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她来的这里？又是谁给予她的这种奋不顾身的勇气？

她到底知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曾经令周边好几个省份的黑道老大闻风丧胆的人物！

她到底是无知无畏呢？还是真的将他的生死看得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个认知像是有魔力一般，才刚从凌渊的脑海闪过，就让他心里涌出一种复杂的、十分奇妙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宋锦瑟额头因害怕而渗出的细密汗渍。尔后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

“傻瓜，宸哥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呢！”

有谁开玩笑，竟会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这个男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连她都能看得出秦宸翔眼中的杀意，难道他就真的瞎到这种程度了吗？

看着凌渊依旧在渗着细密血渍的额头，宋锦瑟心里忍不住想要反唇相讥。可话到嘴边，她到底顾忌着他们此刻所处的场合，于是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将头埋在凌渊的怀中，装出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不让凌渊看出自己的破绽。

她这副如同受惊小鹿般怯怯的模样，让凌渊心中蓦地一动。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揽住宋锦瑟的柔软的腰肢，将她圈入自己的怀中。然后缓缓地坐起身来，抬眸看向离他三尺之遥快要静默成一尊雕像的男人。

“宸哥，刚才是我不对，说话太莽撞了。宸哥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往心里去！”

凌渊这番似是而非的道歉，终于将秦宸翔早已发散到银河系的思维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

他看着面前表情异常诚恳，眼里却没有半点反省意思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唏嘘！

这么多年了，凌渊还跟当年一样。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情，哪怕是他嘴上认了错，可只要你不能从心底说服他。他就会像此刻一样，连道个歉也显得那么敷衍！

就譬如刚才那句话，看似十分真诚。可他却只承认自己说话太过莽撞、冲动，不该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来揭开他的伤疤，而半点也不肯承认那些话是他不该说，不该提的！

秦宸翔一晃神，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男孩，倔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被凌老爷子修理得头破血流，却依然倔强地不肯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时间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而他还像当初那个莽撞冲动爽直倔强死心眼的少年。

让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还是当初要躲在他羽翼之下靠他庇护的小弟弟一般。

可是，也就仅仅只是像而已！

秦宸翔心知肚明，这些年他虽然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变得连他自己也快不认识自己了。可是凌渊又何尝不是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当年那个莽撞冲动率真倔强死心眼的少年，早已修炼出了九条尾巴，成了一只道行千年，圆滑狡诈的老狐狸！

人前他是什么模样，人后他又是什么模样？哪些是演戏，哪些是出自他的真心？恐怕连他自己都快要分不清了吧。

所以他和凌渊，他们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那些山长水远的过往，像是隔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横在他和凌渊之间。

那个无法提及的伤痛，也横在他和凌渊的心间。让他们不死不休，此生都无法再化尴尬为玉帛。

想到这里，秦宸翔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狭长的眼眸里有似有若无的惋惜之色快速地闪过。

不过这遗憾和惋惜转瞬即逝，不过眨眼间，已经被秦宸翔眼底若隐若现的杀意给取代！

紧接着，秦宸翔迅速地敛了杀意。慢慢地抬眸对上凌渊的视线，半真半假的嗔道，

“你小子，最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下次再这么莽撞的话，就别怪我不念过去的兄弟情份了！”

这番像是最后通牒的警告，让宋锦瑟的心陡然一沉。

她知道，秦宸翔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所以哪怕就算凌渊有惊无险地逃过了这一次，可是一定还有下一次在不知道的地方等待着他。

可这种事，向来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凌渊仿佛半点儿也没察觉到他的危险一般，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吊儿郎当的痞笑。

“是，谢宸哥不杀之恩！”

秦宸翔深知他的秉性，所以懒得跟他较真。他于是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凌渊身上挪到了宋锦瑟身上，

“凌渊，看来你确实找了个好媳妇儿呢！弟妹这么急匆匆的跑过来，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对凌渊怎么样吧？”

宋锦瑟一张本就苍白如纸的小脸瞬间血色全无，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在秦宸翔面前当场崩溃。

“秦总说笑了，我不过是因为有份紧急文件要凌渊处理，所以才迫不得已过来打扰了两位，没想到却差点儿被秦总的玩笑给吓到了。”

“哦，是什么文件，紧急得让你连下班休息都顾不上，非要在这个时候给凌渊送过来不可？”

说罢，秦宸翔垂眸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夹。忽然抬腿走了几步，弯腰捡起那份文件夹。

见状，宋锦瑟的一颗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里，就连呼吸也瞬间急促了几分。

什么紧急文件，不过是宋锦瑟的托词而已。那份文件不过是早上凌渊遗落在她车上的资料而已，只要秦宸翔打开看了，她所有的谎言都会在这一瞬间被揭穿。

倘若秦宸翔知道她在说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里，宋锦瑟几乎不寒而栗。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几乎与此同时，凌渊一直揽住她腰肢的大掌轻轻地紧了紧，仿佛是在用他的肢体语言，给她无声的安慰一般。

紧接着，凌渊在秦宸翔伸出手指准备打开文件夹的同时开口说道，“宸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和我媳妇儿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时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滋味，不是你这种老光棍能够懂的！你又何必拆穿我媳妇呢？你瞧，她脸都被你给羞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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