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阴雨绵绵
作者:璇金      更新:2019-08-31 03:21      字数:2230

“为父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

王斐挺直了腰杆,“上次你差点害得霏儿毁容一事,要不是有她替你求情,你以为我会这么快就放你出来吗?下次你若还是这般不知好歹的话,那就别怪为父责罚于你了,不能再这样纵容你下去。”

“霏儿,刚刚有烫到吗?来人,快去请大夫。”

根本不管现在王凝是怎样的如泥塑木雕般的立在了原地,王斐小心翼翼地扶着怀中的柳霏儿就要离开。

夜洛至始至终没说上一句话。

王斐也忽然就好像从没看见她一般,只是临走之际,她和柳霏儿的眼神对上了。

柳霏儿看着她,笑了。

夜洛一愣。

傍晚,无边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蓝梅竹边油伞下的一双人影也依偎着渐渐模糊在了雨中。

雨滴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凉亭的鸳鸯瓦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一如王凝压制着的呜咽之声,全被悉数的笼罩在了这场暮雨之下。

王斐和柳霏儿的事,不出一个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王家,而夜洛估计最吃惊不已的人,肯定就是她父亲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这可如何是好?”

东厢房的书房里,夜洛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老爹抓着头发,一会儿从东走到西,一会儿又从西走到东。

“蛮蛮,你倒是说句话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而估计是夜云泽走的也有些累了吧,他此时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夜洛,着急问道。

“什么怎么办?”

可夜洛明显没有感受到她老爹快忧心如焚的焦急情绪。

“这件事该怎么办啊,之容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和他交代。”

“我们交代什么。”

夜洛气笑了,“柳霏儿是三岁孩童,还是心智不全?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需要我们去交代什么,爹爹你就别瞎操心了。”

王斐和柳霏儿的事情在王家所引起的波澜,其实根本就不大。

先不说柳霏儿早已及笄,本就可以婚嫁了。

就只说比王斐年龄还大,早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赵县令,今年不也才刚纳了几个和柳霏儿年岁相当的美姬吗。

这种事本就不奇怪。

更何况王斐的原配,也就是王凝的生母早已去世多年。

如今王家的后院之中,不过就是几个姬妾罢了。

谁也不能对王斐和柳霏儿的事指手画脚,他们之间的障碍,可以说几乎为零。

况且,王斐马上就得护送万骑军家眷去古溪一事还横亘在前,比起这个,自家主公想在临走赴难之际再风流一次,那不也是人之常情?

根本就没谁会说什么,就连张伯和张婶在听到此事后,反应都淡定得过分。

“那小蹄子早就变心了,以前就算我千拦万拦,可都还是拦不住她凑到郎君跟前去。但你看看后来,就算郎君自己都主动走到她身边了,她竟还躲开了?这样的人,走了也好。”

张婶冷笑连连,脸上就差没明写出“柳霏儿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可不管夜洛几人的意见是如何的相左,傅容那儿却还是很快就收到了他们送去的消息。

而在又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里,他回来了。

那个时候张婶正在东厢房里打扫屋子,而夜洛则是看着一直不停叹气的夜云泽发呆。

谁也没想到,傅容会回来的这么快。

“大哥……”

所以当傅容站在了他们面前时,夜洛呆立,夜云泽怔愣,只有张伯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们见鬼啦,干嘛这么看着我?”

与夜洛想象之中的歇斯底里很不同,现在傅容竟然还能开玩笑,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情景。

“公子!”

但唯有一人,见到傅容就只会有纯粹的、喜极而泣般的高兴,张婶从屋中跑出,等靠近了后便细细的观察许久不见的傅容,看他是瘦了胖了、高了还是黑了。

“张婶,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这段时间里你和张伯还好吗?”

“好好好,我们都好,郎君一路肯定辛苦了吧,赶紧回屋休息,老奴这就为郎君煮茶去。”

“不用。”

拦住了就要往茶水房去的张婶,傅容轻轻地笑了,“霏儿呢,她在哪,我想先见一见她。”

“柳霏儿”三个字一出,本就神情各异的几人,当下更是五颜六色了起来,夜洛直接就转过了头去,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而张婶则是愈发直接,现下都已经咬牙切齿了起来。

“柳姑娘现下应该是在西厢房里,公子想要见她的话,现在过去应该就能碰到了。”

只是在众人缄默之时,张伯却回答了傅容的问题。

惹得张婶两道利剑般的眼神就射了过来,张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先生,那我先去一趟西厢房,等会再回来。”

“哦,好啊,你赶紧去吧。”

现下最是尴尬的夜云泽点了点头,傅容就转身离开了,独留下夜洛几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呆立在了原地。

“公子他……没事吧?”

最后还是张婶犹豫的问出了这么一句。但却没有人回答她,傅容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夜洛看着傅容离开的方向,忽然就想起了以往许许多多的事情,而它们的主角都是傅容和柳霏儿。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生死患难,祸福共倚。

细细算下来,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已经不算少了。

在大生大死之后,她原以为他们俩应该是没人再能拆散,就算张婶如何不喜柳霏儿,只要傅容坚持,那最后软化的人也只可能是张婶。

可,她终归还是没能料到这结局。

阴雨绵绵,小雨带起的微风零落了一地的残红。

柳条在风中轻荡,漫天的飞絮却被雨滴淋湿,泥泞在了青石小路上,被撑伞路过的人践踏而去。

西厢房的院子里现下空无一人。

夜洛和张婶此时都在东厢房,那屋中唯一还剩下的自然就只有柳霏儿了。

傅容一步一步的踏上石阶,收起油伞,举手欲扣门扉,但本都已经伸出去的手,忽地就那样顿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