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东宫祭夫
作者:梁园幽草      更新:2019-09-05 13:53      字数:2449

晁错正要回答,就听得楼梯上又是一阵声响,院子里有杏儿的说话声:“司马先生来了?怎么不上楼去呢?”

楼上二人听到此,都有些惊讶。

就听楼梯上,司马相如的声音:“才要上去,刚走到这儿。”

芷兰轻轻舒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刚才表兄说得话,不要让这位听去才好。”

晁错坐在那里,如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仍然接过芷兰的话说:“贾太傅不同,他是个全才,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文章策论,都是天下一流。这个人不是一般文人学士所能比的。”

看着司马相如进来,二人起身略作寒暄,芷兰刚才见晁错如此从容,便也装做若无其事,复又归坐之后,继续对这晁错说:“刚才表兄所言之事,请回去可转告太子殿下——即是太子殿下有此美意芷兰可以践约,但我想有一个条件。”

“表妹说说看,什么条件?”

“芷兰不去东宫便罢了,若去到东宫,必得到夫君出事的地方,那个叫做歇马亭的亭子里面祭奠夫君。”

晁错略显犹豫:“这个么……”

“表兄要觉得为难,那我还是不去也罢。”

“表妹一定要祭奠么?”

“若要进得东宫,别的都无可不可,芷兰只有这一个心愿,否则宁可不去。”

晁错只得点头道:“好吧,等愚兄回了殿下再答复表妹。”

芷兰闭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

晁错走后,芷兰这才转过身来对司马相如歉意地拱手道:“先生早来了!芷兰适才有所怠慢,请先生不要介怀。”

司马相如略显不自在,道:“哪里,长卿常来常往,是这里的常客了,熟不拘礼,也是有的。再说夫人与晁大人在说正事,长卿略等等也无不可。”

“先生能如此大度,令芷兰宽慰许多。”

“没事,本来么!再说你们说的都是正事,司马原也不知内情,不好插嘴。”司马相如说了这一句,忽然沉默。

芷兰听出司马相如虽然嘴里说着没事,言语里明显透出了些许不快,便微笑道,“先生今儿得了闲暇,芷兰正好有事相求。”

司马相如垂首道:“哦,也并非完全无事,只因前儿在此受梁王所邀,今儿特来询问,不知梁王那里具体作何安排,芷兰的归期是否已定?可否一起上路?”

芷兰笑了:“看来,司马先生真的要同芷兰一起回梁国小住了?”

“怎么?夫人不欢迎么?”司马相如到了这会儿,脸上才显出一丝悦色。

“哪里,求之不得。”芷兰说着话,遂再一拱手。

司马相如草草还礼,笑着说:“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刚才听芷兰与晁大人在此闲话,还以为芷兰从此会对长卿拒之千里呢!”

芷兰指着他笑道:“瞧,还是介怀了不是?亏你还是读书人,以正人君子自诩,哪有背地里却听人小话一说?”

司马相如终于释怀地大笑:“明明是你们说话不背人,硬是往人家耳朵里灌嘛!”

芷兰闻言却又把脸沉了:“好了,这样子总是不好,以后那话就不提了!晁错是我表兄,为人很正,就是有些呆板,他或许对你有些误解,请看在我的薄面上,不与他计较轻,相信来日方长……”

司马相如却不屑地撇嘴道:“长卿在世,我行我素,行事作为,只要自己欢喜又无妨与人,至于身边他人作何感想,千人千面千张嘴,哪里顾得了那许多!”

芷兰闻言不禁朝他一伸拇指:“快意江湖!甚合吾意!”遂又道:“长卿兄即听到刚才芷兰与表兄所言之事,那么,应太子之邀此去东宫,请先生陪我同行可好?”

司马相如先是脸上一喜,后又略作思索方道:“芷兰如此重看长卿,令长卿不胜欣喜,陪同未尝不可!只是太子殿下酬谢的是夫人,并没有邀请在下,长卿身为陛下身边人,若与芷兰一同出现未免太过搪突,不如还是韩大夫陪同为好。”

芷兰想了想,便应道:“也好。”又道:“兄既为陛下身边人,想必离京去梁并不甚方便,不知此次陛下可否放行?”

“这个么?梁王前日在太后那里已代长卿向陛下告了假。”

“那如此甚好!”

到了去东宫赴宴的日子,芷兰果然一身素服在韩安国的陪同之下出现在太子刘启的酒宴之上。

芷兰与韩安国的马车尚未来到,晁错早替太子迎接在东宫门前。

宴席很丰盛。宾主坐定,略略寒暄之后,刘启举杯一番客套,话语中自是表白了对刘贤之死的痛悔与对芷兰寡居的歉疚。

芷兰听着刘启所言并不发一言,末了还是韩安国妙语周旋道:“按说这里没有在下说话的份儿,长儒作为梁国中大夫,今天即是陪芷兰夫人到此,也算是芷兰的娘家人,便冒昧替我家夫人说上几句:说起来大家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筯,曾经的谁长谁短,谁强谁弱,在外人看来那是理不清的一团乱麻,无论如何太子也为那年不该发生的事付出了代价,想来也已以为训。芷兰大小姐今朝已为皇后收为义女,名份上与太子也算兄妹,又被陛下封为一品夫人,虽然我们小姐并不为此而来,怎么说也是个抚慰,长儒在此替侯爵夫妇谢过陛下体恤。总之一句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世上没有后悔之药,以后就都往前看,大家都以江山社稷为重。”

酒宴就此草草结束,按照先前的约定,韩安国、晁错陪芷兰来到当初的歇马亭下。

亭子已不是当初的亭子,经过那桩事故,晁错后来着人把亭子拆了,在原来的亭子处重新修建了一座高台,台上是一座小小的塔楼。

远远地,就见塔楼的四周已挂起了白色的挽帐,在当初刘启与刘贤下棋的地方,摆起了一桌供品。

让芷兰没有料到的是,太子妃薄氏在她到来之前,已经更换了素服,先行到达这里静侯芷兰的到来。

芷兰上前行礼:“见过太子妃。”

“贤妹免礼!”

芷兰虽然心有准备,当一眼看到烛光与祭品当中刘贤的牌位,还是禁不住泪水淋淋……

登得塔楼,芷兰看着这早已经物是人非的一切,想到当看刘贤就是在自己,走完了他十七岁吴太子的最后一程,不禁有些悲悯,说到底,这是一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滋味……

香火冉冉地升起来,芷兰对着半空幽幽说道:“夫君,别怪我……你我虽夫妻一场,也是前世孽缘,现在业尽缘满,从今后各奔东西,一路走好!若你有灵,请在天上佑我大汉江山稳固,万民安康!为妻芷兰切切相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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