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与朱员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夫人会对朱员外的死更不能接受，而如今她却如此平静的接受着这个事实，不禁让人心生怀疑。

顾远无暇再看这两人的反应，走出门去询问仆人。

刚刚开大门的小厮守在门口，对着顾远行了一礼，往门口看了看道:“大人，我们老爷，真的，那啥了?”

“是不是那啥了和你这个小厮有什么关系，安心守你的门。”顾安还在为刚才不让他进门的事置气。

“你们家，有哪些人?”顾远开口。

“我们家，就我母亲和我两个人，我还没娶妻……”小厮眨巴眨巴眼回答。

“没问你。我是说，朱府有哪些人。”顾远扯了扯嘴角。

“喔喔，朱府啊。”小厮有些尴尬地挠头:“就是两位夫人，然后几个丫鬟，管家，十来口人啊。”

“你们家。”顾远顿了顿再开口:“朱府，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最近?没什么事啊，一直平平淡淡的，老爷生意一直挺好的，就是二夫人最近怀孕了，把老爷高兴坏了，可惜大夫人了。”

“可惜大夫人什么?”顾远对这位大夫人颇有兴趣。

小厮往门内看了看，确定屋内没人出来，才说:“大夫人和老爷十几年都没一个孩子，当初纳妾都把大夫人给气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如今二夫人有喜，大夫人也高兴不起来……再说”小厮有些烦躁地扣扣下巴。

“嗯?”顾远挑眉，顾安也催促:“你倒是说啊，再说什么?”

“再说。”小厮压低嗓音:“二夫人对大夫人不见得尊重，平时各种克扣她的钱，本应该是大夫人掌家的，可大夫人又傲气，受什么委屈都不肯与老爷说，她们俩关系也是越来越淡薄……”

小厮叹口气:“我当初刚来朱府啊，老爷夫人可是相敬如宾，夫人也比现在看的年轻许多呢，现在被二夫人弄得只有穿以前的衣服，怕是身上的钱连玉簪都买不起了……已经是一两年没出门了。”

“或许，你们大夫人因为二夫人怀孕所以怀恨你们老爷，然后……”顾安大胆猜测。

“怎么可能。”小厮白了顾安一眼:“大夫人怎么可能忍心对老爷做这种事，大夫人心地善良我们朱府的人都知道，当初还是她在郊外救了管家一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从不克扣月钱，也不打骂……”

“是嘛，救了管家一命……算了，回衙门先。”顾远往小厮旁边靠近了一步:“有什么情况记得到时候告诉我，亏待不了你。”

“好好好。”小厮忙不迭点头，小步跑到门口去开门，顾安打着伞跟顾远出了朱府。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啊，毫无头绪啊。”顾安双手撑伞举在他们中间，步子迈的飞快想要跟上顾远的步伐。

“去衙门看看仵作的验尸报告。”顾远没缓得一刻步子直接走到了停尸房。

仵作刚检查完尸体还没来得及写验尸记档，便只好口述给顾远:“胃壁上有金刚石粉，长期摩擦形成胃溃疡，死于胃出血。没有其他伤痕。”

“很多吗，胃里的金刚石粉?”顾远本想掀开白布看看尸体，不最后过还是缩回了手，有些不自在地背在身后。

“不是太多。”仵作摇头。

“那胃里的食物有哪些?”顾远坚信是有人把它混在了食物中才让朱员外不备服下。

仵作再次摇头:“金刚石粉算是慢性毒，依靠现在胃里的残渣没办法说明什么，应该不会是今天服下的。”

顾远只好转身:“我们再去地牢看看。”

随着狱卒的引领，再次走进管家的牢门之内。他只是抬头看了一样顾远又低下头，毫无什么反应。

顾远蹲在他的面前:“验尸结果出来了，你说，朱员外是怎么死的呢。”

管家低着头，手死死攥着地上的一把茅草并不说话。

“和你喝的毒药可不一样啊，是金刚石粉。”见管家还是不吱声，顾远只得站起身继续说:“管家何必为了别人卖命呢，说出凶手，你就可以出狱了。”

“我有钱啊，我有钱。”管家抬头魔怔一般抓住顾远的裤腿:“你就说是我杀的，我给你钱，名利双收不够吗?别管老爷怎么死的，反正人都死了不是吗?”

顾远俯身，将那只手从自己的白袍子上拉下去:“为什么要说是你杀的，管家为了报答大夫人的救命之恩可是不一般的忠心啊。”

“你说什么?”管家往背后的石板床靠了靠:“和大夫人无关，你别冤枉她。”

顾远沉思，看来只有诈他了:“金刚石粉，在你们大夫人房里搜出来了，你还不承认?”

管家死死用手捂住耳朵，摇着头:“不是她，不是她……”下一刻，他突然跪在了顾远面前:“求你了，就说是我杀的，求你了……”

“你那瓶毒药哪来的?”顾远依旧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莫非是为了大夫人杀人不成功再给朱员外灌一次药。

“大夫人的。”不知道沉默了好久，就在顾安快要忍不住去扯他衣领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大夫人的药，她说她若杀掉老爷就自杀，我便把药抢走了。”

“知道了。”顾远点头走出牢门，狱卒连忙把门锁上。

“少爷，那我们现在就去朱府先把大夫人带到衙门?”顾安坐在狱卒的椅子上面，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又递给顾远。

“去看看再说。”顾远拂了拂衣袍上的雨水，皱起了眉头，难道朱夫人真的会为了小妾怀孕而杀了自己的丈夫?

依旧是刚刚那个小厮，这次门才敲了几下，他就立马开了门领着顾远他们进去:“大人，您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我原先让你看看府里人的动静都怎么样了。”顾远一边随着小厮往里面走一边问。

“府里都在说老爷死了，财产肯定是二夫人的了，以后还不知道大夫人一个人该怎么活啊……”

“我问你大夫人和二夫人有什么反应，别说没用的。”顾远环顾四周又道:“直接带我去大夫人住的院子吧。”

“大夫人啊，哦哦，大夫人和她的丫鬟吵起来了，吵得很厉害，那丫头说什么都怪大夫人，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二夫人，我听说一回去就哭的厉害，一直摔东西，刚有孩子老爷就走了，她心里哪能好受啊……”

“丫鬟和夫人吵架?！”顾远有些惊奇地和顾安对视一眼。

一路行到靠近花园的角落，有一座栽满了木槿花的院落。

一走到院门口，就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吵架声，更准确来说只听见一个丫鬟一直在吼:“都怪你，都怪你……”

顾安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你们这丫鬟还真是有胆量，如此跟你们夫人说话……”

小厮把头往院子里面探了探，可惜什么都看不见:“吵了很久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顾远径直往里面走，却发现厢房门从里面被锁上了，只能听见丫鬟一直重复的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好了，老爷死了，我们要进牢了，你干嘛因为对二夫人怀孕不满而干这种事，还拖着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