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庙会
作者:吾笑天涯      更新:2019-09-11 15:25      字数:2618

又是雨天,书房中,顾远正捧着书看,朝凤坐在远侧软榻上上课。

琵琶声清如珠玉,跳跃流泻,配上此时的窗外雨声,有种不可言说的惬意。淙淙的乐声倾

泻而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教谕站在朝凤旁边静静听着,不时点头,而顾安趴在桌子上发呆,看着顾远看书数着页数:“二十七,二十八……”

就在这时有人把伞放在门口,走了进来:“小王爷,有衙役来找你,寺庙那边出事了。”

“忠叔。”顾远抬头唤了一声:“是案子吗?”

琵琶声戛然而止,朝凤把琵琶递给教谕,走到了顾远面前:“还下着雨呢,顾远哥哥也要去不成?”

“现在我是衙役,有案子自是得去。”顾远指了指朝凤刚刚卧的榻:“你好生练琵琶去,我去去就回。”

忠叔打伞跟在顾远后面,见到了门口的衙役,衙役行礼:“顾大人。”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巴处汇集,顾安忙走过去把伞打在了两人中间。

“你咋不带伞?”“忘了忘了,李大人急着让我来找顾大人,崔大人已经在那边了……”

“小王爷,我去寻一辆马车?”忠叔看着密密咂咂的雨有些担心,转身要走时顾远却拉住了他:“不必了,骑马快些。”

“这可使不得,感冒了可不好。”忠叔挥手叫守门的守卫:“去后院寻一辆马车来。”

“真的不必。”顾远说完就从忠叔的伞下走出来往后院的方向走:“我去牵马。”

顾安和衙役连忙跟在后面,往后院走去,只留忠叔站在门口把伞塞给一个守卫:“还不是去给小王爷打伞去。”

常乐寺依山而建,不仅灵验非常,而且异常宽广。华丽的大雄宝殿中,有阿弥陀佛,其特征为右手持莲花,左手结禅定印。佛祖释迦牟尼佛,结双手禅定印。最右边的药师佛坐姿庄严,右手说法印,左手持塔。文殊、普贤、地藏、观音,毗卢舍那佛。四大天王等等更是坐落于各殿。

走进大殿,便见得了死者,据衙役解释,是临都有名的商贾,名朱宇,良田店铺众多,今日便是为了小妾喜得身孕,特来寺庙感谢。

顾安不解:“就为了一个孩子专门跑一趟,这朱老板可是对这小妾宠爱有加啊。”

“哪是什么宠爱有加,他还有一妻正房,几十年未得一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自然开心了。”

“可能要解剖尸体了,什么伤痕都没有。”崔顾正对着衙役说话却看见了顾远,点点头:“顾兄。”

“崔兄。”顾远回礼,沉思几秒道:“崔兄比武如何了?”

“一般,至少不会让外域之人小瞧了去。”崔顾挑眉:“顾兄还是来看看尸体吧。”

顾远走到尸体旁边蹲下,鼻子,头上,身上皆无伤口,脸上血色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外伤也不像是中毒。

“这……”顾远不甘心,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连手指头都没放过,可是什么伤口都没有,就算是剪刀树的毒汁,见血封喉也得需要伤口啊。

顾远站起来,看着地上的人有些没了头绪。

“你是李宇的随从?”崔顾询问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抹泪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衣服虽不是锦衣华服却也穿戴不错。

“小的乃是朱老板家的管家,今日随老爷一起来上香,说是天天盼的事终于有着落了。”

“噢,不知朱老板天天盼的是何事?”崔顾一直在看尸体没有听见衙役们的讨论不禁有些好奇的问。

“我们二夫人有喜了,老爷自然是高兴的。”

“自然。那你家老爷今日可有什么异常?吃什么了,见什么人了?”

“就是吃了早饭,然后就来了,路上就我和老爷二人,他拜完菩萨突然说腹痛,然后就……”管家有些伤心地用衣袖揩了揩脸。

“那就没办法了,只有解剖尸体看死因了。”顾远示意身旁的衙役:“带回衙门找仵作。”

“不行不行。”管家慌忙摇了摇手:“不能验尸。”

“噢?为何?”崔顾握着腰间的佩剑,手指在上面摩擦着。

“解剖了还怎么入土为安,更何况,我们大夫人也不会同意的。”管家朝门口站着的两个仆人招手:“把老爷抬回去。”

顾远往前走了一步挡在门口:“连死因都不知道,你们老爷怎么入土为安,这尸是验定了。管家你如此阻挠,可让人怀疑朱员外的死,和你有关系了。”

“这尸体不能验。”管家依旧不屈不挠地:“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必劳烦官府过问了。”

“可惜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过问了。”崔顾撇头示意衙役将人带走。

一名衙役将朱院外扛在背上,一个衙役打着伞,两人就下山去了,管家站在门口看着人影远去。

殿内檀香萦绕,住持站在刚刚朱员外躺过的地方低头念着经,雨滴打在外面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

管家把手伸进衣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崔顾和顾远面前:“大人,我杀的,我们老爷是我杀的……”语毕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崔顾一把打开他手中的小瓷瓶,它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供桌下面。可还是晚了,管家已经蜷缩在了地上。

“快,找一碗粪清来,快。”顾远扶着地上的管家连忙吩咐顾安。

“粪清?这,不是,少爷,我去哪找啊。”顾安环顾四周,有些焦灼地蹬着地。

“施主随我来。”主持对着顾安行礼后领着他出了大殿。

崔顾看着地上的管家有些无奈:“敢杀人怎么不敢认罪,吓得这样子……”

顾安端着一碗粪清从殿外跑进来,有几滴洒在了大殿之上,主持跟在后面皱着眉头看着顾安端着碗跑的身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顾远接过碗给管家灌了下去,顺着嘴角流到了他的手上,灌完后他连忙起身,拿出手帕使劲擦手。

崔顾以及众人都往后退了一步,嫌恶地捂住口鼻:“顾兄,你这是?”

“催吐。”顾远顾不得恶心,蹲下身子把管家扶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终于,管家哇的一声吐出来几口粪水。

顾远再也受不了,把人交给顾安让他继续拍,自己走到大殿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用手帕狠狠擦着手。

“顾兄。”崔顾不知何时走到了顾远旁边:“为何救他,凶手服毒自尽有什么不好的,救了反倒再斩一次。”

“他应该不是凶手,对朱员的死,他的悲切不是像装出来的。”顾远终于停下了擦拭已经发红的手。

“顾兄就凭你的直觉?”崔顾侧身让衙役将管家抬出大殿,笑着点点头。

“如若他是凶手,何须蠢的将毒带在身上,莫不是为了行迹败露方便自杀?再说他身为管家下毒有的是机会,偏偏挑一个这种人多地方让官差知晓,他在朱员外身边的时候行凶,让他成为最值得怀疑的人?更何况,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包庇某人。”见管家已经被抬走,顾远实在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气味,提步往雨里走:“崔兄,告辞。”

顾安急忙打着伞跟在后面,溅起一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