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昏迷中的凤娇娇吃力的动了动眼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的张开眼。

在看到出现在眼帘的那张俊脸时，她下意味的对它温柔一笑。很温柔，很单纯。

泛白的嘴唇翕动着，破碎细微的声音在暗室里响起。

“诚哥哥，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课堂外的那棵杏树……如果没有它，窗台那么高，你坐在里面我根本就看不到你……”

“我去看过你很多次，几乎一有空就会去。”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可是你看不到我，你的视线永远都在书本上，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你抬头往我所在杏树看了一眼，当时我太激动了……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刚好被前来找我的爹爹抓到……”

看着她那明亮却没有焦距的眼，一时兴起进来想看看她变成什么德性的萧诚微微蹙起了眉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峻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声问道：“那你有没有……”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眼前的凤娇娇倏地的变了脸色。

她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杏眼里的亮光瞬间熄灭，脸上的笑容敛去。她重新低下了头，双眼紧闭，表情平静麻木，无悲无喜。

“你！”萧诚猛得一噎，剑眉紧锁成川，忍住伸手掐死她的冲动，他满脸不悦的拂袖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室。

坐在圆凳上，双手紧握着，就连手中的酒杯破裂成片都没有察觉。

他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讨厌她的笑，尤其是刚刚那种傻气无心机，满满爱意的笑！

爱……心口猛得一紧，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扎了一下。

将桌面上的酒壶酒杯一扫而尽。

“来人！”

“在。”

“给本王找个擅长治脑的大夫！”

想了想，他决定给她找个大夫看看脑子，他不想再在她的脸上看到这种笑！

暗室内，凤娇娇在听到杯盏破碎声和他的这句话后，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似笑非笑。

从刚刚他进来时落在披风上的雪花，她知道此时外面下雪了。

她想起了很久很多久以前，同样是一场大雪，他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而她则袖手旁观，不懂人间疾苦。

此时，她锦衣裹身，手握权贵，而她却尝尽酸甜苦辣，万劫不复。

泪满面，心已死。

这一天，萧诚很高兴。

因为他成功的烧毁了强敌之一杨昭的粮草库，且重伤了杨昭本人。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不费一兵一卒！

之所以会如此成功，则完全归功于那名暗藏在杨昭军队里的细作！

对方每次提供的军情都很准确，也都有利。

他想，只要有对方在杨昭的军队里暗藏着，那么毁灭由杨昭所率领的暗卫营刚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因为高兴，他多喝了几杯酒。

酒后，他竟鬼使神差的走进暗室。

隐隐的，他听到一阵微弱的吟唱声传入耳中，断断续续，混乱不堪，词不达意却声声悲戚，苍凉，绝望。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额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

眼前的凤娇娇低着脑袋，面色苍白如纸，曾经红润的唇瓣不见任何色泽，双眼呆滞无神，却诡异的嘴角含笑。

在看到萧诚的那一刹，她又一次失神的对他傻气，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悲伤的事。

却仅仅维持了两秒，傻气纯真的笑又变回了之前诡异的浅笑。

萧诚心头一堵，醉意瞬间消除。

他剑眉一皱，转身拂袖离开。

只是脚步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