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独居
作者:观龙      更新:2019-08-29 04:31      字数:2114

陆珵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令牌,肖雄估计已对他完全失望,不然也不会如此。虽说他的初衷是好的,可却心怀侥幸耍些小聪明,把事情引导得更加复杂难明,直到超出掌控无法收场。

这是性格使然,也是他不得已的选择,可肖雄的反应此却是如此赤裸裸的羞辱,让他难堪至极。忍受不住猛然站起身来,声音话语像是挤出来的,很是勉强:

“既然话不投机,晚辈自当告辞,杨瞻之事我无话可说,前辈你自便即可,一应后果我自会承担。不劳挂心。”

“哼,徒逞口舌之利!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最清楚,何必惺惺作态。”

肖雄冷着脸眼神锐利刺的陆珵恼羞成怒。

且听懂肖雄之意,越发不得劲,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觉得自己好失败,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其心绪激荡,越压制越是烦恼,自己所求不过是让宗门消除隐患,渡过此劫,虽有私心,也不过这大目的下完全可包容的,可落到这一步,再去解释就是掩饰了。除非他将宝盒回溯时光之事全盘道出,可那怎么可能。

让人误会,却无法分辨,此种滋味,实难忍受,他一口气顶了上来,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我为何要跟你讲这些,你不明白?真的是够了,你爱咋想咋想,我不奉陪了。”说完便拂袖而走。

陆珵吼了出来,脑中也是一清,知道又说胡话了,可也不愿再做解释,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

回道西厢房,陆珵直接拿了师父遗物和些许辟谷丹药,便回转外门山谷,因前一番肖雄逼迫搬迁之事,以前的房子已被回收,所以他就只能到暂且在师父陆明空的河心小筑。

几日光景后,宗门中那股骚乱的氛围又开始蔓延,封山举动,随法阁权势大涨,等等变化,人心惶惶,可这些却未传至陆珵所在的河心小筑,大多消寂下去,不染其清幽。

自那日他拂袖离去,应该真的触怒了肖雄,连至到了第十二天,都没有出现什么人奉命来拿他与杨瞻对质,也没有朋友来寻他,仿佛大家都把他给遗忘了,每日也就是打坐服气,将所有杂念思虑全部束之高阁,心无所求,闲时就观清风拂过,云涌叶落。

后来,他在整理房屋时,找出了些师父遗留的一些藏书。大多是些道家经籍,以往读起来总感觉诘倨骜牙,晦涩难明,可现经历许多后,在午后暖阳之下,小院之中,一个人静静翻阅,恬淡自如,竟略有所得。

他的心就在这单调平淡的生活中被放空,其跳动的节奏自然发生了变化,

陆珵似乎寻到了一个新的节奏,与他之前活的紧迫压抑,自矜自得完全不同,好像是进入暮年那边缓慢悠然,可感知却细腻了许多,他并未忘却前尘往事,只是渐渐换了角度,看问题和想法经过事故历练,更加从容。

于是他就开始在反思。

反思之前自己的狂妄无知,反思错误,反思执念,反思与朋友、敌人、师长相处的时光,让自己从一个状态中退出,换上另外一个状态来参悟之前所得,与时间循环内的积累,查遗补漏。

当然较多的是,他的修为:通脉之后的道路、存思法选择、洗练心魔的方法;他的剑道之路、纯化剑势凝聚剑意,体内龙血隐患、指玄剑意气机的培育、运用之法等等,就如同百丈高楼筑起,开始验收,这些事物中的点滴细节中,有些事他一直没有搞明白的,有些事他下意思忽略的,很多都被其他重要信息和更夺目的所掩盖。梳理层次,总结归纳,慢慢把握了一些真的东西,更加贴近自然天性。

所以他便慢慢开始喜欢,一个人独处,在安静的小院中看书散步,并吸取道籍中,那些蕴意贴近天心道则的微言大义,来琢正以往言行,他会边读书,边踱步而行,熟悉的环境,也让往昔师父的教诲也浮于心头,似在批判指责,又像是在温言规劝,让他思虑更加皎洁,如明月长空。心意自然就定了下来。

他的状态很好,空气中那些不知名的花香愈发清甜,在静谧的环境下,甚至体内肌肉骨血在真气滋润下,密密绵绵的合声都清晰可闻,像是深夜小溪之水拍打岩石溅落之声,叮咚叮咚,如闻天籁。

受此密音的侵润,陆珵自然而然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似醒未醒的状态,杳渺恍惚中,随着一呼一***气神三者微微意动,相依相合,神光回照,思虑觉知,从心湖之中满溢而出,若流水般没有任何目的性四面徜徉。

但在其核心根本之处,却产生点点光亮,初则微弱,飘移不定,渐渐微光亮聚集成一片光晕,照耀难测其深的心湖,其叵测之更是被光滑的切开成一个平面,光晕顿时透彻内外,而随着心湖中不断溢出湖水,延伸到外界,也与天地都发生许多交互,甚至一阵微风拂过,都可以感受到这股风来自何方,遇到了人物、山体、树木阻挡,如何改变方位,如何汇聚,并依此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在心湖镜面中呈现出来。

可是忽然湖水震动,湖面开始波动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陆珵那股杳渺恍惚的状态都开始动摇,动荡过后,一股浑浊之色在清澈的湖水中刺目的显露出来。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他有些警觉和无妄的猜测:

“这是心魔?”

待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陆珵就已没有办法将这种玄妙状态延伸下去,他难以在测试判断,五感六识纷纷回流,在混乱的局面下,那浑浊之色早已被掩盖于重重思虑觉知之下,再难翻开。

异象消失,陆珵清醒过来,他从雅椅子上坐起,无端伸了个懒腰,心中有些许遗憾,可转瞬即逝,并无挂怀。很快就投入下一本书籍中,稍有些困倦,就将书籍置于脸面遮挡光亮,放缓呼吸,小小的睡过一把,清醒后再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