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我开始恢复意识。

“头疼。”

刚刚有了感觉，几个问题就同时冲进我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脑子。欧阳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怎么会朝我开枪的？现在我在哪个时间里？这些问题伴随着疼痛感一起撕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说过，疼痛是人类最值得庆幸的感觉，因为，那是活着唯一的证据。现在，我又有了这种感觉，证明我再一次从地狱的入口回到了人间，只是不知道，身体的什么地方留下了什么样的伤痕。

用尽全力，我睁开了眼睛，一个男人的脸进入了我的视野。

“感觉怎么样？”林晋的声音再次证明了我尚在人间。

“头疼的厉害。”

“知道疼是好事。”

看来林晋对待疼痛的看法和我一样。

“是啊，知道疼的确是好事，最起码证明，我还活着。这是哪？”

说了两句话之后，我的意识也已经完全恢复了。

“医院。”

一个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

“医院？我们还真有缘，两次我在医院睁开眼之后第一个看到的都是你。”

我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

“好吧，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被你抓总比被别人抓好，你是打算在这给我录口供还是回局里再录？”

“被我抓？录口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要抓你，录什么口供？”

林晋满脸疑问地看着我。我想这是作为朋友的一种安慰吧，也许是想让我安心地养好伤，健健康康地走完人生最后一段路。

“林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我杀了人，你是警察，我是杀人犯，你抓我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说的。”

“杀了人？你杀了谁？”

林晋的脸上有了警惕，更多的，还是疑问。

“我杀了刘森。”

林晋愣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用手掐住刘森的脖子，杀了他？”

“没错，他的尸体说明了一切。”

林晋的描述非常准确，我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

林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的吗？”

“是因为........”

答案很明显，欧阳对我开了枪，只是这一枪并没有要了我的命，可是，如果我这样说的话，不管欧阳是死是活，他都会有麻烦，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向我开枪，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不可能想杀我，也许是一种保护我的方式吧，只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没有办法问他，所以，现在，我不能对林晋说出实情。

“呃，我不太清楚。杀了刘森之后，我就晕倒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如果我身上有什么伤的话，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林晋没有说话，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们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几分钟，林晋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把放在桌上的一个镜子拿在手里，又回到我身边。

“你来这的原因是这个。”

说完，林晋把镜子举到我面前。一张有些憔悴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眼神萎靡无光，眼窝下陷，脸色蜡黄，一副病态，不过，整个头部都没有看到伤痕，也没有想象中缠着厚厚的绷带，看来，欧阳这一枪没有打在我的头上。这就足以证明，他不是为了杀我才向我开枪的，可是，他这一枪又是为了什么呢？更加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看到的欧阳，明明已经死了，和另一个时间里的死法一模一样，为什么突然又活过来了呢？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这些问题，一边顺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继续向下寻找子弹穿过的地方。突然，我的目光被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牢牢控制住了！

我的脖子！

我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让我全身凉透的画面，几条暗红的痕迹，清晰地印在我的皮肤上，一条一条，轮廓分明，很显然是人手的印记。

“这是？”

我不敢想，不敢想这些伤痕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脖子上，我看着林晋，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想象之外的答案。还没等林晋开口，又一个足以让我全身肌肉都僵硬的画面出现了。

刘森站在门口！

他的脸上挂着他标志性儒雅的微笑。

“你醒了。”

说完，他竟然迈着稳健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不！你别过来。”

我崩溃了，崩溃得如大坝决堤一般彻底，这些日子所经历的各种亦真亦幻的陷阱，在地狱和人间临界线上来回穿梭的恐惧，一次又一次地亲眼见证挚友的惨死，所有压在我身上重得如山川一般的噩梦随着我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顷刻间击垮了我所有的防御。我像孩子一般蜷缩在病床上，毫无顾忌地瑟瑟发抖，手背上打着点滴的针头被挣脱开了，从静脉血管里渗出的血液，见证着我此时此刻的软弱。

林晋扑到我身边，一把将我牢牢地摁住。

“不要紧张，不要冲动。”

我突然出现的举动让刘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愣在原地，和我保持着互不侵犯的距离。

几分钟之后，我耗尽了体力，刘森和林晋阻止了准备进来的医生和护士，让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只是他们不知道，现在，在我的眼里，是两个人和一只鬼。

躺在床上，只能维持着呼吸的我，坐在床边，也已经气喘吁吁的林晋，站在门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刘森，我们三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和气氛，第二次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

“好了，我先来说一句。”

林晋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尽量说的平稳些。

“刘森，他刚刚告诉我，你被他杀了，而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看见你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听了林晋的话，刘森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轻轻地走到我的床边，坐在椅子上。

“好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现在，我也只能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靠近了之后，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首先可以确定，刘森和我，都是活人，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而这个好消息的出现，自然就印证了另一个坏消息，这个坏消息就是我脖子上的伤痕，那个由人手造成的伤痕。

刘森见我已经没有了抵触的眼神，就继续把他想告诉我的话说出来。

“还记得我们约好今天一起去西安吗？”

这一句话，让我明白了，现在的时间，是我和刘森一起出发去西安的时间。

“我们在机场碰面之后，就上了飞机，这个时间段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飞机起飞后，我们还在聊天，所以的事情都很正常，直到........”

“直到飞机遇到气流，开始颠簸。”

已经平静下来的我接过刘森的话茬说了一句。

“没错，直到飞机遇到气流，开始颠簸。那时候，我注意到你突然变得非常不一样，眼神开始迷离，说话也变得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当时我以为你是太累了，想睡一会，也就没有继续跟你说话了。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一幕，让我万万没想到。”

说到这，刘森故意停了一下，应该是为了给我留个缓冲的时间。

“飞机颠簸得越来越厉害，飞机广播也在警告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没想到，这个时候，你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后面的经济舱，不管怎么叫你，你都好像听不见一样，像木头一样钉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个时候，一股气流让飞机突然下沉，你被惯性拉上了天花板，然后又摔在地上，还好，你很快自己爬了起来，坐回了位置上，应该没有受伤。我以为奇怪的事情结束了，没想到，你突然盯着我，摊开手掌伸到我眼前，看当时的动作，好像是要给我什么东西，可是你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正当我莫名其妙的时候，你竟然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地用力，我怎么拉也拉不开，当时你的眼睛都充血了，几乎已经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幸亏在那个时候晕了，否则，你一定会掐死你自己的。”

刘森刚刚说完，林晋又接着说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飞机刚起飞不久，所以，他们选择了返航。飞机落地后，你被送到了这家医院，刘森给我打了电话，他说，除了我和他，你应该也没有其他朋友了。幸运的是，你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你醒了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听完了他们的描述，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我到底是进入了另一个平行时间，还是做了一场逼真的噩梦，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空间，也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了。

我从病床上站起来，一个人怔怔地朝门口的方向走去，用后背对着刘森和林晋，说了一句话。

“我要回家。”

夜幕再次笼罩了这个城市，一个人坐在我的书桌前，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亮，像是一扇窗，一扇隔着地狱和人间的窗。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我把故事如实地记录下来，我想把这些文字发给朋友，至少在我遭遇不测的时候，有人能把它作为证据，交给来收敛我尸体的警察，可是，想来想去，我没有朋友，更何况，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相信这些匪夷所思的故事呢？

突然，我想起一个人，也许他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从来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除了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发过来的短信之外，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可是，他给了我承诺，承诺会一直在我身边，这样的承诺，应该可以确定他是我的朋友吧。

拿起手机，我决定再尝试一次，希望这个号码不会再是正在通话中。

拨通了号码，电话那头传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意料之中，我放下了手机，点燃一支烟，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叮”

短信提示音。

我全身的肌肉像触电一般，立刻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

“你在找我吗？”

短信的内容让我全身的汗毛都跟着兴奋起来。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这几个字随着电波，不知道飘去了城市的哪个角落。

“叮”

对方回短信的速度也很快。

“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注视着你，包括现在。”

现在？借着电脑屏幕的光亮，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除非他是鬼，否则怎么在我身边？怎么注视着我？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我，连自己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就算有一只鬼站在我身后，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突然出现，目的是什么？”

我现在迫切地需要确定这个存在在电波和我手机里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在你身边，注视着你。”

手机屏幕上的这几个字，让我越发地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在我身边，注视着我？为什么要注视着我，他又是怎么在我身边隐藏下来，让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我不知道应该继续跟他说什么，这样一个人，姑且把他当成人吧，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以这样不人不鬼的方式存在着，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似乎了如指掌，在这样极度不平等的相处方式中，我也只能被动地选择沉默。

“叮”

正当我看着手机发呆的时候，他的短信又不期而至了。

“问题的答案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眼前，主动寻找，才能解开所有疑团。”

他不光是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我身边，也出现在了我心里。

“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你自己找。”

虽然是冷冰冰的屏幕，凭借这短短的四个字，我仍然能感觉到

他严师一般的眼神。我放下了手机，把身体靠在椅子上，抬头盯着像宇宙一样被黑色占据的天花板，在心里细细地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经历的种种梦魇，每一个穿过脑海的画面都像利刀一样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自杀的夏竹，至今死因不明，连尸体都被江水吞噬的欧阳，被伪造成自杀，实际上可能永远都找不到凶手，死在病房里的佟宇，还有不断看见已经变成尸体人，又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分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无法确定自己在什么时间，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我，还有那个神和魔鬼的共同体，可以操控时间，又被时间摆布的刘森。这些画面把我的思想弄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不知不觉，一行眼泪冲出了我的眼角，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叮”

短信来了。

“答案在欧阳家。”

短短六个字，让我的身体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没错，我的确忽略了这个重要的地方，一直以来，我都被某种力量牵着走，却从来没有主动地冲出这个围城，都是被动地被各种诡异的事情困扰，却不曾去寻找揭开问题的线索。欧阳的家里，一定留下了这些线索，他生前也许经历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现在的答案。想到这，我立刻站起来，准备出发。

“叮”

短信提示音暂停了我的动作。

“今晚别去。”

万万想不到的四个字，刺进了我的眼球。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给了我提示之后又让我今晚别去，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忠告而是威胁。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最糟糕也就是一死，死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更何况，我不能允许有人在我之前出现在那个地方，否则，答案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

我关上了手机，打开了房门……

一辆出租车，穿过了城市的夜晚，停在了欧阳家楼下。

片刻之后，我已经站在了他家的门口。已经几个月没有人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房门紧闭，曾经非常熟悉的地方，现在，却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恐怖小说里鬼屋的大门。看着没有了丝毫生命气息的房门，我意识到自己的确太莽撞了，这样冒冒失失地赶到这里，才想起来，我连房门钥匙都没有，进入房间都成了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也没有想出打开这扇门的方法，下意识地走上去，摸了一下这扇曾经会为我无条件打开的门，回忆着几个月之前，门后的主人对我笑脸相迎，准备丰盛食物招待我的场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在短短的几个月前，门后还是明亮温暖的房间，这里，可以说是我在这个城市的第二个家，欧阳和夏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可是，随着两个生命的陨落，这个家毁了，真正的家破人亡了，这扇门，就算打开，也不会是那个温暖的画面，有的，只是黑暗阴冷的房间，像地狱一样。

想到这，我忍不住重重的一拳砸在这扇门上。没想到，我这一拳竟然得到了回应。

门开了！

房门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我的这一拳让门重重地撞到墙上，发出了像子弹通过枪膛一样的声音。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个像地狱一样，黑暗阴冷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家的房门怎么会没锁呢？

当天林晋的下属离开这的时候，不可能没有锁门，欧阳也不可能回来过，因为就在那天，警察就在泰山东路159号发现了欧阳的尸体。

到底是谁来打开了这扇门？

我记得当天接到警察的通知，就赶来了这，在街道的尽头看到了欧阳，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他。

等一下，想到这，两个问题突然出现了，第一，当天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谁报了警？第二，为什么欧阳会打电话给我，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林晋，然后自己就死在了佟宇的工作室里？未解之谜越来越多，我的脑子被这些似乎是永远无法知道答案的问题撕扯得疼痛异常。

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答案，会在里面吗？

我朝着黑暗的方向，迈开了步子。身体瞬间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尽管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失去了眼睛仍然是步履艰难，我用手扶着玄关的墙壁，艰难地朝前移动。突然，我的手摸到了墙上的一样东西。

“啪”

清脆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紧接着，一束光亮刺激得刚刚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原来，我的手摸到了墙上的开关，不小心打开了玄关的灯。有了光线，房间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我视线里。遗憾的是，曾经温暖的家，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林晋和他的下属当天把房间翻了个遍，家具被弄的东倒西歪，地上也布满了从桌上洒落的水杯，杯垫，桌布等等原本让这个家温馨宜人的东西。我慢慢地在房间里尽可能地被东西摆放回原位，尽管我知道，已经永远回不到过去了。低头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捡起来，凭着记忆放回到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心里装满的全是以前的回忆，我和我的家人的回忆，慢慢地，眼眶湿了。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蹲在原地，蹲在这个房子的中间，任凭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房间里只有那盏孤零零亮着的灯陪着我，也许，它也在回忆吧，回忆它曾经照亮的房间里的点点滴滴。

那盏灯？

我站起来，回头看着那盏亮着的灯。

不对，这个房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来过了，欧阳和夏竹都死了，也就是说，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有人交过水电费，那这盏灯怎么还会亮着？

想到这，我立刻冲进了洗手间，打开了水龙头。

结果是，几个月没有住过人的房子，几个月没有交过水电费的房子，竟然还保持着有水有电。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一直关注这间房子，也就是他让房门打开了。第二，这间房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刘森？

给我发短信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我的后背不禁一阵阵地发凉，故事，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阴谋，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庞大。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比死更让人恐惧的是活着。

走出洗手间，我站在房间的中央，环顾着四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答案应该就在这，至少也会找到线索，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排除所有恐惧的冷静。

一扇门引起了我的注意，门后，就是欧阳的书房。没错，那间房间，应该就是最容易找到答案的地方了。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这扇关着的门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旋转了一下房门把手。

“咔嚓”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站在门外，握着已经打开的房门把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想象着各种开门以后会看的场景。也许会有一个人笔挺地站在里面，露出两排牙齿，冷冷地笑着，也许会有一个人坐在欧阳的书桌前，回头用厌恶的眼神向我表达着并不喜欢这样冒昧地造访，当然，也许会有一个人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就会有人用某种我想象不到的方式夺走我的生命。我突然想起了那个人今天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

“今晚别去。”

不过，既然已经站在了这，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转身离开，好奇心向来是人类进步的源泉，更何况，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好奇心的问题了，我必须找到答案，让所有的阴谋都终结在这。

轻轻地，我旋动了门把手，门锁被完全打开，深吸了一口气，我推来了房门。

借着外面的光线，欧阳的书房再一次呈现在我眼前。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黑暗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一片寂静。打开了书房的灯，我再次确定了，在这个完全密封的房间里，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存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书桌上除了厚厚的灰尘之外，空无一物，原本放在桌上的电脑应该被林晋带回刑警队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还有那封被警方称之为“遗书”的信，应该也在刑警队。审视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的桌面之后，我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同样的，还是空空如也。这个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除了这张书桌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不算太大的书柜，里面的东西也全部被搬走，所有的东西都成了证物，现在的房间里，除了这两件简单的家具之外，就只剩我了。我坐在属于欧阳的椅子上，用自己满身伤痕的身体和一片空白的大脑，让这间已经被落寞布满的房间变得更加落寞。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可以说是有些滑稽，竟然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短信，就在深夜跑到这来找什么答案，欧阳已经死了，而且不是死在这，这里能有什么，当然什么都不会有。坐在欧阳的椅子上，忍不住苦笑起来，我想大叫一场，我想让欧阳听到我的声音，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没办法，没办法找到杀死欧阳的凶手，没办法解开这一连串的未解之谜，没办法阻止这个阴谋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我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有人来我的墓前，哪怕只是看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打算离开这了离开这个每一秒钟都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离开这个曾经的家。

我合上了书桌的抽屉。

这一霎那，有一个声音不对，合上抽屉的这一霎那，有一个声音不对。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木头的声音。没错，抽屉和木头撞击的声音不对。我强忍着快要冲出胸膛的心跳，慢慢地把抽屉完全拉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抽屉的背板上，粘着一支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