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凝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急着说话。
秋夜离挑眉，又想说话，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握了握拳头，终究是没开口。
“你在意吗？”良久，楚梦凝看着秋夜离，清淡开口。
秋夜离望着窗外的目光顿了顿，沉寂了下来。
楚梦凝如画的眉眼弯了弯，似乎想笑。她问这话，可不是用来搞笑的？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这种事呢。
尤其，还是秋夜离这种不仅骄傲，而且还出身尊贵的人。
他身边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成堆的美人了。如果这件事罪名成立，他秋夜离也是受害者呢，自己的新婚妻子，不贞。
他应该会以为，这是种耻辱吧。
“我需要知道这件事。”秋夜离没有回答，只是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楚梦凝的意思，若是在意，那他根本就不需要再问，只等到玉伊雪被处置，他就又可以娶一个有门第而又不辱没他的王妃。若是不在意，那就没必要问。
可是这件事，他必须知道。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迟早会知道的。”顿了顿，他又开口。
楚梦凝抿唇，颇为头疼地摇了摇头，这秦王，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四年前，她十四。”良久，楚梦凝开口。
秋夜离收起了面不经心的表情，静静地听她说。
“本宫闭关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小八的过往相信你也查过，自从张妃去世后，宫里人都是惧怕本宫，才对她恭敬了两分。所以自从本宫一去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本宫不会回来了。她在宫里，自然举步维艰。”
“宫里的脏活累活，那些婢女都会想着法子地堆给她，打骂也是常态，她虽是公主，过的甚至不如一个后宫有脸面的宫女。”说起后来这些发生的事，楚梦凝也不仅有了几分愧疚。
秋夜离手中的杯子越攥越紧，如玉的面容仍旧没有太多表情。
“东月重武轻文，武将在东月，明显更有身份，而武将中，左将军陈之玄，可谓是东月的一员猛将，左将军府在东月如日中天，颇得父皇信任倚重。”
“左将军与夫人夫妻情深，一辈子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左将军府阳盛阴衰，四世三公里，只有老将军的一个女儿，和这位嫡孙小姐陈灵。后来老将军的女儿入宫做了妃子，这位孙小姐就更加得宠，甚至堪比皇室那些地位比较低的宫妃之女。”
“也是因此，这位孙小姐自小就被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本宫对于这样的人虽然无甚好感，却也不怎么搭理，因为她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又看着陈将军的面子，本宫也乐意给她两分薄面。于是她就更加无法无天。”
“后来本宫离开东月去了栖霞山，不想她竟然在宫里遇见了小八，听说是牵扯到了张妃娘娘，不知道怎么就吵上了。”她就说，小八素来性子毕竟怯懦，逆来顺受，碰到这种情况，她又不在宫里，她自然会退让。只是不曾想，那陈灵如此没有分寸。
“陈灵当时气急败坏，拔出佩剑要动手，却不想碰到了三哥，三哥救下了小八，又加上武将出身，性格极为护短又直爽，说话就偏激了些，当时那陈灵就哭哭啼啼地回去了，走时候恨恨地看了小八一眼。”
“陈灵爱慕三哥，被心爱的人如此奚落，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每每碰见小八都要讽刺几句。”
秋夜离神色松动，只是冷峻的面容仍旧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后来不知怎么，这风言风语就传到皇兄那里了，不管皇女是不是受宠，天家威严不容挑衅。关了她一年禁闭，并且撤了她进宫的牌子，说是如此女子，不能入皇宫。”
“她一心想嫁入三王府，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圣旨下来后，陈将军也知道了这个女儿的做为，很是失望下警告她说如果再去招惹小八，就等她及笄后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不想她却就此，生出了毒计。她趁小八出宫的时候，绑了小八，把她送入了青楼。”
“她当晚失踪，皇兄就开始下令寻找，三皇兄带人找了两天，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有丝毫踪迹，急急地给本宫传了信。等本宫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话到此处，楚梦凝闭了闭眼睛，那是她这么多年的遗憾。
她抄了花满楼，杀了碰过她的人，甚至不顾及陈将军的面子拔了陈灵的舌头，送去护国寺了却残生，甚至迁怒到了入宫的女儿，赐了三丈白绫，也仍旧是弥补不了这么多年的遗憾。
她本想让新婚之夜小八像个方法糊弄过去，却不想世事无常。
“秦王。”平复了心绪，她看向秋夜离。
秋夜离抬头，等着她的下文。
“本宫与你做一桩交易如何？”
“昭阳公主请说。”
“让本宫带她走。”此话一落，一室沉寂。
沉默许久，秋夜离果断，“不可能。”
“条件任你开。”楚梦凝补充。
“不可能。”秋夜离重复。
“那你要什么？只要本宫能办到，都可以。”楚梦凝蹙眉，这秦王到底什么意思。在意这种事又不让她带走伊雪。
“不可能。”
“……”你是不是就只会说这一句了。
“那你想怎么办？”楚梦凝忍住了一掌拍死人的冲动。
“我不会让她离开的，只要她愿意留下，我不在意什么流言蜚语，她不愿意留下，我也不会放她离开的，她既然是我的人，我自然会保护好，此事昭阳公主就交给本王就好。”是他的王妃，一辈子，就只能是他的王妃。
他不会，更不容许她走。
什么是否完璧，什么不贞，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道德孝顺，若是父皇不应，这位置，他还不要了。
他秋夜离的女人，什么时候也不能委屈求全，什么时候也不能被人指指点点。