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被发现了！

张北江手按到了枪套内的格洛克上，他正强迫自己努力克服内心那股想要拔出它的冲动。因为直觉告诉他，他并没有被头顶上那位“海洋的守护者”发现。

之所以第一时间不选择魔杖，是因为水是一种天然而理想的魔力储存载体。他当然可以在这600米的海水深处念出咒语，但是魔咒的威力会随着运动而不断衰减，这不仅仅是因为魔咒的载体——光自身的损耗，更在于魔咒附带的魔力会在运动中不停地被周围海水给“吃掉”。

当然，如果魔咒作用的对象是海水本身，那就另当别论。

想想一把在远距离上只能“听个响”的魔杖，还是那把格洛克能让他安心些。实体魔咒飞得慢，但至少不会让魔咒那么轻松就被消耗的。

果不其然，虽然对方处在视线盲区，但是通过对热源的感知，他发现人鱼在他上方3米左右的距离收住了势头，然后和两位女裁判居然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似乎是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张北江听着对方聊着你吃没有我吃没有一般的谈话，反而倒有些忍不住了，要是对方再不走的话，他可就要暴起来一回“仰天背刺”了。

“他是水下搜索与战斗大队的，要做掉他么？”艾司岚突然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问道，“动手的话带上我一个，杀他们个翻江倒海。”

艾司岚这话一说出口，张北江的心倒反而像是刚过的暴风雨一般退缩了。

“不干，这活的收益划不来。”张北江提出了拒绝，灭了一个，那另外三个怎么办？更不提那些潜在的支援。

“随便你。”艾司岚懒懒地回了一句，而张北江不接话了，他静等着人鱼离开。

可他俩并不知道，那位看似为情冲动的人鱼在和裁判谈话，实际上他的心思却始终都在下方的海底。

作为人鱼，他对声音的感知比对光还要灵敏。借着谈话的掩护，他的耳朵正高速剥离说话声与远处传来的背景音，密切接收着下方可能存在的声波。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一丝一毫的心跳声、脉搏声都没有传来，这大约上百平米的可疑区域居然真的是一片死寂。

“算你们走运，小伙子们。”怏怏不快的人鱼结束了谈话，飞快地游走了。

不多会儿，两张伪装网从细沙中露出，它们快速地收起，变回了背包的模样。张北江和艾司岚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体，不时有沙子抖落，但是这些细小的颗粒并没有继续漂浮一段时间，立马就被重力拉扯回到了海底。

“我突然有点喜欢这种训练了，”数据链中艾司岚的语气带着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海水限制了魔法，他们瞪着大眼小眼就是找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们，想想真刺激。”

“得了吧，我劝你还是为自己的健康多着想一些。”张北江可不愿再来几回这种“玩的就是心跳”的游戏，艾司岚不要命，可命对他来说金贵着呢。

收拾完地上残留的痕迹，两人继续前进。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测试的组织者给他们出了更多的难题。

顺着体味循迹而至的大白鲨（伪），在这种深度与他们“共舞”；如同巡洋舰一般的小蛟龙与一票虾兵蟹将把守在他们的前进路线上，可谓为“万夫当道，一夫莫开”，逼得他们连续三次更换备用线路；还有一只在他们周围游来游去、却从来不肯露面的小型利维坦，张北江听着那庞然大物经过的轰鸣之声，恍惚间觉得自己要是给它塞牙缝，只怕这海怪估计只会把他当做不知何处来的小寄生虫而已。

“不过瘾！不过瘾！要是耶梦加得来客串就好了！”艾司岚对着这些组织方请来的水中神奇生物似乎很不尽兴。

“嘿哟，我的好搭档！那你何不把雷神托尔一起请来！”张北江开始抱怨起来。

万一胆子贼大的艾司岚对着这些“守卫者”干下什么事惹怒了他们，这下就算他有那八条腿的骏马去逃跑恐怕也是白费力气。

“啊，不好意思！”艾司岚笑着说道，“你别介意，我性格天生就是这样。”

“唉，算了。”张北江也做出了让步，艾司岚确实有傲气的资本，他有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继续跟在艾司岚后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些在眼前身后肆意出没的水中神奇生物此刻已然没影，就连那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利维坦也不知道游到哪去了。

原本“热闹”的海底又是一片死气沉沉，唯有几条奇形怪状的深海鱼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给这“地狱的边境”上带来一些生机。

危机似乎远离，但是连续行动带来的肉体疲劳，对于水下魔具损坏的恐惧，再加上长期身处在幽暗的环境中，导致他们的精神压力与时俱增。

可是两人都没有打退堂鼓，坚持着走下去。至于原因，一个是出于自尊心，不想在他人面前丢脸；而另一个因为则是已经习惯了。

“停下！”艾司岚高举拳头，张北江连忙反应过来，单膝跪地，等着他告知威胁种类、数量及其方向。

但等了许久，也没见艾司岚说什么，张北江大为疑惑，瞧瞧这儿，望望那儿，周围除了一艘残破的古沉船外，一切如常。

“我们中埋伏了！”片刻之后，艾司岚缓缓而镇定地说道。

“埋伏？怎么可能？”

张北江按下了头戴式探测器目筒上方的开关，切换了对魔法观测模式，打量一圈自己视力所能触及到的地方，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魔法痕迹。

不仅“看不到”，就连自己的精神都没有“听到”任何潜在者传来的杀意。

“我说有就有！”艾司岚固执起来，说话简单粗暴。

张北江耸耸肩，表示随意。他虽然不相信，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他还是站着不动，以免自己像某些作品中不信邪的杂兵一样自寻死路。

“掩护我！”艾司岚回身俯地，仔细搜寻着。

张北江举起ads水下对魔用无托步枪，为没有防备的他做起警戒，固定在枪管下方护木的熄灯器吐出了一小团光球，粘附在艾司岚的探测器下端，为其补光。

只见艾司岚围绕着沙面上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尖端突起向下拨开沙，他的手往下探去。一阵如同外科医生做着脏器切除手术般的摸索操作后，他从沙坑中轻轻提起双手，尖端缓缓从坑中露出了它被沙土所覆盖的下半身——一个墨绿色的圆筒。

反人员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