就是个脑残。

又或者说，这个四眼老娘们儿的情商低的有点可怕。她刚才那番话，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自己主动说出那种话来。

难道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她都不懂吗？

“龙小波，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我告诉你，你绝对想错了！”杨怡玲还在为自己辩护。

就在这时，杨局开口了：“你先出去，我还有要紧事和小龙商量！”

“爸……我……”

杨局突然一拍桌子：“我叫你出去！”

杨怡玲被吓得浑身一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此时她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从小到大她爸还没这么严肃地吼过她，今天可还是头一回。

不过她虽然心里觉得很憋屈，最终还是只能乖乖离开办公室。

杨怡玲出去之后，杨局马上笑着从大班台后面走到龙小波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小龙，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把你推荐给‘8.18’专案组那几个老家伙。他们可都是我们省内的几个大名鼎鼎的刑侦领域的专家，如果你能和他们几个老家伙在一起呆几天，绝对比你再去多上几年警校都管用。行，你回家等我消息吧，他们要是同意了，我就马上打电话通知你，然后你先安排一下你妈的事，我再派车去你家接你。记住，这事任何人都不能说。”

“好的。”龙小波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龙小波是个情商不低的人，他心里很清楚杨局一点都没提他和杨怡玲的关系，这并不代表杨局不在乎他知道杨怡玲是他女儿的事。而杨局这种级别的领导，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对龙小波说叫他为此事保密。

龙小波也不傻，他和杨怡玲关系再差，也不会笨到去把杨怡玲是局长女儿的事到处乱说。相反，他现在还很担心杨怡玲太张扬，万一以后她的身份被人知道了，他还有些害怕杨局以为是他嘴巴多，怪到他头上。

龙小波离开市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去了一趟医院找刘光远。

刘光远是除了他妈之外最亲的一个亲人，再加上他是系统内的人，因此他并没打算把“卧底”的事情瞒着刘光远。

把之前和杨局见面的事情给刘光远说了一下之后，刘光远第一反应就是：“上面想把你停职处分的事情直接上新闻？这怎么行呀，不带这么干的啊！”

“什么意思？”龙小波茫然道。

“一般停职处分，都是内部发公文，如果有需要对外公示的，最多也就是在官报上登一下就可以了。而且，按照以往正常的做法，新闻和官报上都不会直接说处罚结果，只说一些很官方的东西，比如因为某件事相关责任人已被问责，或者相关负责人已被停职，现正接受组织调查之类的。打官腔嘛，一般都是这一套，大同小异，可你这事就明显有些不对劲了。”刘光远的眉头早已皱成了一团。

“可能上新闻直接报出我名字，是为了让那个想陷害我的凶手知道我已经被处理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否则如果说的太官方，连我名字都不提一下，谁知道处理的是谁呀？”龙小波自以为是地道：“反正等破案以后还会给我正名的，只要给我妈那边安排好，别让她受到刺激就行了，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我说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呀！”刘光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杨局是说过破案之后会再发新闻给你重新恢复身份，给你正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龙城电视台和龙城政-府的公信力何在？以后老百姓还会相信这种官方发布的新闻吗？

傻小子，政-府是不能出尔反尔的，懂吗！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被推出去背这个大黑锅了？今晚这案子，那么多警力埋伏在天心小区，结果还是被凶手杀人跑了，这事传出去，简直就是我们龙城警界的耻辱。这事可必须有人站出来背这个黑锅。”

“卧槽……”龙小波终于傻眼了。

“不过……”刘光远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事好像又不太像杨局在忽悠你。因为以你的级别，这黑锅你也扛不住啊。上面要想问责，仅仅只是把你推出去背黑锅肯定是不行的。你一个实习警察，无权无势的，上面领导都不是傻子，这事如果拿你出去挡枪，公-安-局那么多领导，从辖区所长到刑警队中队长，大队长，副局长，局长，这些人都去吃屎了？这不是自己脑残还妄想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脑残吗。不对……”

刘光远突然一声惊呼，而后很小声地说道：“妈的，该不会是上面怀疑我们警队有内鬼了吧？否则，省厅‘8.18’专案组怎么会不让我们龙城警界任何人进入他们的专案组？这事以前从未有过啊？专案组经常一有影响大的凶杀案就会成立专案组，以前省厅下来人督办案子，也是常有的事。可每次都绝对有我们本地警方的人参与。不会真的有内鬼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啊！对，肯定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杨局之前和你谈的事情就勉强说得过去了。”

“有内鬼？”龙小波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