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离别
作者:惠青雪      更新:2019-09-06 03:08      字数:3258

天空如梦,烟云里的故事如诗一般唯美,终如花儿一般飘落,洒下几片悲伤。

岁月在这里留不下任何痕迹,却只刻在他的身上。

虞月虽然不用再辛苦练剑,但依然每天在幻花岛上。这里即是最好的修炼宝地,也是最好的疗伤场所。他每日坐在岛心湖前凝聚水寒之气流转全身,似是每个器官都在慢慢洗涤,身体也变得轻盈敏捷。短短十日,身上的伤都已痊愈。

舞儿每天都在这里照顾他,这个时候她和往常一样回天城为虞月准备饭食。

倾城轻鸣一声,将军落在湖心岛上。

“谢谢你救了舞儿。”他的脸不再像往常一样严肃冷峻,而是多了份真诚。

“没有舞儿我早就死了,她又一直照顾我,能做这些不算什么。”虞月看的出他今天的变化,心想也许他已经开始接纳自己。

将军说:“我一直小看了你,你为舞儿赢得比武,又为救她杀了我一生宿敌。你虽然弱小,却总在用尽全力去拼命。”

虞月想起空中的那一幕,虽然过了十日,但依旧心有余悸。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经历杀人,他不后悔,但还是会心怵不安。

将军继续说:“你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对你更是深情。”

虞月静静的说:“她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为她可以不顾一切。”

将军说:“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可是,这份情感能维持多长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虞月愣了,他一直都不敢面对这个问题。他的生命会如花儿一样枯萎,等他身形佝偻不稳,面容衰老丑陋,舞儿还会像现在一样对自己吗?

虞月低下头,说:“我知道我的生命有限,但我会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将军叹了口气,说:“舞儿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也许她不会在乎你的苍老,依旧会喜欢你。可是你总归有死去的一天,而她的生命渺渺无期,等你死后,留给她的却是无边无尽的思念之苦。两情相悦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携手白头是最幸福的人生。然后岁月只在你一个人身上流失,你无法伴她天荒地老,而她以后只能在茫茫天空中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走吧,趁情未至深,趁她有能力忘记。不要用你的一生去纠缠她无际的未来,不要留给她永恒的悲伤。”

虞月呆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将军离去,凌洛从虞月背后出现。

他拍了下虞月的肩膀,指着天空的云,说:“云聚云散,变幻无常。人生就是一场一场的相聚,一场一场的离别。”

虞月说:“师傅,你都听到了。”

凌洛点点头。说:“我看到他来这里找你,我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虞月说:“你觉得我是否应该离开?”

凌洛说:“你如果就在天城,你的生命就很短暂。你如果回到大地上,你的生命将会漫长,以后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会有很多事要做。”

虞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凌洛说:“以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是上天注定还是事在人为都是说不定的。”

虞月望着远方,淡淡的说:“看样子真的是离开的时候了。”

凌洛拿出黄羊古卷递向虞月,说:“这古卷交于你,以后你在世上遇见能看得懂的武学奇才就赠予他,我不想将此武功秘笈断于我手。”

虞月说:“天下人已不好武,恐怕我未必能找到你所说的武学奇才。”

凌洛说:“流传于世总比在我手中强。”

虞月接过古卷。

“天城踪迹不可告于他人,未免世人追寻。”凌洛说完,飞身离去。

一会,舞儿提着木盒从空中飘然落下。打开木盒,依旧是美味可口的米饭与青菜。天城有一处专门种植稻谷与蔬菜,也许是土壤和天空气候环境的原因,这里种出的米饭甜美可口,而青菜则是清爽美味。

然而他已没有心思品尝美味佳肴,眼神依依的看着舞儿。

舞儿嘴巴一撅,说:“看什么看,赶紧吃饭,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不吃我要生气了。”

虞月赶紧把饭菜往嘴里扒。

舞儿甜甜一笑,说:“这才听话嘛。”

饭菜吃完,放下碗筷。他说:“我好想再看你空中飞舞。”

舞儿说:“好。”

舞儿飞向空中,旋转身姿,轻盈曼妙。青烟飘渺,浅浅如纱,舞儿似水中鱼儿,在其中自由游曳。倾城展开五彩斑斓的翅膀,带着千朵幻花飞向舞儿。

凤凰依旧围着仙女飞出圆形轨迹,千朵幻花变幻色彩如飞雪般在她们周身旋转飞舞。天空色彩斑斓,如烟花一般绚丽夺目。舞儿游龙戏凤,腰肢细柔,身姿婀娜,如敦煌飞天仙女卓约多姿。

彩凤百转千绕,纤云弄巧盈动,她在九天里逍遥飞舞,自由欢乐。

彩色花海中,她蓦然回首,面容柔媚动人。

虞月痴迷于这美好的景象,似幻如梦,却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唯美而又伤感,也许今后余生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美丽。仙神之舞,亦是离别之舞。

舞儿翩翩落下,疑问道:“你为什么流泪啊?”

虞月说:“太美了,美的动人。”

舞儿笑魇如花,说:“傻小子,以后我每天舞给你看。”

虞月流着泪微笑起来。

他看着幻花问:“这些花儿何时会枯萎?”

舞儿说:“不知道,也许会天荒地老吧,一千年多年它们一直都在开着。”

虞月说:“它们真好,可以一直陪着你,它们是最美丽的花儿。”

这里唯有他才会枯萎。

舞儿说:“我大伯曾说,在遥远的天边有一朵极为艳红的花儿开在冰川的崖壁上,它的花瓣飘落在雪地里就会长出美丽的红色之树。但是每一次飘零,就会迎来漫长与寒冷的黑夜。那朵花名为’无极之花’,我大伯说它是这世上最美的花朵,还说也许有一天我会遇见那朵花。”

虞月说:“这世上还有这种神奇的花儿。”

舞儿说:“其实我并不想遇到那朵花,我想去看人间的花,它们不像幻花,它们都有各自的颜色,争奇斗艳各自美丽。”

虞月说:“人间的花儿不能长开,它们寿命短暂,想要看他们需要等到下一个开放的季节。”

“你会带我去人间看花吗?”舞儿瞪着大眼睛看着他,满脸期待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好,我会带你去。”他的话很轻柔,也许是没有底气。他无法拒绝她,他害怕她失望和伤心。然而,这也许是无法实现的诺言。

舞儿却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她永远那么纯真美丽,永远都不该有悲伤与痛苦。

虞月说:“我很快就会老去。”

舞儿说:“我会陪你一起变老,到时候我们拄着拐棍一起散步。”

虞月说:“人老了会变得很难看,等我老态龙钟你会不会嫌弃我?”

舞儿抱住他的脖子,浅笑着说:“不嫌弃,我会照顾你。”

虞月说:“那我死了呢?”

舞儿笑容凝结,说:“我会很难过。”

虞月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夕阳西下,黄昏之色染得幻花岛如秋天般泛黄。昼夜交替时分,犹如离别之时。

虞月说:“我今晚想在这里过夜,天快黑了,你回天城吧。”

舞儿说:“我再陪你一会。”

虞月说:“你照顾我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舞儿满面失望,委屈的说:“我又不累。”

虞月说:“对不起,舞儿,我今晚想安心的调养身体。”

舞儿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说:“好吧,那我走了。”

虞月说:“恩,快回去吧。”

舞儿说:“那我明天再来。”

虞月眼睛快要泛出泪花,说:“好。”

舞儿转身准备离去,又转过头看了看虞月,眼神里依依不舍。

她终究还是离开,虞月看着她飞远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

一切的美好将在回首间化作泡沫幻影。他在这里成长,害怕过,勇敢过,战斗过,深爱过。他无怨无悔,唯有离别让他心碎,唯有离别她才不会忧伤似海,唯有离别才是他给她的爱。

我将要远去,我的爱将飘散于天空,化作漫天繁星,化作朵朵白云。

他回到木屋里,他对倾城说:“带我离开吧。”

倾城底鸣,摇摆着脑袋似是不愿意。

虞月哭着说:“带我离开吧,我无法给她永恒的爱,我无法陪她天长地久。”

倾城似是明白了他的悲伤,站起身姿。

虞月爬到它的身上,指引它飞向当初白发女妖带他回来的方向,去寻找白月山。。

倾城带着他飞了很久,已至半夜,终于飞到了白月山上。他让倾城回去,倾城底鸣几声,似是告别,然后飞走了。

他找到了那个山洞,白发女妖不在里面,只剩下两把弯刀。他在山洞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