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居庸山内，才发觉居庸山如此之大，单单是步行到相距最近的标识，已经一个上午过去了。

姜迟手握寒情，朝四处观望。她目前在一段环山的陡坡段上，向上向下皆是瞧不见路，西面是一面三丈高的崖壁，东面不远是一处沟壑。于是她干脆走到陡坡段最上方，超前竟然还有路，只不过这里的最上方已经是这个山头的山顶了，再往前就是下坡路。

利刃刺破空气的声音从耳边穿过，姜迟翻身躲过，落地时瞧见方才她站着的地方有三支羽箭深深地扎在石头上，羽箭周遭还有妖气周转。

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瞧去，是三丈高的崖壁上面。

姜迟提枪飞上，上面已经瞧不见任何妖的影子。她顺着往里走，一直走到崖边，也不见妖物的踪迹，无功而返。

于是她又下去，开始寻找下一个有标识的地方。

“救命啊！”

一声呼唤突然传来，姜迟提枪飞去，眼看一位少女就要被妖物击杀，她一枪掷去拦住了妖物的攻击。

少女被吓得脸色青灰，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出现的枪，让众人不得不抬头看去，只见一位青衣少女迎面飞来，随意动动手就将妖物制服在地。一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朝姜迟道谢。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妖物不甘心地挣扎无果，干脆说：“要杀要剐，动作快点，五百年后又是一个好妖。”

方才被救的少女战战兢兢地走过来，高声说：“恩人快杀了他！不杀他，他以后肯定还会为非作歹，胡作非为！”

妖物眼神蔑视地对着少女喝到：“放你**狗屁！老子这辈子最不稀罕和女人动手，你们进来就要捉我，见敌我不过竟然要五个围杀我一个，还不允许妖反抗了不成！”

姜迟：“到底怎么回事？”

被解绑之后，一位少年上前道：“我等皆是居庸山一带的严氏弟子，前来居庸山历练，为的就是捉妖。天下妖类，皆为邪物，我等正义之士自然是见一个捉一个，岂有放过之理。”

少年妖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少年的脸上：“老子要杀的就是你这样的正义之士。你们人有好坏之分，还不允许妖有个好坏了？如果不是你们赶尽杀绝，我们怎么可能会对你们动手？”

姜迟一手按在少年妖的头顶，阻止了他上前撕咬少年的行为，而后说：“你们一族人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这句话不下于一巴掌甩在严氏长辈的脸上。

甚至有几人不服气，想上前和姜迟辩论，不过都被为首的少年挡住了。

“山水有相逢，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一行五人离开时脸色各异，少年妖还在骂骂咧咧。

姜迟轻轻一巴掌打在少年妖的头顶，不耐烦道：“骂什么呢，小小年纪不学好。”

少年妖嘻嘻哈哈，浑不在意：“姐姐，既然都不杀我了，你看着……”他眼神示意自己脖子上的枪，头皮阵阵发麻。

“好说。”姜迟收了寒情，趁升小妖想逃跑之前施法将他困在原地，“不过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完了我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放你。”

少年妖顿时垂头丧气，叹气一声赛过一声，最后认命：“你说吧，不打紧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还挺有原则。”

少年妖顿时抬头：“那是！”

姜迟道：“方才我见你的神色似乎认识他们，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怎么没有。他们每年都会这里历练，要是只捉一些为非作歹的妖，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是看见妖就捉，几百年来，甚至连未开智妖都快被他们捉光了。我最好的朋友就是被他们捉走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算我被你捉到了，没关系，他们一定活不过今晚。”少年妖耸耸肩，“你是要杀了我还是杀了他们，嗯？”

少年妖识人相当厉害，一眼就看出姜迟既不想那些人随意捉妖，也不想让那些人被杀死。可这世上哪有轻易化解的恩仇，严氏一族与居庸山的恩仇延续了五百年，妖们的功力不够，出去也没办法与严氏的高手抗衡，只能拿他们年轻弟子下刀。

而严氏高手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仅仅是将他们当做宠物一样的，任由年轻弟子捕捉。

姜迟也自然明白无论她帮谁都是没有结果的。她帮了人，妖都会死，她帮了妖，人会死。如果能阻止双方厮杀，也仅是一时的，等她离开，又会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加凶残。

但不能因为没有结果就不去尝试，其实还是有一种最佳方法的。

姜迟：“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没兴趣。”

“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自然也十分乐意和你讲，如果成功了，你们就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不必担心会每年被骚扰一次了。”

少年妖目瞪口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这么感兴趣？他根本不想听好吗？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副少年妖我不听我不听，姜迟独自讲的开怀的局面。

“你们千万不要动手杀人。等一会儿咱们就分头合作，将他们全部找齐，然后由我出面和他们族里的人商讨。但是，你们都要放下过去，不能以恩仇为由，随意杀人。”

“我不去。”少年妖拒绝，“受害者明明是我们，凭什么你三言两语的就放过他们。他们往年杀的妖就可以算了吗？那么多条命，无辜死在他们手上，谁替他们做主？说什么不被骚扰，何止是骚扰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他们就是一伙的。今日落在你手里，算我载了，要杀要放随你的便。只要你放了我，我就一定会去杀了他们。”

姜迟沉默不语。她往常遇到的都是杀人无数的妖魔，因而除魔卫道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根本不用考虑别的。眼下这个小妖与人有深仇大恨，手上却干净得吓人。而这个异常干净的小妖要因为上一辈的恩仇沾染无辜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