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间正在缓缓流动，已经来临。
“也就是说，那个特殊的灵动机人，打倒了爱尔你吗......”
麻晨镇内的小小旅店，气氛紧张的接客茶厅之中，聚集在一起的两男两女正讨论着在不久前刚刚发生的意外状况——
商讨着，有关突然出现的黑色灵动机人正面击溃身为灵术师的爱尔并劫走了由她保护着的无辜少女安爱路的事件应该如何解决的问题。
“恩，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啊。”
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一侧，活动着双手的关节，虽然身上的衣服残留着在刚刚的打斗中破损的痕迹，但身上却已经看不出什么明显伤痕，一脸不悦的爱尔，明显对刚刚的遭遇耿耿于怀。
“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有使出全力吧。”
冷静听完爱尔的描述，神情看起来莫名的有些疲惫，即便如此还是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金发的少年潘格尔让梅尔低声问到。
“如果说的是没有打出全部底牌那倒是的确，但是，就算我那时候使出全力大概也赢不了吧。”
对这样的疑问作出诚恳的答复，爱尔一般摇着头一边再度扬起了苦涩的笑容。
而看着这样的爱尔，一向不怎么愿意插嘴众人交流的潘利尔也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也是如果有胜算的话，以你的性格估计那时候就会用灵御石治好自己的伤势再奋战到底吧。”
……
“......总之，只靠我一个是没办法解决那个家伙的。”
无法反驳，因此认可了潘利尔的说法，将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的爱尔，虽然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失落的模样，可她的语气中却不禁透露出她在战斗后直到现在都仍暗含无奈的心情。
而与之相对的，在场的众人之中，与被带走的少女关系最好的，这个旅店主老板的儿子——袁羽住，他焦急不堪的表情则是完全挂在了脸上。
“那，要怎么办？现在我们可根本不知道特......可恶，那只是一个虚假的名字吧。连那个女孩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怎么能知道她现在去哪了啊！”
即使心急，却什么都做不到的他，虽然努力的静下心来参加了灵术师之间的讨论，可他的模样已经完全将自己此刻的心情表露无遗。
“是啊，而且不只是他，连暮......冰和他的侍卫都不知道去哪了。明明是这种关键的时刻.....”
用大拇指搓揉着头部侧面的肌肤，同时连连叹气，一向沉着冷静的潘利尔让梅尔，此时仿佛也因为这突然脱轨的状况而感到苦恼不已。
茶厅中的气氛越来越严肃紧迫，然而，就在这样的气氛下……
“嘛，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安爱路她救回来的。”
爱尔突然一脸认真的站起身来，对着茶桌对面低沉着头的少年信誓旦旦的说到。
“爱尔小姐.....”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注视着正气凛然的粉发身影，虽然没有什么严格的“理由”，但袁羽住却还是莫名的感到了一阵安心。
而听到爱尔如此宣言的潘格尔，则马上理所当然的展开了追问。
“你有什么办法吗？爱尔。”
“恩？我还指望你能想出什么办法呢。”
勉强笑了笑，并拍了拍身上衣物尚未清理干净的灰尘，爱尔接着说到。
“我的想法嘛.....很简单，既然那个灵动机人自己都说了，晚上的时候由我去见他也没问题，那就让潘特尔和我一起去把那个家伙打倒再把安爱路救回来不就好了。”
还说是是简单粗暴好呢——
“我，吗。”
还是干脆直接好呢——
“你当然不会反对的吧？潘特尔。”
总之，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吧……这么在脑内对爱尔的决定暗暗评价到，潘特尔不由得叹了口气。
“没问题……不过，你确定我加上你就能打倒那个敌人吗？”
“恩，应该没问题吧？只要那个家伙没有什么隐藏的手段的话。”
“真是不靠谱.....”
忍不住把本来一直放在心中的感叹说出了口，虽然的确对于现在的状况和发展感到十分不满——不过，傍晚时分的战斗，自己是一定要去参与的……闭上双目，尝试调动起体内的华灵力，潘利尔的心中无比明白这个事实。
这样的话，潘格尔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再干坐着了。
“虽然这样做的确有些鲁莽，但是也的确比干等着强......好吧，那么，我这就去试着去联络暮冰，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帮助。如果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还找不到他，就只能让你们两个去冒险了……毕竟如果敌人真的像爱尔口中所说的那么强，我估计也帮不上忙吧，而且，既然都事情都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我也必须跟比特伦家族那边直接交涉一下了，再怎么说，也太胡来了，如果不是我特意嘱咐了安爱路的父母不要轻举妄动，说不定现在他们就已经把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了……如果这也是迪尔加比特伦安排的话，那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样一来，大致的行动计划就已经设定完毕了。
“啊，拜托你们了——”
见到灵术师们斗志勃勃的模样，在场的四人中，唯一作为“普通人”而没有被分配任何职务的袁羽住，深吸一口气，并有些紧张的向在场的人们献上了小小的祝福。
“恩，放心的交给我们把。”
“我们会努力的。”
“我会尽全力的——”
收下这份祝福，斗志勃勃的女性，面色严峻的少年和若有所思的少女，都立刻作出了肯定的回复
“那我就借用一下通讯器了……”
“好，我先去换套衣服再好好准备一下。”
“我再休息一下……”
注视着，三名灵术师立刻行动起来的身影。
“我也能，做些什么吗……”
也不知道是在向自己，还是向另外三人悄悄提问般，袁羽住，突然以细微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
“呵——”
发出轻微的笑声，注视着茶厅中少年少女的讨论安排，在窗外静静的屏住气息而将整个过程全部收入眼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身影，在谈话结束后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旅店，向着麻晨镇外围走去。
——
麻晨镇外，青空之下。
迷茫的身影再度重叠，而他们的内心，此时却已经截然不同。
“特姆小姐，要我去带点吃的来吗。”
站在距离城镇入口尚有几百米的树林绿荫之下，用新的布带将脑后散乱的长发扎成一束，以一条略显陈旧的灰色长袍遮盖身躯上破烂的衣物，虽然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体力的梅利丹，仿佛是想要打破某种诡异的宁静般，主动向正坐在身侧岩石旁的少女开口搭话到。
“不需要.....不要理我。”
而那道此时正双手抱膝的坐在地上，除狼狈的衣着打扮外，连面色目光看起来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情感，自暴自弃的身影——看起来完全没有回复梅利丹的关心的想法。
“昨天中午之后你就没怎么吃东西了吧.....就算你是灵术师，最好也还是吃一点。”
一边说着温柔的话语，一边试着迈开步伐缓缓靠近。
“都说了不要管我了！我不想说话——”
在梅利丹的试图接触下，微微缓和的尴尬气氛，随着瘦弱的少女，特姆布拉德纳的一声怒吼，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有些话，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
然而，即便在这样的气氛下，面色平静的高大男子，也还是张开双唇，继续说道。
“你....我想对你说的，昨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跟你浪费时间，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你只是一个只知道按照命令行动，被你所谓的责任束缚的‘人偶’而已.....你做好自己的任务就行了……不要，再来烦我。”
“.......你错了，特姆.布拉德纳。”
并且，在特姆布拉德纳又一次对自己的存在因为满心怨气而自顾自的下达结论之后——这次的梅利丹罗兰，并没有因为混乱的情感不知所措，而是，作出了“应该作出”的答复。
“？”
微微抬起头来，特姆将带着些许不解的疑惑目光投向身前正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高大男子。
“怎么，你们在聊些什么吗？”
而就在这时，一道并不属于在场两人的苍老嗓音突然随着踩踏树叶的稳定步伐声由远及近的从一棵大树之后传来。
“沙。”
用手臂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与梅利丹一样同样身披一条长袍，但精神姿态看起来都与昨天别无两样，这个名为暮宇国哦国家的国王，暮兰，在正互相交流的男女眼前停住步伐。
“暮兰......大人，您回来了。”
已经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而直呼其名，梅利丹注视着老者的目光却是莫名的暗含几分复杂的神情。
“恩.....”对梅利丹点了点头以表示回应，接着，就看向一旁仍坐在地上的少女，暮兰刚刚还略带一丝轻浮的表情却是莫名正经了几分。“怎么，还在因为我赶跑霞比特伦把你带回来而闷闷不乐吗。”
“......”
拒绝回复，有时候也就代表了一种回复。
“果然啊。”
淡淡一笑，抬起头颅，从树林枝叶间洒下的金色阳光，正照射在在场三人的身躯上。
“霞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仿佛感到了这份温暖的光明的存在，特姆布拉德纳低声说道。
“霞比特伦…...虽说是已经很久没上前线了的人，却在判断出如果在那个地方继续跟我缠斗下去会让比特伦家族的其他人也发现我们之后就马上选择了撤退，看起来，瑞七比特伦当初给他做的那些训练也没有白费。如果只是论实力，现在他大概已经超过我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依赖他呢。”
“……”
听着少女的话，因此对她言语中所提及的那个人作出些许评价，暮兰试着打开话题的举动，却是被特姆冷漠的态度一举截断。
“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果然还是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清楚才行。”
于是，暮兰也选择了直通重点的做法。
“安爱路，她被比特伦家族的人绑走了——”
“你，你说什么？”
瞬间，抬起五官稚嫩而神色沧桑的憔悴脸庞。
“恩，就像你听到的一样，而且，对方还特意指名要求你在傍晚的时候到麻晨镇东边的废弃钟塔去，只有那样他们才肯放人。”
“什么，怎么会？安爱路身边不是有灵术师在保护她吗？”
“那当然是因为比特伦家族的人们派出了实力比那几个小子更强的灵动机人吧……嘛，虽然因为那些灵术师现在并不知道你就在附近，而应该也正在打算晚上就去救安爱路，不过以他们的实力，估计还是会有些困难呢。”
波动的情绪，激昂碰撞，焦躁的内心，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比特伦家族的人要为了我就做出这种事情……你，不去帮忙吗？这里是你的国家吧？那可是你的子民啊。”
或许算是责令，或许算是请求，总是，为了借助眼前这个人的力量，而对他大声呼唤到，特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地面上站起。
“恩，你说得倒也没错……但是，你也明白吧，这件事情就是因你而起的，我当然不会完全袖手旁观，可你，也有要承担责任的义务。”
注视着眼前激动的少女，神情莫名一如既往的平稳镇定，暮兰丝毫没有停下述说的打算。
“我......我才，不想要——！”
于是，冲突愈演愈烈。
“怎么，在明知道情况已经发生成这样的状态下你还是想一走了之吗？”
“吵死了！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而冲突的双方却并非正站在这里的两人，而是少女与这整个世界。
“既然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你早就应该明白了吧，有些东西是无法逃避的......”
“所以，你们就一定要逼我作出选择吗。”
“世界可是每时每刻都在作出选择，何况，到底要怎么做的选择权是在你的手上不是吗？”
“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选择……什么都。”
甚至，连少女自身，都是她所厌恶的，与之冲突的对象——
这样的情感，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在继曾经的“暴走举动”之后，此时此刻，又一次爆发了出来。
“够了，特姆布拉德纳.....现在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而，已经在昨天夜里看见过了这副模样的特姆布拉德纳的梅利丹罗兰，却是在此时此刻突然开口说道。
转过身，面朝那正注视着自己的脸庞。
“你又在多嘴什么，你又明白什么——”
“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也谈不上了解你……，但是你现在的做法是错的。”
“你——你不过是……”
“你是错的——！”
大声，喝断少女，甚至喝断了暮兰本来想说出口的话，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的梅利丹罗兰，向着比自己矮上许多的棕发女性身影，迈出一步。
“我的确把责任看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我在作出行动的时候从来没有舍弃过我的想法和情感。”
虫鸣声，在丛林间响起，如嘈杂的听众般，代替这个世界，倾听着男子的述说。
“责任和意识，在进行抉择的时候这两者都是缺一不可的，如果只依靠其中一方展开行动，难免，会留下遗憾，甚至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突然，又在跟我说什么——”
“因为你有给予给我一些教导，所以现在我也在告诉你我的一些感受……大概就是这样吧。顺便，也是告诉你，你对我的评价都是错的。”
“我……”
从极近的距离，互相对视，神色镇定的青年，面颊微红的少女，互相注视着对方的脸庞，感受着，各自的情感。
“我必须告诉你，你现在没有逃避的选项，你必须做出选择……不管是去还是不去，都是你的选择。”
渐渐的，因为明白这个男人讲述的道理，其实，或许早就明晓这些道理而不敢与之对视的侧开头，在特姆布拉德纳作出这种举动的过程中，梅利丹仍在继续说着……因为现在的他，认为自己一定要将这些话说完，一定要，告诉这个正和曾经自己一样迷茫着的人，自己想法的想法。
“将情感和责任都作为进行考虑的因素，好好思索一下吧……而如果你放弃思考的逃避的话，就算是我这个被你嫌弃过的人，也会看不起你的。”
“……”
身躯，微微颤抖起来，想要放弃思考的再度瘫坐在地上，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强撑着用那双纤细的双腿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躯……特姆布拉德纳，即便站在阳光下仍感到如坠入冰洞般的无比寒冷的她……“嗒。”感到了，一阵温暖。
“不用害怕……这些道理，都是你教会我的。”
那是，从双肩处传来的，男性的手掌的温度。
“是我……吗。”
“恩，所以，你自己也试着去理解吧，挺起胸来，结合你明白的“责任”与“情感”，作出虽是不得已，但是并不会因此而后悔的抉择……”
那是，与自己曾经感受到过的温暖，相似却又并不完全相同的，足以支撑着自己在现在向前迈开步伐前行的力量。
协助自己，作出抉择的力量。
——
“比我想象的会讲道理呢，梅利丹罗兰……呵。”
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插嘴的必要和发言的余地，因此只是站在一旁而将这一切收入眼中，莫名感到内心一阵轻松而松了口气，暮兰背靠一棵粗大的树木，低声自言自语着。
“这么一来，就能把这个丫头的事情大概也能放心了吧......接下来的情况又会怎么发展呢，这次的外出，真是有趣……”
阳光从天空洒下，穿过绿叶的屏障，映射在苍老男子的神采奕奕双瞳上，一脸愉悦的男子，因此合上了双目——
但即便他的瞳孔已经无法映照出这个世界的景象，他的内心，仍在幻想着“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
时间正在缓缓流动，已经来临……抉择之后，就应当是迎来结局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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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