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距西蜀并没有太远的路程，西蜀位于大夏西部三州，而北秦则在大夏北部三州。两地本就紧挨着铸成一道大夏的边塞防卫线。
这日西蜀王段琳琅率八千西蜀重甲骑，直入北秦雍州天水郡。
天水郡休屠城，又称秦州城。
北秦的州府，就在此地。
西蜀与北秦历来交好，只是近两年西蜀王如此大张旗鼓的入北秦还是头一遭。
当年无论是六合国战还是抵御西羌蛮夷，西蜀和北秦都是功不可没的。
两地封王向来交好，就连兵种都极为相似。
西蜀有重甲骑，北秦有悍山骑。
北秦有翎羽骑，西蜀有轻甲骑。
虽兵种名称不同，但其作用极为相似。
休屠城外守城门的，便是北秦的悍山骑。
这些可都是当年追随北秦王尹铮，为大夏打下来这片天下的老卒。可虽说是“老卒”，但平均下来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
城墙上的士卒远远便望见一道尘烟，这即无通牒，也无命令的。这些悍山骑本以为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马贼，正准备应战，近了些才看到那浩浩荡荡，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披着厚厚玄甲的重甲骑。还有那由膂力最强的重甲骑高挑，迎风飘扬刺有四神兽，中间一个“蜀”字的西蜀大纛。
休屠城的悍山骑这才知道是西蜀王来了。
兵中都尉立即差人入城向北秦王尹铮通禀此时。
可去的人就是腿脚再快，也不及西蜀重甲骑来的快。
八千重甲骑，领头的那位黑衣佩剑提前的男子，守城的悍山骑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独孤傅，故垒壁一战成名的兵家小圣人。
他只是骑马立于城门前，一种无形的魄力让城门外的悍山骑士卒不由得汗毛倒立。
“独孤将军！还请段王爷和将军稍候片刻！我已差人通禀王爷！”
独孤傅没有说话，重甲骑中身着九蟒袍的段琳琅骑枣红五花马缓缓走了出来。他没有停下，依旧保持着这个速度朝休屠城城门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骑一匹黑马的南宫朔。
南宫朔看了独孤傅一眼摇摇头，微眯双眼，抬手示意八千重甲骑就留守在这里，自己驱马跟在了段琳琅身后。
看这八千重甲骑，还有那休屠城中的悍山骑。南宫朔脸色煞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段琳琅会让他这个外人也随他一起进城，而他的大哥独孤傅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无奈之下只能同独孤傅一样驱马跟在段琳琅的身后。
来到城门前的段琳琅不做停顿，悠哉进城，就像是游山玩水一样。
没有人拦他。
也不敢拦他。
浩浩荡荡带了近万人兵临城下，结果进城的只有三人。
城头上的都尉也不敢多言。
一个是西蜀王爷，一个是兵家小圣，还有一个虽然脸生但能随独孤傅一同伴段琳琅进城，必然也是什么狠角色。
休屠城有个规矩，也可以说是大夏诸多城镇皆有的规矩。
入城下马。
可他段琳琅却将这个规矩视若无物，哪怕是在天子脚下的昭襄城他也是如此。
入城的虽然只有三人，但是三人又是驾马又是佩带兵刃的。难免会惹来城中的百姓的怪异视线。
有些眼尖的百姓认出来了西蜀王段琳琅便慌忙回避躲开，生怕惹了什么事端。而那些没有认出来他西蜀王的，看到他段琳琅的九蟒袍，也都避让开来，不敢凑这个热闹。
最怕的，还是惹祸上身。
北秦王府中，那报信的士卒将西蜀王率兵而来的事详细的告诉了北秦王尹铮。
而那尹铮却还悠闲作画，只是道一句“不用管他，他有事也是来找我，不用阻拦。”
三人行进的很慢，直到三人到了北秦王府的大门前，王府门前正有一手执白羽扇的青衫儒士等候着。
段琳琅勒住缰绳，青衫儒士揖手道：“恭候段王爷大驾多时。”
眯眼看了看马前的这个青衫儒士，段琳琅冷笑一声道：“我当时谁，这不是尹铮那老小子的赤笔师爷李通古吗？怎么？那阉人不再，就让你出来了？”
不难听出段琳琅话语中处处带刺，但即便如此，李通古却还是笑着回应道：“蔡大人目前陪同世子殿下南下去了南迦山，王爷正在屋里作画，这才让鄙人在此恭候段王爷大驾。”
“行了，我知道小蛟儿和那阉人去了哪里，本王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素来不喜欢什么文人骚客、儒士书生的段琳琅也不愿意和他李通古过多废话。直接下马朝王府走去。
独孤傅和南宫朔紧随段琳琅身后，似乎对于这些儒士，独孤傅也是爱理不搭，只有南宫朔对这位赤笔师爷还算印象不坏，对他浅笑一下才紧跟着进了北秦王府。
又来几个王府里的下人将三匹马牵进王府，李通古却在王府大门前没有任何动作。
挠了挠鼻翼，李通古轻摇羽扇款步走进王府。
一脚踏进王府门槛，另一只脚还留在门槛外时，李通古表情一变旋即起手掐小六壬似乎在推算着什么。
苦笑摇摇头，这另一只脚才迈过王府门槛。
“希望世子殿下的脚步能快一些吧。”
青衫儒士扶了扶头上的缁布冠，一手负后，一手轻摇羽扇，快走几步跟上了段琳琅三人。
北秦王府可没有西蜀王府那般奢华，虽然大小相差无几，但论其奢华程度，北秦王府根本无法同西蜀王府相提并论。
不及西蜀王府那般栽种着大夏各地的珍奇草木，也没有那让天下武夫神往却又畏惧的望湖阁，更没有那能够见到千尾锦鲤共潮跃的抱月湖。
有的只是一些被下人修剪的有模有样的在北秦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
有那不藏武学心法，不藏阴阳方术，不藏兵法纵横，只收道典佛经的两法亭。
还有那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沁心湖。
也没有那么多宗师级别的高手，只有几个看家护院的护卫士卒。
虽是北秦王府，段琳琅却对这里熟悉的很。即便没人带路，段琳琅猜也能猜得到那来了闲情雅致的北秦王尹铮会在哪里作画。
大步流星直朝王府的篆墨堂而去，北秦王尹铮就在屋堂正中低头作画。
段琳琅直接闯进了篆墨堂，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直勾勾的看着身着素色衣袍，头发随意别起来的尹铮。
独孤傅留在了门外，南宫朔见独孤傅在门外停下，自然也站住了脚。
篆墨堂里的景象虽然看不见全部，但南宫朔视野中那屋里也是挂满了各种名家字画。堂屋正中高挂的事一副撰有“笔底春风”四个大字的匾额。仔细定睛看了看那四字落款，竟是先皇赐字。
在后面紧随过来的李通古从独孤傅和南宫朔两人中间走进了篆墨堂，也是不言不语，看了看尹铮作画的那长桌上的香炉，将白羽扇别在脖颈后动手打开了香炉。松了松炉中的香灰，又将炉中香灰压平、修平，放上香篆填上香粉，铲去多余香粉拿走香篆，这才点燃炉中香粉，盖上炉盖。
一道青烟从香炉中飘然升起，笔直上升。
而这时尹铮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自己辛苦两个时辰才作好的山水画，瞥了瞥嘴摇摇头。
他把这副山水画递给了李通古，中途却被段琳琅拦下。
挑眉看着这副既无优点，也无什么明显不足的中规中矩的山水画，段琳琅随手一丢，一手压着腰间西蜀刀，另一只手拍在了尹铮作画的长桌上。
“尹铮，你别给老子装神弄鬼的，老子千里迢迢从西蜀过来，你他娘的就没什么要说的？”
段琳琅眯眼看着尹铮，就连说话的口吻都阴阳怪气的。
而尹铮端起茶杯大口饮下，放下杯子的时候才抬眼看向段琳琅。即便没说话也能从他双眼中看出一种不满。
“这里不是你段大眼撒野的地方，有话不能好好说？跟我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的。你猪鼻子插葱装什么象？”
这话可真是惹毛了段琳琅，两眼一瞪果真不小。就连独孤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段琳琅。
段琳琅一挽袖子伸手抓住尹铮的衣领切齿道：“尹大头！你找死！？”
尹铮同样拎起他的领子瞪眼道：“段大眼！这是在老子的地盘上！想撒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够不够格！”
“老子够不够格？这你要问问城外的八千重甲骑够不够格！”
“段琳琅！你成心来找事的是吧！”
“怎么！老子就是来找事的！不服干老子啊！”
“你当我不敢打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打的你儿子都不认识你！”
“你来！老子借你这瓜怂仨胆！”
篆墨堂里吵得不可开交，屋外的独孤傅，屋里的李通古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看着这两个王爷斗嘴。
唯一慌张的也就只有独孤傅身边的南宫朔了。
这两位王爷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谁伤着了可都是个大事。
他凑到独孤傅身边低声道：“大哥，都吵成这样了这两位王爷要是真打起来......”
独孤傅摆了摆手看向他轻声道：“放心吧，你看着就得了。”
几天前段琳琅就要提刀来北秦的时候独孤傅可不是这副样子，怎么到了北秦就像是放纵段王爷一样。南宫朔搓着手心不知如何是好，但这里确实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按照独孤傅说得那样，老老实实的看着。只要独孤傅一动手，他跟着动手就对了。
一个西蜀王，大夏唯一的异姓王。
一个北秦王，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两人就这么龇牙咧嘴，吹胡子瞪眼的拎着对方的衣领。看两人那架势恨不得立刻咬死对方。
可前一刻两人还龇牙咧嘴，后一瞬间南宫朔眨了个眼的功夫。两人竟然都大笑起来，松开了彼此衣领，勾肩搭背起来。
“好你个段大眼，这可有几年没来了，这一来就拿刀吓唬我？当我没见过你的西蜀刀？”
“老子不吓吓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朝堂上的那几个瓜怂一样变得怕死了？你个老小子要是真变成那帮人一样，老子就真把你剁了！”
见此情景的南宫朔不由张开了嘴，刚才还像是仇家相见分外眼红的两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就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正当两人笑的猖狂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李通古看了看屋外说道：“王爷，世子殿下和蔡大人差不多已经到城外了。”
南宫朔挑眉，独孤傅面无表情的看向李通古。
尹铮点点头，看着段琳琅说道：“段大眼，你是不是也该下个命令了？照着蔡敬仲现在那脾气，可不是没可能和你的重甲骑打起来。”
段琳琅撇了撇嘴道：“这阉人怎么越老脾气越暴躁了？罢了，老子这次来正要有事要问你儿子和那阉人。”又对独孤傅说道：“傅儿，你去跑个腿，不怕咱和他动起手来，就怕他先找麻烦。有你在他也不敢怎么样，去吧。”
独孤傅点点头转身离去，现在也就只有南宫朔脑中乱做一团，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茫然的时候，尹铮突然指着南宫朔问道：“诶段大眼，这孩子是谁？该不会又是你这老不羞收的义子吧？”
段琳琅一拍尹铮的屁股笑骂道：“扯淡！你当老子是魏收那老不羞？这孩子叫南宫朔，以前也是玄甲营中的一个士卒，只是后来一些变故离开了西蜀。他也是傅儿的义弟，正好有事到我这来待几天。”
待几天。
可不是待几天的问题了。
南宫朔对尹铮行礼，同时脑海中回忆起了自那日段琳琅问过他愿不愿意留在西蜀之后三日当晚，他在归来苑所发生的一切。
归来苑，这是西蜀王府中段琳琅所住的地方。
偌大西蜀王府，归来苑居于王府正中央。
那晚南宫朔如段琳琅所说的那样，一人来到了归来苑。
到苑门的时候，正有一白衣女子守在苑门前。
见南宫朔走来，她上前轻声问道：“可是摘日神教护法南宫朔？”
南宫朔见此女气度不凡，而且能只身一人在王爷所住的归来苑前守着，想必也是地位不凡的一位女子。
他赶忙行礼道：“鄙人正是南宫朔，不知姑娘......”
南宫朔话还没说完，白衣女子便开口说道：“我叫白兰，是王爷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的。跟我来吧，王爷一直在等你。”
对方没有其他客套废话，言语也格外冰冷。南宫朔应了一声“是”之后便沉默着跟在白兰的身后，走进了归来苑。
这归来苑在夜晚也只有苑中的屋子还有些光亮，这日天阴，也不见月光。即便是南宫朔这样的眼里，也很难看清这归来苑的样貌。他也只能跟在白兰的身后，一步步朝那亮着灯光的屋子走去。
在屋门前停下，白兰让开了身子，南宫朔心里有些忐忑的推开了屋门。走进屋子，屋门就被白兰关上。
南宫朔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虽然段王爷曾说过独孤傅的文昌苑太过简朴，但他这屋子也是相当简朴的屋子。屋子里只有先皇赐的一副字画，再无其他什么名人字画。
长桌上是一把西蜀刀。
而最为醒目的，是屋子正对着屋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画像。
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美若仙子，身着青衣，手中握有一把入鞘的剑。
画中女子立于一棵梧桐树之下，脸上带有一丝由心的笑意。
这女子对于南宫朔来说可是相当熟悉。
西蜀王妃，陈绥
“过来吧。”
声音是楼上传来。
南宫朔理了理衣裳，面带微笑上了楼。
这二楼也和楼下半斤八两，很是空旷。
但也要比楼下多了些家具。
还有一身盔甲。
段琳琅就在床榻上，似乎在翻看着什么。等到南宫朔一上来，便将手中翻看的书放下了。
南宫朔赶忙行礼，“叩见王爷。”
段琳琅一脸嫌麻烦的样子摆摆手道：“诶，别来这么多繁文缛节了，这里只有你我。起来吧。”
站起身来，南宫朔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在段琳琅休息的床榻边，却摆放着两双鞋子。而这两双鞋，显然不是一个尺码。
他隐藏的很好，就装作没有看到一样。
段琳琅下了床，披上他钟爱的那身商贾外套，又坐到窗边沉香木榻，倒了杯茶才说道：“想好了？”
自段琳琅提出他的“邀请”正好过去了三日。
这三天南宫朔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究竟是去，还是留。
至于他思考的结果如何。
“王爷，说实话，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本以为段琳琅会动怒，可没想到段琳琅却无动于衷。放下茶杯淡然说道：“三天时间让一个人去思考这种事，确实是有些为难。但是你说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本王不信。”
意料之外的言辞让南宫朔有一个瞬间愣住，旋即回过神来立即说道：“草民岂敢欺瞒王爷。”
“东方望，本是剑峡关一带点苍派掌门东方世之子，其祖父正是当年协助剑圣裴旻降服独孤傲的六大派六侠之一的东方博。二十年前，独孤傲卷土重来，血洗点苍派。点苍派上下三千余名弟子，无一生还。”
段琳琅顿了顿，看了南宫朔一眼，笑笑继续说道：“这是益州州志所记载的，而你却是个意外。恰好是在二十年前被独孤傲收养，你说自己和点苍派有着血海深仇，是为了报仇才会加入了点苍派。独孤傲看你根骨属上乘才会收留了你，为的就是日后能够为他的野心效力。而你，为什么会求独孤傲收留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南宫朔面色不改面对着段琳琅。
段琳琅笑笑道：“罢了，本王就当你还没有想好。本王也知道，你是个很精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独孤傲身边能做这么久的护法。独孤傲对你信赖有加，包括傅儿对你的推心置腹不是没有理由的。本王十二岁便拿刀上了战场，大大小小战争打了多少。见的人又见了多少。而你，不是那种毫无主见的一类人。你很聪明，想把决定丢给本王。这样就是本王做得决定，而不是你做得决定。这样无论是独孤傅，还是本王这边，你都不会得罪。南宫朔，本王说得可对？”
南宫朔没有回答。
他的想法完全被段琳琅猜中。
分毫不差。
本以为独孤傲就足够难缠，已经需要他南宫朔使出浑身解数，甚至生命安危才能骗得过去。未曾想这位西蜀王的眼力如此凌厉，仅是相处几日，就能将他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彻。
南宫朔心里不由感到胆怯，但他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微笑回应道：“草民不敢欺瞒王爷，还请王爷开恩，给草民指条明路。”
段琳琅放声而笑，手指敲了敲桌子，指着南宫朔说道：“不敢欺瞒，还要让本王给你指条明路？好啊，说得真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身披商贾外套西蜀王站起身来，“南宫朔，现在还是这么叫你吧。南宫朔，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要你留下来。本王答应你，会帮你，帮你达成自己的目的。你以后只要听从本王的调遣，便足够了。”
如今，看着段琳琅的背影，就是个五大三粗的粗人。
可他这粗鲁的表面之下，却深藏着一个极为可怕、恐怖的存在。
看着他和北秦王有说有笑，满嘴污言秽语。哪里有什么王爷的样子，那晚那个让他离开归来苑之后冷汗流了一路的王爷兼职判若两人。
南宫朔和李通古并肩而行，跟在两位王爷身后。也不知两位王爷这是要到哪去。
突然间却听到兵刃交接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抬头看去，竟是独孤傅和那蔡敬仲从天而降，刀剑相交，扭打在一起！
南宫朔迅疾快步上前，铁扇出手如同圆月银镖朝蔡敬仲飞去。蔡敬仲耳根动了动，旋即转身用不知从哪个士卒手中取来的大秦凉雀刀打飞南宫朔的铁扇。南宫朔脚踩点苍派身法弄灵蛇快步上前接住铁扇，身法诡异就连蔡敬仲都抓不准他的行踪。
逼近蔡敬仲的瞬间铁扇朝蔡敬仲面部打来，蔡敬仲抽身快步后撤急忙躲开独孤傅一枪和南宫朔的一扇。正要反击，北秦王尹铮却沉声怒喝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