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摘日神教有个护法
作者:唐白丁      更新:2019-09-02 20:53      字数:3472

汶江以西六百里有一座六羊山,说是山,其高不过百余丈,说是丘过于更为准确。只是这山上有一尊被大夏王朝当今皇帝亲自所封的山川正神,因此才会被叫做六羊山。

而山上的山神庙,就坐落在偌大的摘日神教之中。

捧蟾殿,于摘日神教正西位太阴院,这是摘日神教七殿十六院中最为显眼的一座大殿,但却极为冷清。选比不得正北位香火旺盛,山下拜神祈福人来人往,供有山神福泽六羊恩华神君的山神殿要热闹。毕竟这可是独孤傲的寝殿,更是他平日修炼日月嗜星功的地方。

大殿外耶律赞和拓跋啸守在殿门前,南宫朔两手捧着黄花梨托盘,托盘上有一青釉瓷碗和一只汤匙。碗中,是满满的尚且温热的鲜血。见南宫朔走来,耶律赞和拓跋啸抱拳行礼道:“属下参见护法尊者。”

南宫朔不易察觉的偷笑一下,又问道:“二位,不知道教主情况如何?”

耶律赞和拓跋啸面面相觑,耶律赞又看向护法说道:“护法,教主自从回了大殿就一直没有声音。我们也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教主……”

南宫朔摇头道:“无妨无妨,二位快将殿门打开,我去看看就是。教主洪福齐天,不会有事。”

耶律赞点点头,和拓跋啸一起将那两丈高的沉重殿门推开,南宫朔一端脸色,迈步进了捧蟾殿。明明正是晌午,捧蟾殿中却两所有窗子都给挡住,殿中点燃着一支支白烛,无论看过多少次,南宫朔还是会不由地汗毛倒立。

走进大殿,殿门也被关上。殿中并没有独孤傲的身影,南宫朔走到正对殿门的一幅女子描眉图前。画中女子传神,楚楚可怜,双眼似乎噙着泪花一般闪烁晶莹。南宫朔暗暗咬牙,再用些力气就能将手中托盘折断。他长舒一口气,一手放在画旁墙壁上,轻轻推动便有一暗格凹了进去。挂画的墙壁忽然转动,原来这墙后别有洞天。

南宫朔理了理衣冠,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走进了墙后洞天。那墙壁又是一旋,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除了那墙上的女子描眉图,变成了白骨画皮图。

墙后洞天左右为石壁,道路是一条直通向下的石阶。石壁左右点燃着红烛,不同外面的白烛,这红烛显得更是诡异。南宫朔慢步走下石阶,走的越深,身子越寒。南宫朔不得不用内力护体,这才不至于全身被这寒气弄的发抖。

石阶共一百零八级,走下石阶,左右墙壁上显然已经结了冰霜。南宫朔呼出一口雾气大步向前,走至尽头便是两扇高一丈三尺,宽一丈的石门。碗中温血已然结了冰霜,南宫朔低声道:“教主,属下来了。”

“进来。”

很是沙哑,低沉的声音。两扇石门不知有什么机关,自动打开。南宫朔走了进去,石门后的石室中更是寒气刺骨,周围角落更是有坚如顽石的冰棱。

白烛几乎摆满了整个石室,只留出了一条能够一个人走过的小路。小路的尽头一人盘坐,那是身穿黑袍绣龙虎的摘日神教教主,独孤傲。

只是现在的独孤傲,满头白发,面黄枯瘦。哪里还有先前的风华气概,若不是他开了口,简直如同一具干尸一般。他的身后有一张寒玉床,床上安静的躺着一具白骨。

南宫朔小心翼翼,走动时衣摆甚至都不会影响脚边白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到独孤傲的面前跪下,低头拿起汤匙,就要伸向青釉瓷碗中已经结了霜的鲜血。这是每十二日南宫朔都要做的事情,试毒。

这血中,有没有被下毒,都要先由他南宫朔来亲身试毒。

“慢。”独孤傲突然出声,南宫朔的手也停了下来,“以后,不必试毒了。”

南宫朔皱了皱眉忙问道:“教主,这是为何?”

独孤傲端起瓷碗,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那瓷碗中的血竟然就化开来。独孤傲大口将碗中鲜血饮下,随着饮下鲜血,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平日的健壮精神模样。放下瓷碗,独孤傲睁眼看向面前跪着的南宫朔,眼神比起看待耶律赞和拓跋啸,竟是多了几分关怀。

南宫朔疑惑皱眉,独孤傲摇了摇头说道:“护法,这血从一开始到老夫将它饮下,一直都是你监管着。你七岁跟随于我,自从傅儿离开,这差事就交给了你。你十五岁便开始给老夫送血,老夫饮血六十载,你就陪老夫饮了十二载。老夫,早已将你当做自己亲生骨肉一般。老夫,又怎会信不过你。”

“教主……”南宫朔双眼湿润,低头哽咽道:“教主言重了,属下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属下无能,不能像少主那般为教主分忧。属下,心中有愧。”

独孤傲微微摇头道:“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来,护法,这十还丹你现在服下,一会讲另外两颗,给耶律赞和拓跋啸去,一定要看着他们吃下去。”

南宫朔接过十还丹放进了嘴里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独孤傲闭目道:“去吧,广陵宫的监视,不要耽搁了。”

“是。属下告退……”

南宫朔端起托盘退出了石室,两扇石门随之关上。南宫朔转身缓步离去,就在踏上石梯时,他的腮夹鼓了起来。一张嘴,本来应该已经被他服下的十还丹,就这么掉在了他的手里。他回头看向身后,嘴角扬起不屑的笑容,离开了这冰冷刺骨的墙后密道。

一手端着托盘,南宫朔又装作垂头丧气的模样从捧蟾殿走了出来。耶律赞和拓跋啸立刻迎了上来忙问道:“护法尊者,教主怎么样了?”

南宫朔无奈叹息道:“教主之前就被裴旻伤的不轻,如今旧伤复发……唉……”

拓跋啸眼睛转了转问道:“护法,教主有伤在身,不知这十还丹……”

南宫朔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呵,放心,教主不会忘了咱的十还丹。来,一人一颗,我那颗已经在教主面前服下了。教主特意安排我,让我看着二位服下,再去监视广陵宫的动静。”

二人从南宫朔手里拿过十还丹,耶律赞倒是吃的干脆,但那拓跋啸却犹豫再三,又说道:“护法不如先去广陵宫,这十还丹且等我发病时再服用……”

南宫朔脸色一变,盯着拓跋啸质问道:“右司大人,你这是要违抗教主命令!?”

拓跋啸渐渐摇头摆手道:“不敢不敢!属下岂敢违抗教主的命令!我吃,我吃就是……”

看着拓跋啸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十还丹服下,南宫朔脸上这才浮现了笑容。

拍了拍拓跋啸的肩膀,南宫朔负手说道:“别担心,只要两位不做什么让教主不高兴的事,教主会定期给二位十还丹的。我还有任务在身,先走一步了。”

南宫朔大步离去,留下两人继续守着捧蟾殿。南宫朔很快换了身行头,只身一人离开了摘日神教。踏出大门时,南宫朔回首看向那红木高门上悬挂着当今皇帝亲手题的摘日二字,不由嘲讽的笑了出来。远走几步,随意捉了只山雀,将那十还丹塞进了山雀的嘴里。自语道:“呵,把我当做亲生骨肉?独孤傲啊独孤傲,你可真能说啊!”

说罢,南宫朔纵身跃起,用了轻身功夫,快步下了山。

————

广陵宫的戒备依旧森严,东湘阁中裴长卿安静运功调息。沈如是在一旁不言不语,但她的双手却紧握着,脸上尽是担忧。剑十三眯眼敲着紫檀剑匣,忽然间睁开了双眼,右手一抬,接住了飞来的一枚银镖。沈如是扶窗看去,看到那黑色背影,将要追出去却被剑十三给叫住。

“不用追了,丫头,不是所有鬼鬼祟祟的黑衣人都需要为敌。”剑十三从银镖上取下一张信纸,展开一看嘴角微扬,“小子还知道通风报信,有点意思。这小子有点意思。”

沈如是看剑十三对着一张信纸喃喃自语,不解问道:“前辈,发生什么事了吗?”

剑十三将手中信纸团成一团,随手丢进了桌上的笔洗中。剑十三拔掉酒葫芦的塞子,嗅了嗅酒香说道:“你们广陵宫的凌泉酿闻起来是够美的,就是这酒劲有些不够啊。”

就算说着人家的不好,剑十三还是厚着脸皮美美的饮酒哼曲。沈如是微微蹙眉,看了看同样皱眉运功调养的裴长卿,她困惑道:“前辈?”

剑十三看了她一眼,咋舌一声,也不喝酒了。盘坐在凳子上,一手抵着脑袋靠在桌子上,像是很麻烦一样的说道:“独孤傲旧伤复发,想要恢复起码还要整整一个月。这时候去找第三签再适合不过,晚了的话可能独孤傲又会派人来围住广陵宫。你说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年纪不大,怎么心事重重的?我一个半入土的老头子都还没慌张呢,你们慌什么?”

沈如是一听喜上眉梢,连忙说道:“前辈,那我们现在动身!”

剑十三侧脸看向她像是很轻蔑的样子笑了笑问道:“我们?丫头,这时候就没脑子了?现在走?你知道第三签的下落?我倒是知道怎么找第三签,但你就这么把天璇签给我们?不给我们天璇签,难道你要扔下偌大的广陵宫,跟着长卿去寻其他七签的下落?偌大的广陵宫,这可是你们广陵宫历代宫主积累下来的无价之宝,你,舍得?就算你舍得,对得起你师父周奭?”

“我,我......”

沈如是一时语塞,陷入了沉默。剑十三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身后剑托上的却邪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像是散步一样,背上紫檀木剑匣晃荡着酒葫芦悠哉离开了东湘阁。走的时候还说着些闲话。

“这屋子里的胭脂味太重了,老头子我出去走一走,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