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身后的少女吓得小脸发白，拼命摇头。

高大胖子特实诚的推开陈石，结结巴巴的道：“让，让开。”

见陈石神情淡淡，也不理他。

高大胖子怒了，以袖子擦了一下鼻涕，耀武扬威的道，“你，你，知道，我，我，爸爸，爸，是，是谁，吗？”

陈石懒得费神，一脚飞出，高大胖子倒飞几米撞上路灯，额头撞在墙角，立刻昏倒在地。

陈石摸摸口袋，走前几步从肥胖男子身上将他所有的现金摸了出来，约莫有三四百出头。

以为是怎么的恶霸呢，结果都是穷鬼。这恶人做得不合格。

陈石微微摇头。

“谢，谢谢。”他耳边忽然传来细如蚊蝇的道谢声。

是那少女，声音虽小，口齿尚算清晰。

陈石扫了她一眼，也不搭理，瞧见不远处有家小旅馆的招牌，自顾自迈步走了过去。

他当前这具身体需要休息。

走了几步，陈石发现身后那少女亦步亦趋，一直跟着他。

陈石一转头，那少女便受惊般向后方退了几步，但是见到陈石不说话向前继续走时，少女又低下头紧紧跟在陈石身后一步位置。

陈石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自顾自走进了小旅馆。

陈石虽然没有身份编号卡，但出了五十块的双倍房钱后，还是成功订到了一个单间。

旅馆小且旧。感觉就像陈石上辈子见到的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风格的招待所。

中间一条长长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独立房间，只有走廊头尾才有极小的窗户。

便是白天，走廊内也潮湿阴暗，陈石一路走来，只觉得墙壁斑驳，头顶灯光闪烁暗淡。

那少女咽了口水，紧紧跟在陈石身后。陈石也不理会，径直进了订好的房间。

少女瞧了瞧他，也跟了进去。

陈石第一时间进到房间附带的小卫生间里将身上洗了洗，虽然卫生间很旧，水也不太热，但，先凑合着用吧。。

因为没带换洗衣服，陈石打电话让前台送一套衣服过来。收了高价的前台胖大姐将衣服送过来时，看到房间内低着头缩在角落里的少女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也不多说，她收了钱以后便笑嘻嘻地离开了。

临别时还照陈石所言，在门外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

陈石坐在床上擦着头发，房间里一时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嗯……啊……”

隔壁房间里传来妖精打架的声音。

这种老旧房间的隔音不好，两边有点声音便听一清二楚。更别说隔壁的那些住客根本是肆无忌惮。

陈石脸一黑，还有完没完，这个金兰花共和国中的人到底有多饥/渴啊。

那少女低着头，脸色发红，却一个字也不说。

陈石待一头短发干得七七八八后，也不管她，自己端坐于床上，五心朝天，开始调整身体。

这是个低武世界，灵气几乎绝迹。陈石此时虽拥有真实身体，却得仔细研究一下今后的发展方向。

一番分析，发现超凡世界中的九成以上功法都用不了。

想了想，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章却是正好派上用场。当前这具身体虽然年轻，却充斥着辐射与毒素，如果不及时逼出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素，以身体现在的破烂度，估计三天不到，就会倒毙当场。

以之前的大成度重新点亮修炼点，不需多久，陈石赤着的上半身已冒出无数青黑色的恶臭杂质。凌晨时分，陈石已将身体大略清理了一遍，连之前加点留下的血口子也愈合了不少。

陈石将身体草草再冲洗了一遍。

水声中，靠着墙壁歪了半天外加大半个晚上的少女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她瞧着陈石，小声道：“谢谢大哥，您救了我，又收留了我一夜。我天亮后就走，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说起来陈石在这个世界里性格已经改了很多，如果是在原本超凡世界，这样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即使是看起来很可怜的柔弱女子，陈石也绝对不可能容许她到自己的私人空间中呆一夜。

因为，太危险。

陈石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却听到隔壁房间里又开始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而且嗓门很大。

少女垂下脸，耳尖都涨得通红。

陈石瞧了她一眼，随手打开了房间里的旧款电视。

一片雪花与咝啦杂音中，陈石只听得隔壁房间中那女子的声音在说，“我，我怀，孕了。”

那男子的声音很是欢喜，“那，到时候，生出来，看看。如果，是，上等品，我们，可以，换，换，好几万。又，又是，一笔，横财。”

女子语气中同样开心，“那，这样，又，又，可以，开心，好几年，了。说，说不定，那个，时间，又可以，再，生几个，出来。”

“对，对。你，你，真，聪明。”

陈石有种立刻关闭当前听觉器官的冲动。

看着电视上已开始上演的激情节目，陈石挑了挑眉，问那少女，“你们这里，孩子到底是什么？”

“孩子，到底是什么？”

少女苦笑起来，边笑边小声道，“在这里，孩子就是他们的私有财产，赚钱工具啊。”

“你见到不同的衣服颜色了吧。深灰色就是炮灰，全是白痴。浅灰色稍好，只是弱智，还能做点简单的事。深蓝色算半个正常人，至少能正常生活，能开店，只是精神或性格有不同程度问题。”

“下四十一区，不，应该说三十五个下等区全是这样。”

“怎至于此？”陈石微有些惊讶。

少女摇摇头，反问道，“大哥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曙光共和国的？”

不待陈石回答，她笑道，“果然与这里的人完全不同。”

抹了把脸，少女神色间俱是疲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这样的普通人，哪里可能知道。只是小时候听爸爸妈妈说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可不知从哪一年起，大家便发现生出来的孩子大多有问题。可上面还一力鼓励人生。”

“一开始还相对好点，近十几年来，大量孩子一出生就先天性脑瘫，或是身有严重残疾，有的生下来时直接是个烂肉团。他们一出生就被清理掉了，伟大的金兰花共和国元首说他们没有价值。”

“研究中心将这样的婴儿统一收走，直接当成了上层人物器官移植的备件。”

“我身边的人，一对夫妻生出的十个个孩子里，可能只有一到两个智商在九十以上，算是基本正常。剩下的，六七成以上都是弱智或者说智障，还有一两个，则是先天性的严重畸形。”

“那一两个正常些的孩子，一般在刚满月的时候就会进行检测，得出是上品的结论后就会被他们的父母当场卖出高价。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其它的孩子，那些父母也愿意多生，随便养养就是，到得十来岁，便当作消耗品送到工厂去，哪怕只用得了两三年也能赚一笔。生的越多，补的越多啊。”

“只是，这个世界越变越乱，入室抢劫，杀人，强暴……可就算找警察也没用，他们说这些人智力不足，负不了刑事责任。”

“呵呵。”少女眼中满是冷意，“我是幸运的，至少，我的爸爸妈妈真心爱着我。”

“爸爸妈妈让我在每次测试时伪装，最低级的深灰色等级也最不容易被人盯上。可上个月爸爸妈妈也被抓走了，说他们只生了我一个孩子，身体还很年轻，可以进行配种计划。”

“爸爸妈妈让我赶紧逃走，说我有个姑姑曾经逃到曙光共和国。在那里，可以独立自由的生存，只要肯努力，便能活下来。不会被强行配种，不会大白天走在路上也被人强/暴，就算悲愤厌恶，也得生下小孩。要不，只有死。”

陈石神情微冷。对于弱势群体的欺压，上辈子曾是警察，好吧，缉毒警察的他历来看不惯。

瞧见陈石面色，少女眼神微微平静了些。

说起来，这名少女是陈石在这里来这么久以后碰到的最正常的一个人。容貌不算极美却收拾得干净端庄，自我认识清晰，说话有逻辑有层次。其他的人，听他们说话看他们的言行对陈石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我看起来比较正常是吧。”少女微微一笑，“他们都我更像生活在曙光共和国中的人。”

“爸爸妈妈为我偷偷进行的测试中，我的智商有110，容貌值评估为70。所以他们让我藏好。因为在这个地方，像我这样的人一旦被发现，无论男女，都会被送去上区成为那些大人物的玩物。玩腻后，便送到商城贩卖，或是被大公司控制，沦为网上**吸金的主播，到最后，年老色衰时就被送到研究中心沦为纯粹的配种机器。”

“以前爸爸妈妈护着我，我没被发现特别之处。可爸爸妈妈都被抓走了，再没人保护我啦。就算我是深灰色等级，可同车间组长的儿子看上了我。他说让我做他老婆，给他生小孩，赚钱。”

少女满脸是泪，“让我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门儿也没有。于是我逃走了，原本想逃到曙光共和国，却半路上被人发现了。昨天快被抓到的时候，我想，与其这样，我宁愿死！”

她摊开手，露出掌心中握了许久的一柄小刀。

陈石转头，给她时间与空间收拾几近崩溃的情绪。

口中淡淡问道，“你知道‘星球意识盖亚’吗？”

“‘盖亚’？”少女擦干眼泪，走到陈石身旁一步位置，有些疑惑的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仔细想了想，她一击手掌，恍然道，“爸爸妈妈还在时，我好像在他们谈话时听过这个名字。他们好像在说什么‘盖亚’出了问题，早知道当年不顾一切的离开金兰花共和国就好了。”

“对了，我前段时间听在上一区的堂姐也提过这件事，说，金兰花共和国的‘盖亚’似乎发生了病变，所以合格的胚胎越来越少什么的。”

“但再具体的，我便实在不知道了。”少女低声道，“抱歉，我只知道这么多。”

却见视线中一只仍有些瘦弱的手托着一张房卡给她，陈石的声音平静淡然，“我会交满三天房租。你可以暂时呆在这里。”

他摸摸口袋，将袋中剩下的钱全递了过去，“先在这躲几天吧。既然有人能逃到曙光共和国，相信你也同样有机会。”

“谢，谢谢。”少女擦去眼中的泪，也不矫情，接过了钱与卡。

自小在这里长大的她，当然知道一个没有安身之所的少女徘徊在街道上有多危险。

“我叫7426666yyy。”少女忽的一笑，“爸爸妈妈叫我蓝蓝。”

“如果以后您去上一区，遇到主播媚娇娇，请帮我带句话：堂妹蓝蓝一直在等着她。”

媚娇娇，堂姐妹？

便以陈石的镇定度，也微微呆了呆。昨天见到的直播中，媚娇娇的大尺度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蓝蓝瞧着陈石的脸色，知道他定是见过媚娇娇现在的样子，笑容便极是苦涩。

“不错，媚娇娇便是我的堂姐，同样测试值较高，结果去年被抓走。”

“一开始她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想办法找人救她，又说一定要想办法逃出来。许多我刚才告诉您的信息，都是堂姐告诉我的。结果半年前，我便怎么都联络不上她了。这个月初看见弹幕，才发现，她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仅仅几个月啊，仅仅相隔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样子！”

蓝蓝浑身发抖，从内衣袋里掏出一个半旧的钱包，里面夹着一张合影。合影上两名少女，清秀腼腆，一个是蓝蓝，另一个五官轮廓颇有几分眼熟，瞧得出直播间那媚娇娇的影子，只是容貌清纯，气质截然不同。

“所以，一定要逃走啊。和堂姐一起，一起！”

蓝蓝捂着脸，身体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

近期，下四十一区的网吧与旅馆附近出现了一个劫匪。

胆大包天，大白天也频繁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