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坐在电脑前，看着键盘上一个一个的黑色小方块，刚才那一幕就在眼前不停地翻滚。它像一场永远不会出现的梦，可是，又偏偏如此真实地出现了，我不知道它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会对还没有到来的时间有什么影响，尽管心里非常的挣扎，我还是决定把它如实地记录下来。我没有办法确定，我是否还能活着记录下太阳再次升起之后的故事，所以，也无妨了，这些文字，很有可能不会被人发现，或者说，没有亲身经历，谁又能相信这些文字呢？它的出现，就是一个最具说服力的证明........
当时，我慢慢地转过头。这张脸出现了，深深地刻在我的瞳孔里，其实，他早就已经刻在了我的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像血液一样，流遍全身，像皮肤一样，无处不在。
“你......你怎么.......怎么可能是........”
这张脸让我语无伦次，遗憾的是，如此熟悉的一张脸，我却不知道名字，暂时称之为x吧。
“很奇怪吧，没错，这真的是一次奇怪的见面。”
x的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尽量让自己不停抖动的身体不要运动得太过明显。万幸的是，x也没有做出什么肢体上的动作，跟我保持着房间里能达到的最远距离，我和x就这么面面相觑，就这么对峙着。
窗外的阳光不间断地进入我的房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提示，再一次提示我不要忘记，现在，还是一个人间的白天。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记我的脸，是吗？”
x的问题像一把利刀，不停地划过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肉。
“没错，永远不会忘。”
我咬着牙，终于完整地说完了一句话。我的回答也是不带丝毫欺骗的，这张脸，的的确确是我一生都不会忘的。
当年，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旅行，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攀岩，让我和x生平第一次见面。只是，这一次见面，让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见面的地点，是一片垂直的岩壁，我在上，x在下，相距不过1米。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x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渴望，那是对生命的渴望，也是对最后一线曙光的渴望。当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打入岩缝的岩钉撬开了岩石，安全环脱落了，安全绳也失去了意义，他完全脱离了保护，只凭借几根手指和一条窄窄的凸石支撑起自己全身的重量，他的身下，就是数十米的深渊。他的手指在颤抖，全身的肌肉都已经达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看着我，那眼神像火，灼得我刻骨地疼。这样的灼热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我的手离他还有几十厘米的距离时，他放弃了。身体像树叶一样下坠，那张脸也离我越来越远，却离地狱越来越近，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憎恨我这双拥有惊为天人视力的眼睛，我清清楚楚地看着他坠落，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渴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他用这双绝望的眼睛看着身边不断加速向上的岩壁，最后一次看着这个无尽留恋的世界，直到他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扭曲，折断。
我的手还停留在那，一条生命从我的指尖消失。我感到非常的耻辱，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尽全力，在生与死的边缘，我产生了一刹那的犹豫，正是这不到一秒钟的犹豫，断送了一条生命，一条还没来得及知道名字的生命。当我看见他已经完全变形的尸体时，我明白，他，已成为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是我一生都会忏悔的耻辱，也是我一生最不想回忆却是最清晰的一场噩梦。
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布满阳光的人间，我竟然能再见到x。当然，我也非常确定，我见到的x，真真切切地是一只……
鬼！
“你，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问出了这样一句滑稽的话。
x笑了，笑容却没有丝毫地狱的特征。
“当然，非常好。不用担心失业，不用和物管争吵，不用为了银行账户里的数字烦恼，没有生老病死，不用体会悲欢离合，一切都很好。”
阳光擦过我的肩膀，映在x的脸上，除了像白纸一样的皮肤之外，其他的几乎和活人无异。
“那就好，那就好。”
我莫名其妙的回答依旧显得那么滑稽。
x笑着，笑着看着我。
我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x，全身裸露着的皮肤好像被一层薄薄的粉尘盖住，没有光泽，瞳孔没有光亮，并且扩散，占据了大部分眼白，脸上没有胡渣，笑着的嘴角没有皱纹，胸膛没有呼吸的起伏，手臂上看不到血管的痕迹，双脚的姿势有些奇怪，脚掌落地，脚后跟悬空与地板之上，阳关透过身体，像是穿透了一块玻璃，直接落在了x身后的地板上，没有留下影子。
所有的特征，都和我想象中的鬼一模一样。
“准确的说，我只是一个存在于另一个空间里的一种能量。鬼，就是这种能量的一个代名词。”
x对于鬼的准确解释证明了它能准确地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为什么会在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环境里和鬼面对面的共处一室呢？x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你……你想干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会来这？或者说，你是来找我的吗？找我报仇的吗？也许，我是说也许，你的死跟我有一点关系，可是……算了，也没必要在乎这些，你想干什么？”
当我人生第一次真真切切面对一只鬼的时候，当我确定我的意识完全清醒，没有产生任何幻觉，眼前却站着一只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如此地别扭。
x没有回答我，房间里充斥着人与鬼的沉默。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声调在提高，可是，仍然没有换来x的回应。
“说话，你想干什么？”
我想，在过去的时光里，万万不会想到，在我生命当中的这一天，在我自己的家里，享受着窗外的阳光，享受着人间还算干净的空气，却对着一只鬼歇斯底里地大叫。
x还是站在原地，用它特有的姿势站在原地，似乎没有什么敌意，还是笑着看着我，用实际行动向我诠释着，鬼，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
“你确定要拨通这个号码吗？”
x重复了一遍它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比我正在和一只鬼对话的场景更让我心生寒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要拨通这个号码吗？”
x的表情虽然保持着笑容，可是，配合上这样的话，再加上它特有的语调，这种来自的地狱的语调，只能让我感觉到一种戏弄已经到手猎物的感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喜欢被别人当做猎物来戏弄。
可是，话音刚刚落地，我就立刻后悔了。x是一只鬼，用它的话说，是另一个空间里存在的一种能量，那么，它必然掌握着某种我所在的空间里无法掌握的力量，否则，它怎么可以自由地出现在这个不属于它的空间里呢？并且，它的那句“你确定要拨通这个号码吗？”明显是话中有话，难道它比我更了解这件事？更了解我要去找的答案？
“呃，我的意思是，你知道这个号码的事情吗？”
x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我想，它应该是已经失去了喜怒哀乐。
“这个号码，终将会把你带进地狱。”
一只鬼，用一张笑脸，跟我说了这句话。
“地狱？”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词已经出现了太多次，我可以说已经免疫了。
“没关系，反正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狱相遇。”
“没错，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地狱相遇，地狱也有时间，地狱也会被时间改变，如果地狱的时间被你打乱，那会是什么结果？”
地狱也有时间？
我没有办法理解。地狱，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一个被杜撰出来的地方，一个有文字记载却没有影像资料的地方，也会有时间？主宰那里的人是谁，记录那里时间的度量衡是什么，我有打乱那个地方时间的能力吗？
一切都变得可笑，可是，这个来自地狱的能量又真真切切就在眼前，时间，已经脱离了人世，踏足了地狱。
而我，在哪？
我的沉默没有影响到x，它固执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这个号码，就是通向地狱的捷径，你会在时间里被撕碎，就像我被撞击而粉碎的身体一样。你的肌肉会撕裂，你的骨头会断裂，每一根神经都会像猛兽一样撕咬你，你能清楚地听见每一块骨头的声响，就像饼干被牙齿压碎一样。”
x停顿了一下，脸上依旧满是笑容。
“你确定要拨通这个号码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x。我没有必要告诉它答案。
“好吧，这都是注定的。”
x点了点头，终于收起了让已经让我觉得恶心的笑容。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会时刻在你身边。”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x消失了，眼睁睁地在我眼前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像一张照片，慢慢地褪色，直到踪影全无。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阳光。
当然，还有时间。
我笑了，笑得那么可笑。
我居然跟一只鬼同处一室，还进行了这么诡异的对话。
我是在做梦，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鬼的存在。我一定是在做梦，只是梦得太真实了，就像真的一样。
我记录下了这段文字，记录下了这段……
“我会时刻在你身边。”
这是x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这句话，竟然和我手机里的短信只字不差。难道，给我发短信承诺会时刻在我身边的人，就是x？
x的出现，是一个插曲，是一场梦，是一个转折点，还是我生命倒计时的警告？
可是，我真的见到了鬼。
我回到x出现之前时的位置，拿起手机握在手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这一刻，我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这串数字。
这是一把钥匙，只是我不知道，这扇门后面，是迷宫的出口还是地狱的入口。我不恐惧，我不担心进入地狱，也不担心被地狱里的时间撕碎，至少，地狱里有我的朋友。我决定放下所有，忘掉x，忘掉那些耸人听闻的威胁，忘掉所有在我心里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踏上这条不归路，当然，也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指尖慢慢移向手机屏幕，绿色的拨号键将在一秒钟之内被触动。
我也将在一秒钟之后，踏上这条不归路。
电波冲出了房间，承载着人类文明发展的衣钵，到达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也许，就是万物开始的地方。
电话接通了，非常顺利，顺利得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喂。”
一个声音通过听筒，传进我的耳朵，我可以确定，这声音来自人间，绝非地狱。
“喂。”
我也用相同的声音回答了一句。
对方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好，请问你找谁？”
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透着人间的亲切感，我可以确定，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轻女孩。
“呃，你好，我找……我……”
这个年轻女孩的问题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阵支支吾吾之后，我说出了一个名字。
“我是欧阳的朋友。”
对方进入了沉默，我也进入了沉默，双方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才传来了声音。
“你要来吗？”
“是。”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她。
“什么时候？”
“现在。”
一问一答，像两个老友，却也透着实际的生疏。
电话又进入了沉默，依稀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凭着这一股游丝一般的呼吸声，我才能确定，她还在，还没抛弃我。
“我把地址发给你，定下行程之后通知我。”
通话结束。
原本以为拉开新纪元帷幕的一次通话，就这样结束了。平淡得像一杯水，一杯被禁锢在杯子里的水，没有波澜，没有思想，除了平淡，还是平淡。
不过，越是平淡，就越能隐藏背后的波澜。她是杜姨吗？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没有岁月的沧桑，她一定不是杜姨，但是，她认识欧阳，知道我在找谁，至少可以证明，这个电话号码，是真实的，是我需要的，也是我需要的那把钥匙。
“叮”
短信来了，地址如约而至。
打开短信，三个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西安市”
只有这三个字，这是我见过最简单的地址，也是至今为止，最让我明确的地址。那里，是我的宿命，或许，也是我的归宿，最终的归宿。
用短的时间，做了最简单的收拾，我只带了一个随身的背包，就离开的家，目的地，当然是直奔机场。
穿过了城市的繁华地带，突破了拥挤的车流，贯穿了连接生活与远行的高速公路，我第三次为了同一个目标出现在了机场，这一次，我将不再允许自己的旅程半途而废。
在机场的售票柜台，我用全价买了一张飞往西安的经济舱机票，然后，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了值机柜台。我刻意让自己盯着正前方，不让任何一个从我面前路过的陌生人左右我的视线。
“你好。”
值机柜台里礼貌而程式化的问候顺利地出现。
我把身份证拿出来的同时说了一句。
“请给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我要把自己置身于整个客舱最利于纵观全局的位置，对我来说，这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不会再让我看到身后意想不到的画面，也不会让自己在飞机被气流摇曳的时候，出现在走道上，更加不会再被惯性推上天花板，在距离地面6000米以上的平流层里失去意识。
“先生，您的登机牌已经办理好了，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抓紧时间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一句所有人听来都是祝福的话，却让我觉得更像是诅咒。
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行程已确定，三小时后落地。”
这条短信，在我之前到达了西安。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停当，我通过了安检，大步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行进。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赫然两字，林晋。
“喂。”
我接通了电话。
“你在机场干什么？你要去哪？”
林晋劈头盖脸地在电话里嚷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林晋的问题让我非常莫名其妙，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了答案。
“你派人跟踪我？”
“没错，我的人一直看着你过了安检，你要去哪？”
林晋倒是直爽地承认了。
“我不是你的嫌疑人，你凭什么找人跟踪我？”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晋的行为，我并没有感觉到愤怒，也许是因为在我的理解中，他的行为不叫跟踪，应该叫保护，可是，我仍然使用了一个愤怒的语调，为了保全我被侵犯的隐私应该有的尊严。
林晋并没有被我装出来的愤怒所吸引，而是继续保持着自己焦急的情绪，并且用语言表达出来，好像是怕我不能准确地理解。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告诉我，你要去哪？”
“西安，飞机马上起飞。”
我也没有打算瞒着林晋，告诉了他我第三次尝试的目的地。
“你别去，立刻回来。”
林晋突然对我下达了这个命令。
“不可能。”
我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
“你必须回来。刘森，失踪了。”
“刘森失踪了？”
看来林晋不止派人跟踪了我。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刘森竟然在这个时候失踪。莫非他已经知道我找到了欧阳的录音，得知了还有一个关键人物的存在？同时，一个让我更加恐怖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难道，刘森要赶在我找到杜姨之前，让她消失？
电话里林晋的声音还在焦急的继续。
“你听我说，刘森突然失踪，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冒险，你必须马上回来，你……”
没等林晋把话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并且关了机。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祷，祈祷这次飞行能顺利地把我送到西安，送到前两次尝试都失败的目的地，让我能赶在刘森之前见到杜姨，可以亲耳听到杜姨告诉我那个关于和氏璧的传说，可以找到打开迷宫的钥匙。
跟着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我走进了客舱，在经济舱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前面一颗一颗没有五官的人头。
两小时四十分钟之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西安咸阳机场。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的平静，平静得我不需要用任何文字来记录这一次在我心中会有无数种可能性发生的飞行。
一个人迈着大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出现在了这座神秘城市的机场到达厅了。
身边的人群在不停地移动，有匆匆独自离开的，有四下张望的，有满脸笑容相聚寒暄的。而我，则是紧绷着全身的神经，像一个异类，把自己隔离在所有人的节奏之外。
我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用自己天赋异禀的视力审视了一遍周围所有视线可及的地方，确认所有的面孔都是陌生的之后，才打开了手机，拨通那个欧阳写在纸条上，年轻女孩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我到了。”
说话的同时，我继续仔细地环顾四周。很快，一个距离我不到二十米，同样举着手机，四处张望的年轻女孩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也到了，在机场。”
那个女孩的唇语和从我手机里传出来的话一样，没错，她就是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挂断了电话，我走到了她面前。
“你好，电话是我打的。”
我突然的出现让她受了点惊吓，不过，这个年轻女孩很快恢复了平静，还给了我一个笑容。
“你好，我是谭小沫。”
这个自称叫谭小沫的女孩站在我面前，真实还夹杂着一点亲切。
她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比我矮了半头的身高在女孩当中属于非常标准了，扎了一个马尾垂在脑后，刘海自然地搭在前额，透着一股清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没有丝毫的凌厉，让人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个聪明姑娘。睫毛很长，微微上翘，鼻梁又直又挺，却不突兀，两颊微微泛红，配合着维持着笑容的嘴唇，让人觉得舒服。精致的五官，镶嵌在一张温顺的瓜子脸上，漂亮，还保持着亲切感，让我完全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女孩和我正在经历的来自地狱的谜团联系在一起。
“你好。”
我有些生硬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谭小沫歪着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说。
“你就是欧阳哥的朋友，那个作家？”
我点了点头。
“听说你的眼睛特别厉害，还会读唇语，是真的吗？”
我继续点了点头，看来，欧阳跟她提过我，还说得很仔细。
“你什么时候见过欧阳？”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但是，我需要再一次确定，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大概一个月以前吧，欧阳哥来找到了我，我们见了一面，聊了很多。”
时间上没有错，我可以确定了。
“你认识杜姨吗？”
我直奔主题了。
“当然认识，她是我母亲。”
果然谭小沫和杜姨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一个月前，欧阳应该是见到了杜姨的时候，认识了她的女儿。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这个谭小沫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也就是说，和欧阳差距不过六七岁，可是，录音里，欧阳明明说杜姨一直把他照顾到十六岁才突然离开的，那这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你说杜姨是你的母亲？你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吗？”
虽然这个问题不太礼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谭小沫的反应倒是非常平和。
“其实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杜姨是在我九岁的时候嫁给我爸爸的，我们的感情很好，所以，我一直都当她是我的亲妈，也从来没有称呼过她杜姨。”
“哦，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这样说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能带我去见见杜姨吗？我有急事找她，越快越好。”
我必须赶在刘森之前见到杜姨，一边说着，就开始移动步子了。
“见她？”
谭小沫站在原地。
“她四年前就去世了。”
“你说什么！”
谭小沫竟然告诉我杜姨已经去世了。
并且。
时间是四年前！
那一个月前，欧阳见到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